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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本老字典

时间:2022-01-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有两本老字典,从小到老,伴我半个多世纪。虽然早就有了比它强许多倍的各种新字典,一是“老朋友”难舍,二是查繁体字方便,所以保留至今。那本字典,是用四角号码检索。这两本字典,是历史的见证。啊,老字典,我的老朋友,我顶礼膜拜的圣物,我的启蒙恩师,它不但将文化宫殿的钥匙亲手交给我,也初步奠定了我的人生知识百科。

我有两本老字典,从小到老,伴我半个多世纪。论资历,比我的叔伯兄弟年龄都大。虽然早就有了比它强许多倍的各种新字典,一是“老朋友”难舍,二是查繁体字方便,所以保留至今。两本老字典是一面镜子,看到它就看到往日的悠悠岁月;看到它就看到一个农家子弟少年时代在贫苦的环境中读书和求知的艰苦历程。

我从记事起,家里就吃糠咽菜,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听老人说,穷是因为不识字。因此越穷越想念书。父亲自小读过一年私塾,在村里就算知识分子了。父亲每天用一盆沙子当纸,教我认字、写字。但是父亲那点学问有限,很快父亲教不了我了。有些字父亲需要到邻村找人问,要找的人也不一定认得。那时乡里没书店,20世纪50年代初,父亲从县城旧书摊上用两升小麦给我买来一本旧字典。父亲高兴地告诉我,“这下子有老师啦,以后有不认识的字就问它吧”。

那本字典,是用四角号码检索。我很快背会了四角号码检字口诀,学会了查字方法。碰到不认识的字,准能查到。从此这本字典就没有离开过我的书包。小学毕业后,被保送进了初中。初中作文多,作为地方报纸的通讯员,又要写稿件,一本字典不够用了,又买了一本用ㄅㄆㄇㄈ等符号拼音的国音字典。这两本字典,一个用来查不会念的字,一个用来查不会写的字,从此这两类字典伴我左右。现在我的工具书多了,除了《辞源》、《辞海》、《汉语大词典》、《简明不列颠百科全书》等以外,还有法律、哲学、经济学、古汉语、古诗词、古篆刻、成语、书法、俄汉、日汉等专业字典。但按检索法分类,不过是按字形和按发音两大类型。

少时,求知欲特别强。高小时学校离家远,住校。学校那点藏书很快被我读光。农村群众私人藏书不过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论语》之类。这些书在一年私塾时均已读完。没有书读了,我就读字典,并且突然萌生了将字典背下来的想法,那样我就能当老师了。以后发现字典不易背诵。虽然没有背下来,但通读多遍,在不知不觉中夯实了语文基础。后来,一位长辈从开封回家养老,从他那里找到大达书店出版的洋版书《说唐》、《小五义》、《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如获至宝,在煤油灯旁,在瓜田李下,靠字典帮助,我读完这些半文言的书籍。从此读古书的能力大增,有的字音读不出来,也知道字句的意思,连语文老师都惊奇。

这两本字典,是历史的见证。页面脏兮兮的,是我十年寒窗的汗渍。书背烧煳一片,那是1956年冬夜在煤炉旁边的煤油灯下做作业时,一时打盹,被煤炉烤煳的。字典的扉页上,留有我中小学的字迹和自刻的名章。大学时到印刷厂校对讲义时,用四个铅字捆绑,印留下的铅字校名。字典扉页上,还印有20世纪70年代同志赠送的藏书名戳。字典的扉页后,有孙女辈的小孩歪歪斜斜的签名,现在50多岁的她看到后,不胜唏嘘。啊,老字典,我的老朋友,我顶礼膜拜的圣物,我的启蒙恩师,它不但将文化宫殿的钥匙亲手交给我,也初步奠定了我的人生知识百科。它所记载的,不仅是字与词,还有岁月沧桑的留痕。

2006年11月19日写于沈阳嘉麟“寻味”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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