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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显之颂古及其得失

时间:2022-12-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善昭之颂古,其目的显然是把那些谜语式的公案,在晦明之间的语言文字,给予浅近甚至一目了然的解说,于讽咏吟诵中显其玄旨。重显显然是受善昭的影响,而从《景德传灯录》等书中摘取百则公案并以偈颂予以品评,其目的仍然是要把人们引向禅的境界,发扬禅的玄旨。这一批评对于重显来说是有失公允的。雪窦重显《颂古百则》,丛林学道诠要也。与此相比,重显之颂的得失也就尽在不言之中了。

第二节 重显之颂古及其得失

善昭之颂古,其目的显然是把那些谜语式的公案,在晦明之间的语言文字,给予浅近甚至一目了然的解说,于讽咏吟诵中显其玄旨。这对于参禅者而言,无疑可以藉指望月。然而,善昭颂古之风一开,加之宋代士人歌舞升平,崇尚浮华的林下风流之熏染,禅门也追新好巧在公案的参究中相率变弄,有宋一代,颂古之风弥漫禅林,且在语言文字上专事雕琢,而使简劲质朴之风溺于浮华冗漫之形。重显之《颂古百则》走的便是华丽、典雅、含蓄,以文字取胜的途径。加之文人学士的青睐,而推波助澜,如此便将文字禅推向了一个新的阶段。

重显(980~1052年),俗姓李,字隐之,四川遂宁人。22岁就益州普安院铣上人落发。受具后,出蜀浮沉于荆楚之间。后北游,谒智门光祚,尽得其道,成为云门宗著名僧人。显与光禄丞、两浙转运使曾会交厚,曾以书荐显赴灵隐寺珊禅师处。其后,曾会出使浙西,访显于灵隐,然寺僧中无识者。会于千余僧人中物色殆尽始得显。曾会问:“向所附书?”显自袖中取出云:“公意勤,然行脚人非督邮也。”珊禅师奇之,而让显出住苏州翠峰开法。

继曾会守四明,请显住明州雪窦资圣寺,《佛祖历代通载》谓显“迁明之雪窦,宗风大振天下,龙蟠凤逸,纳子争集,号云门中兴”,故有雪窦之称。都尉李遵勖奏赐紫衣,侍中贾昌朝奏赐明觉大师。显尤长于诗文,故士林亦喜与之交往。宋善卿于《祖庭事苑》尝举《雪窦颂古》、《瀑泉录》等八书,见其所引典故,亦可知重显著作流布于世及其对文字禅的贡献了。

重显晚年曾做为道日损偈,以告当时学禅者寻流失源之弊。偈云:

三分光阴二早过,灵台一点不揩磨。

贪生逐日区区去,唤不回头争奈何。

其逝前一日,侍者乞遗偈,显曰:“平日唯患语之多矣。”这样一个以语言文字取胜的禅师,似乎也觉得说得多了些,也就没有像大多数僧人那样留下一段震撼生死的名言。

重显显然是受善昭的影响,而从《景德传灯录》等书中摘取百则公案并以偈颂予以品评,其目的仍然是要把人们引向禅的境界,发扬禅的玄旨。正如其所说“自然常光现前,个个壁立千仞……能截生死流,同居佛祖位,妙圆超悟”(7)。换句话说,也就是要把实现超越追求的禅门公案,变成一种便于理解,可读性强,且与大德心路契合无间的方便法门。这里既要有对公案的心领神会,还要有纯熟的语言文字表达的技巧。正是因为雪窦颂古所具备的这两个方面的特点,才使它受到了士大夫和文人学士的垂青与滋长,也使它显出了光彩夺目的一面。同样因为这一点,又使它流于奢华、绮靡和渺茫,反而有使禅义泛尔不可捉摸之弊。其得失都是可以理解的。至于后人拈弄重显颂古之葛藤,即言定旨,滞句迷源,那就不能说是重显的责任了。比如《禅林宝训》引心闻的话说:

