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日……”

【原典】

九月十三日，复起求中进士愿，许行善事一万条，丙戌登第，授①宝坻知县。

余置②空格一册，名曰治心篇。晨起坐堂，家人携付③门役，置案上，所行善恶，纤悉必记。夜则设桌于庭，效赵阅道焚香告帝。

汝母见所行不多，辄颦蹙④曰：“我前在家，相助为善，故三千之数得完；今许一万，衙中无事可行，何时得圆满乎？”夜间偶梦见一神人，余言善事难完之故。神曰：“只减粮一节，万行俱⑤完矣。”

【注释】

①授：给，与。

②置：放，摆，搁。

③付：交给，托付。

④颦蹙：皱着眉头，形容忧愁的样子。

⑤俱：都。

【译文】

到那年的九月十三日，我心里又有了做进士的愿望，发誓做一万件善事。到了丙戌年，果然中了进士，后来便做了宝坻县的知县。

我准备了一个空白的小册子，起名叫“治心篇”。每天早晨在公堂审案的时候，就让家人把这本册子交给看门的衙役，让他们放在办公桌上。把我所做的善事和恶事，无论是多么小的事情，全都记在上面。每天晚上便在庭院中摆了桌子，效仿宋朝的铁面御史赵阅道，焚香祷告天帝。

你母亲看到我所做的善事不多，皱着眉头说：“我以前在家，帮着你做善事，所以你许下做三千件善事的心愿才能尽快做完。如今你许了做一万件善事，衙门中又没什么善事可做，什么时候才能圆满呢？”我晚上睡觉，偶然梦见一位仙人，就将一万件善事难以做完的原因告诉了他，仙人说：“仅仅你当知县降低百姓钱粮这件事，就抵得上你做一万件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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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了凡先生为了现在的自己没有办法完成那一万件善事而忧心忡忡的时候，马上就有人来告诉他解决那一万件善事的办法了，或者说是有神来帮助他解决了。那就是了凡先生偶然梦见一位仙人，于是他就将一万件善事难以做完的原因告诉了那个神仙，神仙说，仅仅你当知县后减免百姓钱粮这件事，就抵得上你做一万件善事了。

每个人都做过梦，在梦中也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甚至有些时候人在白天想着什么东西的时候，在夜晚睡觉的时候就会梦到，更有甚者已经到了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地步了。那么这些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其实梦境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很多时候他都能给人们带来哲学上的思考。就像有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一样，当人梦到自己怎样怎样的时候，究竟梦境和现实中的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如果梦都是虚无缥缈的，为什么有时候会显示得如此真实？为什么现实中很多做不到的事情在梦境中都能够做得到？这些都值得人们仔细地思考和研究。其实梦就是一个人现实生活的反映。

或许有人会说，了凡先生居然能够梦到神，而且神还告诉他解决那一万件善事的方法，这样的事情值得相信吗？梦里所见到的东西真的能够相信吗？梦境有时候确实是现实生活的反映，所以梦境中的事情是可以相信的，当然前提是做梦的这个人内心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如果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恐怕是连人都不会相信的，就更不要说是梦了。

了凡先生是一个积极地去改变自己命运的人，是接受了云谷禅师立命之说的人，是一个能够全心全意地去做善事的人，所以他能够梦到神仙的这个说法是可信的。其实这里面存在着一个儒家关于“天人感应”的说法。董仲舒这个人相信大家都知道，就是向汉武帝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那个人。他在自己写的《春秋繁露》中就阐述了“天人感应”的思想和道理，意思就是说人和天是能够相互感应的。人们向来都认为董仲舒的学说只是为封建统治者提供了一个统治人民的工具，但是事实上却并不是这样。我们中国人向来讲“天人合一”，如果不去效仿天道行事，那如何“合一”？效法天道，按照天道规律行事，那天和人就合在一起了，天也是人，人也是天，人和天合二为一。能够做到天人合一的程度，自然就会有天人感应的出现。

做善事符合天心，这就是天道规律。坚持去做，上天就一定会知道的。了凡先生能够按照天道的要求和规律去做善事，所以他能够在做善事遇到困难的时候梦见神仙并受到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