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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哲学传统

时间:2022-12-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就哲学的超越性主题而言,古希腊哲学对马克思的影响主要体现如下。苏格拉底的哲学变革使人正式成为了哲学的主题。[5]就此而言,苏格拉底开启了古希腊哲学的超越维度。马克思认为在苏格拉底身上充分彰显了希腊社会生活和哲学思想的主体精神,而这正是苏格拉底及其思想对希腊哲学的贡献所在。马克思的这一评价很好地揭示了其超越维度的入路,那就是超越必然是现实的、现世的超越。

马克思对古希腊哲学的关注,集中体现于其《博士论文》及为博士论文所做的《关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笔记》中,其中对伊壁鸠鲁、德谟克利特、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斯多葛学派、毕达哥拉斯学派等都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为其自身哲学思想的有机生成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因此,他说:“希腊人将永远是我们的老师,因为这种素朴性把每一事物可以说是毫无掩饰地、在其本性的净光中亮出来——尽管这光还是晦暗的。”[1]在马克思看来,古希腊哲学一方面具有其素朴性的特点,其时代局限性是不言而喻的;另一方面,它开启了哲学的大门,开始了对于人与世界及其关系的真正思考和追问。

哲学的产生使人无法满足仅仅对于现象的描述和揭示,而是力图寻找一种终极性的解决,并给自我留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归宿,即哲学的终极关怀属性。“这种终极关怀贯穿着整个哲学发展史,它为人们确立了三个无限的崇高的目标,即追寻作为世界统一性的终极存在;反思作为知识统一性的终极解释;体认作为意义统一性的终极价值。”[2]这三个目标统领着哲学的发展和进步,差异只是在于不同的历史时期侧重点有所不同而已。古希腊哲学虽然具有素朴性的特点,但是在追寻、反思和体认等方面都有其独到的创见,因而成为后世源源不断获取哲学智慧的源头活水。就哲学的超越性主题而言,古希腊哲学对马克思的影响主要体现如下。

1.对人的主体地位和精神的关注与思索

古希腊哲学对人的关注肇始于普罗泰戈拉的“人是万物的尺度”这一著名的哲学命题。这一命题既宣告了自然哲学的失势与暗淡,也开豁了对人的真正哲思。苏格拉底的哲学变革使人正式成为了哲学的主题。“苏格拉底将哲学从研究客观世界转向研究人本身,研究人的认识能力,开创了人的哲学。”[3]正是从这一入路马克思开始了对整个希腊哲学尤其是苏格拉底哲学思想的深度关注。“希腊哲学从包括伊奥尼亚的自然哲学家泰勒斯在内的七贤开始,而以在概念中表达哲学形象的初次尝试结束。这个哲学的开头和结尾,同样还有它的中心或中间乃是一个哲人,即苏格拉底。”[4]马克思认为,就整个希腊哲学的发展历程来看,苏格拉底是一个关键性人物,在他那里发生了对人的真正探求,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并非是当时古希腊哲学的主流问题。

苏格拉底对人的关注使伦理学成为其哲学的核心内容,“美德即知识”命题的提出,为道德与理性的统一找到了恰当的路径。从而使哲学的研究对象由现象转入对本质的探究。在诸如对勇敢、正义等美德的界定中,苏格拉底透过对事实的剖析,进入到思想的内核,努力确立起了价值的尺度和标准。在苏格拉底看来,这些正是人进一步获得对自我的认识乃至灵魂得以升华的关键所在。“认识你自己”则是从根本上开始了对人的本质的探究和解答。苏格拉底之所以进行如此向度的探究,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对智者们具有浓郁相对主义色彩的命题和结论的自觉面对与回应。“这既是一种对绝对真理的追求,也是一种对绝对价值的追求。追求绝对真理、绝对价值,实际上反映了人们对自身的普遍性、无限性、永恒性亦即类属性的认识和祈向,反映了人们寻求安身立命之‘本’的所谓‘终极关怀’。”[5]就此而言,苏格拉底开启了古希腊哲学的超越维度。

