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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世界的劳动力量

时间:2022-12-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马克思所说的“劳动”,是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的结合。[15]这种异化使得被创造的对象成为主体,而劳动者由于创造了太多反对的力量而使自身的主动性锐减。劳动者并没有通过创造力来使自己成为主体,相反创造使自身沦为受动物一样的存在。

生命总是通过创造力去存在,生命总是表现为生生不息、持续不断的创造过程。每一个瞬间是前一个瞬间的延续,但同时又包含了前者更多的东西。生命本质是创造、增长和提高,归结为齐美尔的一句名言:“生命比生命更多。”创造性生存意味着在改造既有的客观世界同时创造属人的现实的力量,这个存在过程中必须有身体的(物质性)力量的参与才能实现。马克思的劳动观念是从黑格尔那里发展过来的。黑格尔在哲学层面反思了劳动概念,劳动也就是主体类意识的外化与异化,因为精神性的人类本质实现为物质性和对象性的活动,并直接外化于劳动产品中,所以劳动也意味着人类的自我产生,以及人的主体性之自我确立和提高。黑格尔在耶拿大学学习期间认真研读过斯密等人的经济学著作,他对劳动的理解最初是站在国民经济学家的立场上,在《法哲学原理》中写道:“劳动通过各色各样的过程,加工于自然界所直接提供的物资(Material),使之合乎这些殊多的目的。这种造形加工使手段具有价值和适用性。这样,人在自己消费中所涉及的主要是人的产品,而他所消费的正是人的努力的成果。”[8]黑格尔把劳动看作人的本质,看作人的自我确证的本质,他也看到了劳动的积极方面。黑格尔甚至认识到,通过交换的一般劳动构成了市民社会的本质:“通过个人的劳动以及其他一切人的劳动与需要的满足,使需要得到中介,个人得到满足——即需要的体系。”[9]黑格尔把真正的人理解为他自己的劳动的结果,把劳动理解为辩证法的推动性原则和创造性原则。他在一定程度上抓住了劳动的本质,但是,正如马克思揭示道:“黑格尔唯一知道并承认的劳动是抽象的精神的劳动。”现实的改造活动被黑格尔理解为精神的外化,马克思的劳动观念首先可以看作黑格尔劳动观的颠倒,劳动是现实能动的真正的类力量对象化过程:“人同作为类存在物的自身发生现实的、能动的关系,或者说,人作为现实的类存在物即作为人的存在物的实现,只有通过下述途径才有可能:人确实显示出自己的全部类力量——这又只有通过人的全部活动、只有作为历史的结果才有可能。”[10]

马克思从现实角度出发,首先肯定人是一种对象性的存在。无对象性的存在即绝对存在只有上帝本身,而无对象性的存在既不能将自身区分开来,同时也不能将自己的存在和不存在划分界限。所以无对象性的存在和非存在没什么区别。人作为自然存在物,一方面“具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动的自然存在物”,另一方面是“受动的、受制约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因为人所欲求的对象是不依赖于他的对象而存在于他之外的,所以人要实现自己的本质,就必须运用能动性去克服和占有对象性的存在,并将其成为自身本质力量的一部分。马克思说人是一种感性存在物,“一个激情的存在物,激情、热情就是人强烈地追求自己对象的本质力量”。[11]这句话明白无误地体现出马克思受到意志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影响。马克思所说的“劳动”,是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的结合。确切地说,马克思比以前的国民经济学家更加注重体力劳动的重要性。在此前的观念中,繁重的体力劳动是痛苦的,谁也不希望这种劳作。休谟描述了排除体力劳动的理想生活:“没有费劲的工作要我们来做,不需要耕耘,也无需出海。音乐、诗歌和沉思成了他唯一的工作,而交谈、欢笑和友谊则是他唯一的乐趣。”[12]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则把生产性劳动看作诅咒,他完全不能理解一个人在“通常的健康、体力、精神、技能、技巧的状况下”,也有一份正常的劳动和停止安逸的需要。功利主义者密尔把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明显对立起来,脑力劳动是有价值的,应该受到尊重,而体力劳动则是卑微的,受人鄙薄。客观地说,这些思想家注意到了体力劳动的“异化形式”,这些重复机械的劳作当然有碍于人类的自由全面发展。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体力劳动本来的积极面貌,也就不可能得出体力劳动能够“创造历史”的结论。马克思认为,物质性生产劳动是人类最基本的、最重要的历史活动:“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13]体力劳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过程,是主体客体化和客体主体化的相互交织,是改造世界过程中必然性与自由性的统一。将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同等地看待为创造一切社会历史条件的前提,马克思提供了一种将人类规定为生产者的价值视角。海德格尔十分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对马克思来说,存在就是生产过程。”[14]

黑格尔的劳动的异化仅仅意识外化后的一种设定,其中包含着必然被扬弃,物性必然被否定后重新向精神的回归。因而黑格尔的劳动观并没有触及真正的现实的矛盾,它不过是纯粹的哲学思辨而已。马克思关于异化劳动的观点,是建立在客观的社会条件和生产关系当中的,也就是说,设定异化的主动性并不取决于劳动者,劳动者不是把自己的力量主动对象化并扬弃对象完成自己的本质,而是被动地卷入到这样一种劳动过程中。这种被动的异化并不会像哲学思辨一样主动消灭自己,而是使劳动的对象——产品成为独立的异化存在,且看不到任何回归的可能性。这就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造成的异化:“工人在劳动中耗费的力量越多,他亲手创造出来反对自身的、异己的对象世界的力量就越强大,他自身、他的内部世界就越贫乏,归他的东西就越少。”[15]这种异化使得被创造的对象成为主体,而劳动者由于创造了太多反对的力量而使自身的主动性锐减。劳动者并没有通过创造力来使自己成为主体,相反创造使自身沦为受动物一样的存在。“结果是,人只有在运用自己的动物机能——吃、喝、生殖,至多还有居住、修饰等等——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在自由活动,而在运用人的机能时,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动物。动物的东西成为人的东西,人的东西成为动物的东西。”[16]人不是通过创造力去生存,而是通过创造力去存在。这种异化持续越久,就越是使人的肉体、精神和生命力遭到摧残。马克思要批判的是这种生存异化:“在这里,活动是受动;力量是无力;生殖是去势;工人自己的体力和智力,他个人的生命——因为,生命如果不是活动,又是什么呢?是不依赖于他、不属于他、转过来反对他自身的活动。这是自我异化。”[17]

在马克思看来,要真正使人有尊严地生存,恢复人之为人的身份,首先要消灭私有财产这种外化的劳动,通过革命或变革生产关系的方式,重新占有这些异己力量,把对象转变为我的存在,最后必然会导致要求反对整个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导致世界性意义的共产主义运动出现。共产主义就是扬弃了的私有财产的积极表现,是对物质性的财产表现出的对人的统治力量的积极反抗。值得一提的是,这种反抗形式也不会是采用黑格尔的哲学思辨,而是赤裸裸的现实的强制力(包括暴力革命)。

扬弃了异化状态的、真正的劳动,马克思认为是“人自己的本质力量的现实”,是人的“对象性的、现实的、活生生的存在的独特方式”。劳动是感性的、直接的活动,创造着工业的历史和客观的人类社会,同时劳动也创造着“具有人的本质的这种全部丰富性的人”,真正的劳动作为人的类活动,是沟通人的主动性与客观世界之间的桥梁与中介,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展示和生命力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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