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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通向站台的路是一段温暖的审美距离

时间:2022-12-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愿意把通向这些站台的小路看成是一段温暖的审美距离。审美是用心灵完成的,而接近站台的路是用审美的碎片铺就的。当女主角定言在每一个异域空间回忆起什么的时候,那个空间及其事物就会消失。

2008年就这样过去了,悄无声息,感觉自己还生活在去年里,不经意间还会说明年将怎样怎样,其实我们已经生活在明年了。内心时间感觉的滞后现象,总让我怀疑自己的生活是下落不明的,回想这一年也是颇多感慨,搬家,南方下大雪,物价飞涨,母亲回北方,奥运,然后就是忙忙碌碌的上课、备课、看书,说不清的琐事。盘点一下自己的行囊有些杂乱,大多是乏善可陈,但不管怎样,作为生命记录还是要记几笔的。这一年完整地看了36本书,上了四门课,写了几篇随笔,学术文章只写了一篇,至于猴年马月能发表我也不知道,这几年我的学术文章写得很少,发表得艰难与滞后(我的稿件经常是1年以上的周期),严重地挫伤写学术论文的积极性。好在现在不用为职称写文章了,这一年博客文章写了77篇,这可是很大的进步,去年只写了30篇,应该说还算勤奋。原本准备参加在哈尔滨工业大学举行的技术哲学年会(第十二届),可惜年底学院和系里的事情太多,无法脱身,只好作罢。

这些年我一直在进行着没有根基的远行,仔细想来没有留下多少可以让自己内心十分满意的痕迹,这也是我时常涌现出比较沮丧的心情的根源所在,翻检这些年的生活,仍然在努力地挣扎着,有些笨拙地尝试着各种所谓的可能性(如今发现很多可能性其实是完全不可能的),其中有欢乐,也有失意,好在正是这些无从记述的感受,倒也让自己觉得还活着,至少曾努力地想活明白,虽然就是今天也没有十分明白,正如哲学家苏格拉底说了一句很悖论的话:“我只知道自己一无所知。”问题是,知道意味着对某事的清晰了解与把握,那是一种很确定的状态,而一无所知则意味着完全不了解与无法把握,从这里可以看出,我所能够把握只是那些不能把握的,在这种诡异的展开中,体现了一种矛盾般的诚实与骄傲,我想这种思维方式是很巧妙的。爱因斯坦也曾有过同样的说法:“这个世界最不可理解之处就在于它竟然是可以理解的。”这个句式可以看作是苏格拉底句型的一种逆运算,异曲同工。

这些年要说还有一些感触的地方就是站台,那是一个双向的汇合:远行与回归。20多年前,在北方的小站里,父亲一个人送我到站台,那是我第一次离家远行,去寻找所谓的梦想,逐渐与家的距离越来越远,然后就是发现父亲每年都在变得衰老,那个没落的小站台仍然在我熟悉的北方颓废着,而父亲已经不在了。如今每每想到那个落寞的、日渐颓败的小站台(如今可以停靠的列车越来越少,说不定哪一天它就会变成一个地图上的站点,而无车停靠),内心总会想起那些年父亲沉默的祝福,以及他身上的汽油味。这些年了,我知道我的梦想没有开花,但我仍然习惯性地浇水,守候在某个出口,等待着一场久违了的邂逅。也许我早已忘却了当初的梦想是什么了,而又悲剧性地意识到了曾经有过梦想这个现实。