古希腊哲学从苏格拉底开始了对于主体的超越性认识,凸显了人这一具有主体精神的特殊实体的独特地位,从而实现了对于原有实体概念的扬弃。马克思认为在苏格拉底身上充分彰显了希腊社会生活和哲学思想的主体精神,而这正是苏格拉底及其思想对希腊哲学的贡献所在。他强调,“苏格拉底不是神秘的人,而是明朗和光辉的人,不是先知,而是一个好交际的人”[6]。马克思的这一评价很好地揭示了其超越维度的入路,那就是超越必然是现实的、现世的超越。马克思在中学作文中所表达的具有浓厚宗教氛围的人文关怀和人文精神,此时则通过对于希腊哲学尤其是苏格拉底哲学的认同和吸收,生成着全然属于自己的主体性诠释空间。

2.实践本体论的开端

西方哲学的发展历程中,“实践”范畴真正进入哲学领域是从亚里士多德开始的。他通过对于人的意图和行为的思考构建起了实践思想的主要诠释维度,而这正是马克思实践本体论的源头。

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一书中把全部思想分为实践的、创制的和思辨的,并强调,“实践的本原即意图则在实践者中,因为意图的对象和作为之结果是同一的”[7]。也就是说,实践是由实践意图和结果共同构成的,而这都离不开实践者即人的主导地位。据此,亚里士多德进行了多重比较,从而确立起人的实践特质和实践的人的核心地位。

首先,亚里士多德把人与其他动物进行了区分,他指出:“在动物中,只有人是某种行为的本原;因为我们不应说其他动物有行为。”[8]亚里士多德认为,人的行为具有目的性本原,因而从本原的角度而言,动物是无行为能力的。人的实践与动物的本能活动的差异就在于人在实践中加入了人生目的、意义和价值的规定。

其次,亚里士多德对实践和创制两种知识和行为进行了区分。他在《尼各马科伦理学》中强调“实践所具有的理论品质不同于创制所具有的理论品质,两者并不互相包容。实践并不是创制,创制也不是实践”[9]。在《形而上学》中说:“创制的本原或者是心灵或理智,或者是技术,或者是某种潜能,它们都在创制者之中。”[10]通过以上亚里士多德对于实践和创制理论品质和本原的阐述,不难看出,相比之最高层次原理的理论知识,实践的知识和创制的知识两者最大的共性即在于人的因素的加入,即知识或行为的本原来自于主体。两者的差异则表现为,实践的行为本身就是目的,同时人可以进行自主地选择;创制则仅仅是手段,其目的则在于最终的成果。“亚里士多德区分实践和创制的根本用意在于将目的性活动和手段性活动、自由的活动和出于自然必然性强制的活动加以剥离,而这种剥离的社会制度基础与文化观念基础就是当时希腊世界的奴隶制及其相应的意识形态。”[11]

最后,亚里士多德的实践知识主要包括伦理学和政治学,它们是以城邦社会中的人为研究对象,对于人的本性的伦理探究。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善是一切技艺和行为的目的。相应于技艺和知识是多种多样的,善也表现为多个层次。即外在的善、身体的善和灵魂的善。就个人而言,灵魂的善无疑是最高的善。就整体而言,城邦的善又高于个人的善。“亚里士多德首先不是以技术模式而是以实践模式来思考善。从实践角度理解的善决非单纯的手段,它是人类本性意义上的目的,是人作为一个种类特有的追求目标。”[12]

亚里士多德的实践思想从根本上凸显了人与动物的差异,并在一定程度上彰显了人的自由本性。他这一以人的生命本质为核心视域所确立的实践观为西方哲学实践理论的丰富和发展指明了方向,为实践本体论的形成和完善奠定了以人为本的基调。

3.自由精神的彰显

马克思在《关于伊壁鸠鲁哲学的笔记》中明确提出哲学研究要以自由精神的彰显为前提,这一思想的提出显然是与其对伊壁鸠鲁哲学的关注与研究分不开的。马克思之所以以伊壁鸠鲁作为其博士论文的研究对象,一方面是由于他在这一时期深受青年黑格尔派自我意识哲学的影响,自我意识哲学是青年黑格尔派反对宗教信仰权威、提出民主自由要求的思想载体;另一方面伊壁鸠鲁哲学对自由的理解和追求,强烈地震撼着青年马克思的心,关于这一点正如他在博士论文序言中所说:“只要哲学还有一滴血在自己那颗要征服世界的、绝对自由的心脏里跳动着,它就将永远用伊壁鸠鲁的话向它的反对者宣称:‘渎神的并不是那抛弃众人所崇拜的众神的人,而是把众人的意见强加于众神的人’”[13]。从中我们不难品味出马克思对自由的向往和追求与伊壁鸠鲁哲学之间的强烈共鸣。

