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比较六题

西班牙和海南：旅游比较六题

海南省旅游发展委委员会　陈　耀

一、旅游地的“国际性”和“国际化”

加纳利群岛是西班牙四大旅游区之一，其面积是海南岛的五分之一强，人口不足四分之一。但是，加纳利群岛每年接待外国度假为主的游客1200万人，人均停留超过10天。可以说加纳利是真正的国际旅游岛，但是其众多旅游酒店主要是本土品牌。

海南岛几百家旅游酒店中有高档酒店100家左右，其中打着外国酒店品牌的超过30%。同加纳利群岛相比较，海南岛论酒店品牌似乎更“国际”，论接待外国游客数量实在是太不“国际”了。因为，2010年海南接待包括港澳台同胞在内的入境游客仅有66万人次。

为什么年接待1200万外国游客的加纳利群岛不见多少“国际”品牌酒店？曾任两届西班牙加纳利大区主席的库伦先生的话令人深思，他说：“我们的酒店服务是最好的，我们就是国际品牌，就是国际标准。”加纳利原旅游主管克拉斯蒂娜女士介绍说：“我们的管理是全欧洲最先进的，旅游质量体现在本地特色，优质服务将所有游客都变成我们海岛的推广人。”在加纳利几天考察的感受，证明库伦先生和克拉斯蒂娜女士所言不虚。加纳利不仅有很好的酒店服务，同样有很好的社会公共服务，游客绝不会在海鲜大排档、购物店等场所以及乘出租车而被欺诈。

加纳利给我们的启示是，以全社会诚信经营吸引更多外国游客，将本地品牌做成国际标准，给所有游客提供世界一流的优质服务，这才是国际化。海南能够吸引一批国际酒店管理集团，说明具备一定的国际性了，但是不等于国际化。国际性可以吸引很多国际企业来赚钱，国际化才能真正吸引游客来花钱。

二、滨海旅游开发的“疏”与“密”

在西班牙，尤其是在加纳利群岛，其海滨开发既疏又密。

以加纳利岛的南部海岸为例，除了若干旅游海湾和少数其他设施外，海岸区域只有不宽的沿海观光路连接着旅游区、旅游小镇和城市，大片海岸区域保持着没经任何开发的原生态地貌，真是“疏”得很。但是，已开发的各个滨海旅游区的建筑物非常“密”，很多酒店紧密相连，许多度假房地产房屋一栋接一栋。不过这些建筑密而不乱，尤其是高度集中的同旅游配套的行业和齐全的公共设施让游客的度假生活十分方便。从大范围看，加纳利岛的滨海开发是疏中有密。具体到一个滨海旅游区，其开发又是密中有疏。海滨的沙滩尽量留出来，成为公共的日光浴场所；沙滩后面的空地尽量修建成为配套的公共设施、具有多种功能的宽阔的休闲大道，让观景者、漫步者、骑车者、轮滑者以及闲不住的孩子们各得其所。

加纳利岛的经验告诉我们，滨海开发之重应该在“点”上。通过科学规划并且严格按照规划进行高密度开发，节约开发成本，提高公共设施的利用率，聚集人气，形成旅游度假氛围，构成良好的消费环境。高密度的旅游综合性开发，在有限地域内最大程度增加旅游接待容量，实现规模化经营，通过小面积旅游开发实现大范围环境保护，通过高效利用滨海资源创造出高满意度的度假产品。滨海开发在大范围内保留原生态，只在若干海湾进行点状布局，在旅游“点”的小范围内进行高容积率的设施建设和高集中度的行业配套，这种开发模式在发展旅游的同时能更好地保护环境，使加纳利的大部分土地保持原来地貌。

加纳利的滨海开发是当疏则疏，该密即密，科学规划，和谐发展；相比之下，海南的东海岸开发可能患上“疏密失调症”。一方面各市县的海岸都在大力开发，原生态海岸区域越来越少；另一方面，滨海旅游区普遍缺乏让度假游客感到方便的公共配套设施，更缺乏让人感动的人文风情，因而产出的效益并不高。这种“疏密失调症”的病因不仅仅是规划问题，发展理念方面的病因也许更深。

三、海滩资源的“公”与“私”

西班牙的土地可以私有，但是西班牙规定海滩资源必须是公共的。即使像海南亚龙湾那样有许多滨海酒店的海滩，每家酒店所对应的海滩，也不能仅仅是名义上的“公共”。

西班牙保持海滩公共性的做法是在公共海滩之后再由政府建一条公共休闲道，沙滩和休闲道上配备齐全的公共服务设施，各海边酒店之间留出通往海滩的道路。这样，即使不住在一线海边酒店的游客也可以方便地到达海边公共海滩，在享受阳光和海景的同时享受免费冲洗设备、直饮水和多种锻炼器材等公共服务设施。

西班牙一些海边酒店为了安全和管理方便起见，在酒店临海的一面建一道通透美观的栅栏式围墙，有一道两边都有锁的小门，住店客人凭房卡即可开门到海滩和回酒店。客人如果不想到海滩去，则酒店内部都有非常好的泳池，其四周有大量躺椅可供日光浴。由此可见，私人可以拥有土地所有权的西班牙，将最珍贵的海滩资源留给了公众。

我们有些市县由于将一线海边土地出让给一些企业自行开发，不少企业开发时并不考虑要为公众留出方便的到海滩的通道，即使留出通道也不会提供免费的公共服务设施。如此，不住一线海边酒店的游客到海滩很不方便，即使到了海滩也难以方便地休闲。至于在海边一线修建的房地产，其对应的海滩更缺乏公共性。当少数人“独享”一线海滩和“私享”美丽海景时，海南的海滩资源自然是说起来多，用起来少。