天禧间,雪窦以辨博之才,美意变弄,求新琢巧,继汾阳为颂古,笼络当事学者,宗风由此一变矣。显而易见,心闻不仅指责重显违反了“至简至要”的教外别传之道,舞文弄墨,铺锦列绣,而且毁坏了以后的禅风。这一批评对于重显来说是有失公允的。

其实,对重显的赞誉不止在语言文字方面。宋代著名史家吕夏卿,于禅虽为门外汉,但其在《明州雪窦山资圣寺第六祖明觉大师塔铭》中,却高度评价了重显的著述与德行。他说:“余得其书而读之二十余年,虽瞻仰高行,而禄利所縻,无由亲近。”当然,此类碑铭多溢美之辞,不足为训。那么,其他对雪窦颂古的评断也可见时人好恶之一斑了。

圆悟克勤在他的《碧岩录》中说:

雪窦颂一百则公案,一则则焚香拈出,所以大行于世。他更会文章,透得公案,盘礴得熟,方可下笔。

关友无党说:

雪窦重显《颂古百则》,丛林学道诠要也。其间取譬经论,或儒家文史,以发明此事,非具眼宗匠,时为后学击扬剖析,则无以知之。(8)

元初著名曹洞宗禅僧万松行秀更是把重显奉之为宗门之龙象。他说:

吾宗有雪窦、天童,犹孔门之有游、夏。二师之颂古,犹诗坛之李、杜。世谓雪窦有翰林之才,盖采我华,而不摭我实。(9)

由上述评价可见雪窦颂古有如下特点:

一是文采四溢,铺锦列绣;

二是取譬经论,言近旨远;

三是透得公案,学道诠要。

试举几例,以验其说。

首先,仍以俱胝一指禅为例。重显的颂曰:

对扬深爱老俱胝,宇宙空来更有谁?

曾向沧溟下浮木,夜涛相共接盲龟。

此颂与前述善昭的相比,风格迥异,很难看出是对同一公案的品评。其实,重显的意思是:宇宙皆空,万般归一,抑扬古人,深爱俱胝在生死海中投一浮木,以一指接人,令众生得渡彼岸。后两句他引据法华经“如一眼之龟,值浮木孔,无没溺之患”的故事为典,尤其增加了颂的文学色彩,当然也就不如善昭的颂平易近人了。

其次,见“日日是好日”一则:

去却一,拈得七,上下四维无等匹,

徐行踏断流水声,纵观写出飞禽迹。

草茸茸,烟幂幂,空生岩畔花狼藉。

弹指堪悲舜若多,莫动着,动着三十棒。

“日日是好日”是云门文偃的一句名言,他的意思是说,只要破除执著,以平常心为道就是禅的终极追求。那么,无论初一,还是十五都是好时光。这则公案乍看起来费解,实际上还是很简劲的。然而雪窦之颂已超出了公案本身,而且绕路说禅也绕得太远了,第一句就让人如坠五里云中。他的本意是说,十五日之前,十五日之后,七七八八,上不见诸佛,下不见众生,内无见闻知觉,外无山河大地,一切一切,以舜若多(空观)而言,即无差别。飞禽鸟迹,天雨飞花,般若不求自来。正如雪窦重显的另一则颂所云:

雨过云凝晓半开,数峰如画碧崔嵬。

空生不解岩中坐,惹得天花动地来。

上述这则颂引经据典,韵味十足,但显然是太艰涩了。无门禅师曾对类似内容作颂曰:“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10)与此相比,重显之颂的得失也就尽在不言之中了。

最后,再看一则:

偏辟曾挨老古锥,七斤衫重几人知。

如今抛掷西湖里,下载清风付与谁。

这是关于赵州禅师“衫重七斤”公案的颂词。他讲的是万法归一,一生万法的道理,以此来回答“一归何处”这一问题。雪窦又引据善昭十八问入典,说明此问出自偏辟间。进而他又引申说“抛掷西湖”,意谓一也不要,七(多或万)也不要,要打破知障,消除一和万的差别,让每个人亲见、领会。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重显不仅仅就公案而言公案,而是有所发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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