对于自由问题的关注,在哲学上往往伴随着对人的生存、身份等问题的探究。古希腊哲学对于这一问题的真正面对,发轫于晚期希腊的哲学转向。“晚期希腊哲学试图确立一种反知识论的哲学:它不通过求真的思想任务确立求善的存在目的,反而通过中止‘真’的知识论争论达到‘善’的自我呈现。”[14]自由正是“善”的自我呈现的重要维度。在希腊晚期众多哲学家有关自由问题或明或暗的思想中,伊壁鸠鲁有关自由的学说无疑具有典型的代表性和重要的理论贡献,并且对马克思哲学超越维度的自由理念的生成与完善具有不容忽视的理论价值。

伊壁鸠鲁的自由学说发端于其对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的继承和发展。在德谟克利特那里,原子和虚空都具有万物本原的地位。原子作为不可分割的最小物质微粒在虚空中运动,原子在数量上是无限的,在性质上是没有差别的,只是在形状、次序和位置上有所差异,并由此产生了事物的丰富性和多样性。德谟克利特对必然性的过分强调使他忽视了偶然性的作用。“此理论准确无误地包含着一种(赫拉克利特的)因素——此因素取消了个别事物的这种意志自由(或独立自主)。”[15]

伊壁鸠鲁针对原子的特性对德谟克利特的思想进行了完善和发展,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原子的偏斜运动。“原子的重量和虚空的缺乏抵御使原子向下以相等的速度运动。在这一过程中,原子或多或少会产生偏斜。这是伊壁鸠鲁对德谟克利特原子论最重要的修正。”[16]马克思强调,“偏斜正是它(原子——引者注)胸中能进行斗争和对抗的某种东西”[17]。很显然,马克思对原子偏斜运动的理解早已超越了自然哲学的范畴,更内在地包含了对自由的向往与追求的内容。据此,马克思指出,“原子脱离直线而偏斜不是特殊的、偶然出现在伊壁鸠鲁物理学中的规定。相反,偏斜所表现的规律贯穿于整个伊壁鸠鲁哲学”[18]。这正是马克思博士论文的主题所在,“在马克思看来中心意义在于:伊壁鸠鲁用‘原子脱离正线的偏斜说’扬弃了德谟克利特的严格的宿命论,从而他试图以自然的方式来解释意志自由、人类个体的个性和独立性”[19]

马克思对伊壁鸠鲁哲学思想的关注与阐释正是来自于其原子偏斜运动的思想。这既是对伊壁鸠鲁哲学的合理性诠释,更是他所给予的彰显时代精神的理论联系实际的探索。这里需要强调的是,在马克思对伊壁鸠鲁原子论的理解过程中,卢克莱修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现有文献中没有伊壁鸠鲁以原子偏斜运动关涉人的自由意志的文字,“马克思在论文中依凭的主要是卢克莱修的文本”[20]。故而马克思在《博士论文》中对卢克莱修在伊壁鸠鲁思想传承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也给予了充分肯定,他说:“一般说来,在所有古代人中,卢克莱修是唯一理解了伊壁鸠鲁的物理学的人,在他那里我们可以看到一种较为深刻的阐述”[21]。卢克莱修指出:“如果一切的运动都永远是互相联系着,并且从古以来新的东西总是在一定的秩序中出现,而原初种子也并不以它们的偏离产生出某种运动的新的开端来割断命运的约束,以便使原因不是永远地从原因接着来,那么从何处大地上的生命得到这自由的意志。”[22]在卢克莱修的阐述中,原子的偏斜运动所具有的伦理学的终极意义得以充分显现出来。

马克思正是通过对伊壁鸠鲁原子偏斜运动中的自由意志的探讨,既在最为直接的层面上满足了他当时对于自我意识哲学的诠释诉求,又对其早已有之的自由精神的价值旨趣进行了理论方面的提升与总结,为其最终构建起哲学超越维度的自由空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古希腊哲学为西方哲学的历史发展提供了一个原创性的平台,成为西方文明和西方人文精神得以安然栖息的乐园。诚如黑格尔所言:“一提到希腊这个名字,在有教养的欧洲人心中,尤其在我们德国人心中,自然会引起一种家园之感。”[23]这样一种家园之感的油然而生,昭示着灵魂深处的契合和人类终极维度的享有。马克思哲学超越维度的生成正是在这里获得了充分的精神养料,开启了马克思对精神家园的哲学探寻和寻根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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