西班牙的滨海规划和开发管理，对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很有借鉴。

四、人才优先与滞后

1902年西班牙开始发展旅游业，至今超过100年。按照西班牙旅游专家的说法，该国成为世界旅游强国的起点或者“觉醒期”是1963—1969年。这个时期，西班牙非常有远见的在全国建立了一大批旅游学校和培训中心，从培养人才入手推动旅游发展，促使西班牙旅游业产生质的变化。在提高人才素质这种软实力的同时，大量建设为旅游服务的公共设施，使其旅游逐渐在世界产生影响力，逐步发展成为旅游大国和旅游强国。

西班牙一方面大抓旅游教育和培训，为旅游产业发展建立人才基础；一方面大力建设公共性旅游设施尤其是滨海公共设施，为滨海度假提供了良好的硬件条件。在此基础上，鼓励企业开发旅游，打造阳光度假为主的旅游产品。

西班牙是世界旅游排名第三的旅游强国，阳光海南作为一个省不好同阳光西班牙一个国家比。同西班牙的加纳利群岛比，海南面积更大、人口更多，海滩质量、气候条件、自然风光、度假酒店的硬件设施都不逊色，但是旅游产业的差距不言而喻。表面上是接待游客数量、质量和收入的差距，实际上是包括管理者、经营者以及旅游地公众等方面人的素质上的差距。

因此，坚持旅游发展人才优先战略，是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的关键。

五、国家客栈与古村老屋

西班牙国家客栈外观简朴，内部装修也不豪华，主要利用古堡、古迹和有文化价值的老房子而建。西班牙国家客栈总管介绍，国家客栈统一由国家经营，其内部服务规范由皇宫总管根据皇宫服务标准制定。国家客栈的建设既保护了文化遗产，又创造了特色旅游产品，对所在地酒店特别是乡村酒店服务起到示范和引领作用。

西班牙国家客栈的收费标准高于五星级酒店，其理由是星级酒店只是一般的旅游酒店，而国家客栈则是体验独特古典文化和高档次服务的场所，在那里游客可以享受到“简朴的豪华”。由此，国家客栈体现了不同寻常的价值观。

海南没有古堡，但是有文化价值的古村老屋并不少，例如海口的火山村落，琼海的华侨老屋，万泉河上的乐城老街，定安的古城，三亚的水南老村，儋州的中和古镇等；另外，海南的生物多样性非常丰富，热带植物很有特色。如果借鉴西班牙国家客栈的做法，建设以海南地方文化加热带海岛特色的“海南客栈”，打造“简朴的豪华”或者“野奢”的“海南客栈”度假品牌，并以其带领一大批乡村度假基地脱颖而出，则是学习国际经验的一大创举。

六、区别对待邮轮旅游和游艇旅游

西班牙的滨海城市都注重发展邮轮旅游，如马拉加、瓦伦西亚、巴塞罗那等。邮轮旅游为经济状况达到一定程度（一般认为，一个地区人均GDP达到6000—8000美元，就具备邮轮旅游的经济条件）的大众旅游产品，因此西班牙的邮轮公司也在采取多种办法争取更多的游客。

目前，海南大力发展邮轮旅游正逢其时。理由为：

其一，我国2010年沿海地区（算上北京），不算南部的广西和海南，近5亿人口人均GDP达到6000美元。我国东部沿海省市也是海南传统的客源市场，在此市场上进行旅游产品升级比较容易。

其二，日本海啸和核泄漏，造成几家国际邮轮公司在东亚的邮轮航线向南移动，给海南带来新的机会。

其三，海南是中国最早发展邮轮旅游的地区，尤其是作为出发港（海口至越南）从2000年开始就进行了不断的努力和试验。2008年，海南接待国际邮轮的艘次居全国第一。

其四，三亚邮轮码头有了一定基础，海口正在建设中。从2004年开始，省旅游局同香港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共建了邮轮旅游宣传营销平台。

海南作为接待邮轮的挂靠港条件已经具备。但是，建设邮轮母港还有很多不足，最大的不足是本地上船的客源不足。海南860多万人口，多数是收入较低的农民，人均GDP在全国沿海地区居于落后水平，本地人口无论从数量上还是经济水平上都难以支撑邮轮母港所需的客源条件。

因此，海南要创造条件将到海南的游客变成可以从海南上邮轮的游客。可以利用的政策是国家原来批准在海口上邮轮到越南旅游的岛内外游客无须护照，只凭在海南当地办的通行证即可到越南下龙湾等地旅游。海南应当争取国家将此政策扩大到南海周边国家和地区，同时同这些国家和地区商定中国游客凭通行证可以下船旅游。应当争取的政策是，中国公民无论是何省市人，都可以持中国护照在海南登邮轮出境旅游。大力发展环南海区域的海南邮轮旅游，将大大促进海南旅游向海洋延伸，无论在旅游、经济和政治方面都有重要意义。

比较而言，游艇（包括帆船）是小众旅游产品，参加游艇俱乐部要一次性缴纳一笔会员费，每个月还要交泊位费。至于高尔夫，在欧洲不是贵族运动，这同美国PGA总裁的看法一致。在加纳利群岛打一场高尔夫球的价格是36欧元（不含租用球车）。海南三亚、海口有几十艘游艇注册的码头，比起有1500多艘游艇（帆船）注册、有2000多个泊位的西班牙瓦伦西亚皇家游艇俱乐部，实在是差距太大。目前，在中国个人还未到普及游艇的时候，一方面是经济条件没有达到，另一方面是社会服务、公共配套的程度不够，第三是缺乏相应的文化氛围。因此，海南有那么一点游艇显示旅游产品的丰富性即可，真正大力发展游艇旅游尚待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