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飨礼的内容

一、燕飨礼的内容

《周礼·春官·大宗伯》言以燕飨之礼亲四方宾客，统燕飨而言之。燕飨贯穿于婚、冠、朝、聘等各种礼仪之中，因此有的学者以为燕飨为各种礼仪通用之仪节^[1]，然而燕、食与飨实有别。《仪礼》和《礼记》中所记载的“乡饮酒礼”主要针对西周乡民社会，而燕礼和“公食大夫礼”则主要是针对王公贵族的^[2]。胡培翚《仪礼正义》卷十一《燕礼》“题解”引褚寅亮云：

待宾之礼有三：飨也，食也，燕也。飨重于食，食重于燕。飨主于敬，燕主于欢，而食以明善贤之礼。飨则体荐而不食，爵盈而不饮，设几而不倚，致肃静也。食以饭为主，虽设酒浆，以漱不以饮，故无献仪。燕以饮为主，有折俎而无饭，行一献之礼，脱屦升坐以尽欢。此三者之别也。飨、食于庙，燕则于寝，其处亦不同矣。^[3]

可见燕飨礼仪包括行礼地点、用场、仪节不同的燕礼、食礼与飨礼，它们既可以与朝聘会盟及婚冠丧祭连在一起，但也可以独立进行^[4]，因此仍应视作三种礼，而不是通用之仪节。以下以此为准，试分述之。

1.燕礼针对的对象及其内容

关于燕礼针对的对象及具体内容，《仪礼·燕礼》有详述，今人刘雨认为《仪礼》所述为春秋时燕礼，与金文所载西周燕礼大同而小异^[5]。郑玄《三礼目录》云：“诸侯无事，若卿大夫有勤劳之功，与群臣燕饮以乐之。燕礼于五礼属嘉礼。”《仪礼·燕礼》贾公彦《疏》云：“燕有四等。《目录》云诸侯无事而燕，一也；卿大夫有王事之劳，二也；卿大夫又有聘而来，还与之燕，三也；四方聘客与之燕，四也。若然，《目录》云卿大夫有勤劳之功，聘使之劳兼王事之劳二也者。知臣子覜聘还与之燕者，《四牡》劳使臣是也。知有王事之劳燕者，下记云‘若以乐纳宾，则宾及庭，奏《肆夏》’。”一般而言，燕礼为天子或诸侯宴请、慰劳诸侯使臣或本国臣下的礼仪。也有的学者认为燕礼既可以是待宾而燕、慰劳使臣而燕和臣下聘使他国返命而燕，也可以是日常的无事而燕。天子、诸侯、族人各有燕礼^[6]，《仪礼·燕礼》所述是诸侯之燕礼。

西周时的燕礼常常与“射礼”联合举行，射礼前先行燕礼。《礼记·射义》云：“古者诸侯之射也，必先行燕礼。”因此礼书中常把燕礼和射礼合称为“燕射礼”。燕射礼主要举行于诸侯与宴请的卿大夫之间，其仪节见载于《仪礼·射礼》。出土的东周时代铜器刻纹图画更是十分形象地展现了贵族燕射礼中劝酒、持弓、发射、数靶、奏乐的场面^[7]。此外，《诗·小雅·宾之初筵》一诗也全面描写了西周幽王时代燕射礼仪的场面，涉及宾客出场、宴会饮食及食器的陈列、奏乐歌诗、酬幣侑食和射手比箭的情形，诗的字里行间洋溢着宴会中宾主尽欢、热闹非凡的气氛。

2.食礼及其内容

食礼见于《仪礼·公食大夫礼》所载，无论大聘或小聘，主国国君（即公）都要举行食礼以款待别国来聘的使者。食礼的中心是进食，有别于燕礼及飨礼。食礼用饭，一手谓之一饭。初食三饭，卒食九饭，共十二饭。其主要的仪节包括：1.戒宾，陈具。2.迎宾。3.陈鼎，载俎。4.设正馔，宾以正馔食物行祭礼。5.设加馔，宾用加馔食物行祭礼。6.宾食馔三饭。三饭则礼成。7.束币侑宾。8.卒食，礼毕宾出。9.归俎，宾拜赐^[8]。礼饮食必祭，祭者，报最先造此物者。食礼设正馔与加馔。正馔有黍、稷，豆、俎、铏。加馔用稻、梁，豆。食礼用豆，无笾，燕、飨之礼以饮酒为主，有豆有笾。食礼在初食之后，主人送礼物给宾以劝食，谓之侑幣。礼物是束帛乘马。燕飨礼在一献之后，主人亦送礼物给宾，以劝酒，谓之酬幣。

3.飨礼及其内容

飨，也单称“乡”。《说文》释飨云：“乡人饮酒也。”是以乡饮酒礼为飨。今《仪礼》无飨礼，而有“乡饮酒礼”。刘师培《礼经旧说》卷四认为：“飨与乡饮酒礼，其献数虽有多寡不同，至于献、酬、酢及奏乐，其礼仪节次，大概相符。”^[9]杨宽据《左传》、《国语》和西周金文所载材料，以为飨礼是高级的乡饮酒礼^[10]。

按“乡”和“飨”原本一字，甲骨文和金文中只有“乡”字，字形像盛食物的簋形，整个字像两人相向对坐、共食一簋的情形，其本义应为乡人共食。因为乡人共食是“乡”的本义，所以乡人的酒会也称为“乡”。礼书中把乡饮酒礼单称为“乡”，实际还保留了其本义。后来因为“乡”常被用于“乡党”、“乡里”之“乡”，于是另造出“飨”字示其本义，以与“乡”区别。大概周族处于氏族时期已经用“乡”这个称呼了，是用来指那些共同饮食的氏族聚落的。进入春秋时代，周人还把郊内“国人”居住之地称为“乡”，“乡”之长老称为“乡大夫”、“乡先生”。“乡大夫”又称“卿大夫”，是“乡”与“卿”本为一字。如《礼记·乡饮酒义》说：“孔子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郑注：‘乡，乡饮酒也。’”可见飨礼最初即乡饮酒礼，周代的飨礼是乡饮酒礼的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