这些年,我的生活总是徘徊在细节中,以至于我谙熟了其中很多隐秘的向往。那些曾经历过的人和地方都已内化成我人生的站台。我愿意把通向这些站台的小路看成是一段温暖的审美距离。其实美是一种典型的维特根斯坦式的“家族相似”,各种美之间不可比较,然而我们又不得不承认它们的存在,我们的困惑在于既要承认美的存在,而又很难找出一个比较普遍的评判美的标准,所以,康德曾无奈地说:“美没有概念。”即便如此,我还是坚信美是客观的。对于什么是美我不想多说什么,而对于审美,似乎应该说一下,审美是一种驻足,没有审美的生活同样是不值得过的。按照哲学家克尔凯郭尔的说法,每个人都要经历审美的阶段,接下来是伦理的阶段,最后是宗教的阶段,如果没有审美的阶段,人生是无法展开的。记得法国作家司汤达(1783~1842)曾说过一句很诡异的话:“美就是对幸福的许诺。”那么能否说美是对幸福的一种褒奖呢?不管怎样,美与幸福是有关的,这一点不容置疑。我的前半生没有见过什么大名人,也没有到过显赫的大码头,但这些不妨碍我体味细节中的审美带来的幸福与温暖,在内心里,我又何尝不在飞翔:那些书籍与知识就是我的站台,那里有开往四面八方的思想列车,那里有古往今来的志同道合者,我们一同游历了天地洪荒。审美是用心灵完成的,而接近站台的路是用审美的碎片铺就的。

那些记忆中衰败的、人声嘈杂的站台,承载了我多年的生活,我从那些地方搭上了到达今天的列车,其中有停顿,有等待,有中途下车,有重新在莫名的地方挤上拥挤列车后的幸福,更有走失与被遗弃后的彷徨与沦陷,正是这些莫名的地方与人,让我时刻能够触摸到生命的脉络。前天夜里,一位旧日的诗人朋友来电话,告诉我想念了,问我过年是否回北方,如回一定要告诉他,他说哪怕只在站台上见一面,寒暄两句也好,突然很感动,是啊,正是有了这些无名站台的存在,我仍然相信幸福是存在的。

昨天夜里,在江西某旅社的房间的电视里看了一个怪异的电影:《异域》,由于没有看到开头,也不想浪费精力去猜测故事的细节,就这么囫囵地看着,不过我很欣赏那里的一句台词:“逝去者,终会被遗忘!”当女主角定言在每一个异域空间回忆起什么的时候,那个空间及其事物就会消失。是否被遗忘和被丢弃的东西都是没有名字的,突然内心感觉被重重地敲打了一下,我是否会忘记那些站台和人,如果没有了这些承载生命的站台,我将怎样呢?如果我一直记得这些站台,我是否会把人生的一些经历永远地推向消失的异域,人生的矛盾之处正在于此,我们一直想念的东西到后来竟然记不得它的模样了,而那些不去想的事物总会在无意间异常清晰地呈现。康德一生不愿离开格尼斯堡,除了身体原因之外,是否也有一种隐含的担忧,怕永远地失去格尼斯堡呢?我们热爱的都在离我们远去,我们憎恨的都在肆意入侵。在这样的一个思想被过滤的年代里,我们是否还拥有怕被永远遗失的东西?

那些站台和人都会远去,不知所终,即便如此,我也要让自己时时触摸那些记忆中的站台,它曾在那些苍白的岁月里,用一种朴素的温暖安抚了我们冰冷与躁动的内心。回忆是有颜色的,而现实是无法分清颜色的,光线太强与光线太暗对于“看”来说,效果一样:我们什么也看不见。正所谓: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2009年了,早已人到中年,不好意思再说梦想了,那是青年人的语法和用词习惯。那就踏踏实实地做点事情:上好一门课,做好一件事,写好一篇文章。除此之外,还能做点什么呢?我不知道,年底了,站台又一次与我如此之近,我又要踏上北归的路途,车票还没有着落,也许挤上拥挤的列车就是我今年的开始,也希望今年能够有所变化,因为我在梦中已经看到了站台的临近,有些熟悉和盼望了,却也有些伤感,老年的马尔库塞曾说:“我绝对是一个不可救药的感伤的浪漫主义者。”我与他有同感,但我愿意相信那些通向站台的路一定是一段温暖的审美距离,毕竟我们曾经疯狂地热爱过这些琐碎与卑微的站台,对于男人来说,出发永远是神圣的,它捍卫了存在的一种必要形式!

(2009-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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