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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义历史唯物主义概念的困境

时间:2022-12-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现在让我们进一步来考察,这个“狭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概念”的理论困难在哪里,它究竟能否像传统的哲学教科书的编写者所声称的那样,把马克思哲学的实质性的内容充分地展示出来。其次,在“狭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概念”中,历史唯物主义被理解为马克思哲学这一建筑物的“上层”,或者换一种说法,被理解为马克思哲学中的“最高的”或“最后的”“成果”。然而,这种“基础和核心”论最终并未超越“狭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概念”。

第二节 狭义历史唯物主义概念的困境

现在让我们进一步来考察,这个“狭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概念”的理论困难在哪里,它究竟能否像传统的哲学教科书的编写者所声称的那样,把马克思哲学的实质性的内容充分地展示出来。

首先,我们来探讨一下:从一般唯物主义或辩证唯物主义出发,是否能在社会历史领域里达到历史唯物主义的见解?我们的回答是否定的。在展开我们的论述之前,有必要先来阐明一下“一般唯物主义”这一概念的含义。列宁是这样表述的:“物质的存在不依赖于感觉。物质是第一性的。感觉、思想、意识是按特殊方式组成的物质的高级产物。这就是一般唯物主义的观点,特别是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观点。”[12]在列宁看来,费尔巴哈坚持的也是一般唯物主义的观点。确实,当费尔巴哈考察自然的时候,他是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然而,一进入社会历史领域,他却用宗教的变化去解释社会历史的变迁,从而成为历史唯心主义者了。正如马克思所批评的:“当费尔巴哈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时候,历史在他的视野之外;当他去探讨历史的时候,他决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在他那里,唯物主义和历史是彼此完全脱离的。”[13]这就告诉我们,从一般唯物主义的立场出发,不但推广不出历史唯物主义,而且由于一般唯物主义坚持的是抽象的、与社会历史相分离的哲学立场,因而在考察社会历史时,必然会陷入历史唯心主义的立场。那么,把辩证唯物主义理论应用于社会历史领域,是否会导致历史唯物主义的结论呢?我们认为,这同样是不可能的。如前所述,辩证唯物主义是以自然界为研究对象的,而我们的世界概念又是按照自然、社会、思维的次序而展示出来的。既然在我们的世界图式中,自然置于社会之前,而人以及人的活动只能以社会的方式显示出来,那就是说,我们所考察的自然乃是一个脱离人及人的活动的、抽象的自然。辩证唯物主义的对象正是这样一个抽象的自然。所以,在辩证唯物主义领域中,人们所谈论的“存在”也就是指与人的活动相分离的、抽象的物质。然而,在社会历史领域里,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人们在这个领域里谈论的“社会存在”蕴含着人、人的目的和人的活动。把一般唯物主义转化为辩证唯物主义(其研究对象仍然是脱离人的),并把它引入充斥着人的目的和动机的社会历史领域,是不可能推广出历史唯物主义的结论来的。因为这一“推广”在起点上就是抽象的,而从抽象的前提出发是引申不出具体的结论来的(注意:这与“从抽象到具体”的研究方法完全是两码事)。与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立场相契合的只可能是“人化的自然”或“历史的自然”,而不可能是与人相分离的、抽象的自然;只可能是作为人的生产活动的要素(如原料、工具、产品等)出现的物质的具体形态,而不可能是与人相分离的、抽象的物质。要言之,辩证唯物主义虽然把唯物主义辩证化了,但由于作为辩证法的承担者的物质世界或自然界仍然是以抽象的、前社会的方式表达出来的,所以它在历史领域中的应用是不可能引申出历史唯物主义的结论来的。

其次,在“狭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概念”中,历史唯物主义被理解为马克思哲学这一建筑物的“上层”,或者换一种说法,被理解为马克思哲学中的“最高的”或“最后的”“成果”。也就是说,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理论不是马克思哲学中的基础部分,而是被推广出来的部分;不是马克思在考察一切问题时的出发点,而仅仅是他在研究历史领域时引申出来的局部性的结论。这样一来,历史唯物主义在哲学发展史上的划时代的革命作用被窄化、弱化和边缘化了,甚至被掩蔽起来了,因为我们仍然把它理解为第二性的、“推广”出来的“成果”,仍然把哲学史上古已有之的一般唯物主义或至多把已经辩证化了的一般唯物主义,即辩证唯物主义作为基础置于历史唯物主义之前。按照这样的方式去理解马克思的哲学,必然会错失它的实质。

最后,通过“狭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概念”,马克思哲学被实证化了,它向人们展示出来的只是它的应用价值,而且就应用价值而言,也只能用于狭义的社会历史领域。这里涉及对马克思的一段重要论述的理解。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一书中,马克思写道:“思辨终止的地方,即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的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实证的科学开始的地方。……对现实的描述会使独立的哲学失去生存环境,能够取而代之的充其量不过是从对人类历史发展的观察中抽象出来的最一般的结果的综合。”[14]在这段话中,马克思强调,作为历史学的“实证的科学”将取代“思辨”哲学;而“从对人类历史的观察中抽象出来的最一般结果的综合”(以下简称“综合”)则将取代“独立的哲学”。人们常常把马克思的这段话理解为:在社会历史领域里,哲学已经终结了,代之而起的只是作为“实证的科学”的历史学。这就把马克思的历史观(即历史唯物主义)实证化了。实际上,马克思在这里拒斥的并不是一切哲学,而主要是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历史哲学,马克思在上面说的“思辨”和“独立的哲学”指的正是这种历史哲学。那么,历史哲学终结之后,是否只剩下了作为实证科学的历史学了呢?马克思的回答显然是否定的。马克思上面所说的“综合”正是实证的、经验的历史学赖以为前提的历史观,而这种历史观正是历史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是一种新的哲学学说,是我们研究一切领域(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狭义的社会历史领域)的理论前提。“狭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概念”把历史唯物主义学说束缚于狭义的社会历史领域,强调它是一般唯物主义的应用的产物,这就必然使它实证科学化,失去其深刻的哲学内涵和理论前提作用。

在以卢卡奇为肇始人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前苏联、东欧和中国学术界对“推广论”的认识和批评渐渐明朗化。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学术界形成了一种颇有影响的新见解。这种见解逆转了“推广”论的方向,强调历史唯物主义是马克思哲学的“基础和核心”。原来在辩证唯物主义部分讨论的认识论、方法论、范畴论等都应在历史唯物主义的基础上重新加以讨论。在重新理解马克思哲学的路途上,这种“推广”的逆转不能不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理论进展。然而,这种“基础和核心”论最终并未超越“狭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概念”。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第一,这种理论虽然反对把历史唯物主义看作辩证唯物主义在社会历史领域中的应用,但仍然坚持认为,历史唯物主义是对应于传统意义上的社会历史领域的,即对应于传统的“世界”(自然、社会、思维)观念中的“社会”部分的。第二,如果把历史唯物主义称之为马克思哲学的“基础和核心”的话,马克思哲学中的“非基础和非核心”的部分又是什么呢?能否把上面说的认识论、方法论、范畴论称为“非基础和非核心”的部分呢?如果是的话,那岂不同“推广论”一样把历史唯物主义的内容窄化了吗?第三,这种理论主张是不彻底的,因为它保留了原来意义上的辩证唯物主义概念。这样一来,一方面,“推广论”的理论失误得不到根本性的清理;另一方面,人们的理论视野仍然停留在“狭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概念”内,从而既无法理解马克思哲学的实质,也无法把握马克思所发动的划时代的哲学革命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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