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地主、富农都摘帽，虾妹却弄顶帽子给我戴：绿的。她当我不知情，回到长沙仍找我咿咿哦哦，我干脆摊牌，时间地点说得准确，她不多言语，只说，这在国外不算一回事。我气得揪她头发，扬拳要打。她平静得很，说：“别弄坏我的头发，香港美发师做出来的。”又重提旧话，要马上同我办结婚手续。办手续？是不是她肚子里有了野种？我追问。她竟笑出声，说：“有了又如何？你蠢。美国人没有的还去领养，有了才证明我是个健全的女人。”又问：“你不想出国定居？”
“国外，我能做什么？靠你养我？在家为你带野种？”我没好气。
“你蠢。国外靠本事。你是无脑苍蝇没脚蟹，就不要出国。”她再次声明，说办理结婚手续是为我出国定居制造理由。我，就那么无能？在国外就不能生存？一气之下我同她办理结婚手续，几天后，她飞回美国，她的律师给我寄来一叠英文资料。依她的意见，我硬着头皮找到南下，南下让我年底拿到出国护照，可去美国定居。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快捷，并且不可思议。照个结婚相时，两人“亲热”地搂在一起，拿到结婚证，出门就见到南下的车，拉开车门，两人当着我的面抱吻，莫非这是现代婚礼？
真要离开长沙，这情思，那纽带，扯扯绊绊难割舍。先说那满街小吃，葱油粑粑、糖油粑粑、德园的包子、和记的粉，国外未必有。再说“长沙里手”说话的腔调，那就是相声，就是闹剧，就是语言艺术的怪味豆，从此后再也听不到。更难割舍的是宁哥、钢杆一批弟兄，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算起来，二十年的交情了。可是，不出去行吗？水电安装公司也在改革，今后的业务要自找门路，弄不好，要我坐守街口，脚边摊块纸牌：上门安装水电——哪是我做的事。比不得呀，宁哥已是机务段“筹改办”副主任，有了一官半职；钢杆呢，已是学校骨干教师，同他们相比，我的前途灰暗，不如搏一手，去国外发展，赚足钱，再回长沙，做个归国侨民。哎，不是我要翻斤斗，是命运逼我翻斤斗。
过几天动身去广州，从广州飞美国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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