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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吊城的粉色密语

时间:2022-02-0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他是忠实的拿破仑迷,对这位英雄人物深怀崇拜,听说老皇帝猛虎归山,并将重取荣光,他内心奄奄一息的拿破仑之光再次被点燃。于佩镇粉红色的尖顶教堂镇区里约三千多名农民听说拿破仑要来了,纷纷涌向大路口迎接他。对手下兄弟有情有义,毫不吝啬,是构筑拿破仑领导魅力的要素之一。
»空中吊城的粉色密语_拿破仑之路

“皇帝万岁”、“我们的救世主万岁”在锡斯特龙人民的一片欢呼声中,拿破仑信心十足地再次启程。他知道一旦进入上阿尔卑斯地区,一切渐入佳境。前方不远处聚集了一片法国南部地区典型的山顶吊城镇群。其中,于佩镇的镇长塞萨先生,曾是拿破仑率领的意大利战役中,轻骑兵部队的长官。他是忠实的拿破仑迷,对这位英雄人物深怀崇拜,听说老皇帝猛虎归山,并将重取荣光,他内心奄奄一息的拿破仑之光再次被点燃。他知道拿破仑一行从锡斯特龙通往下一重要城市盖普的途中,必将经过吊城镇群。于是赶紧翻出珍藏的拿破仑军队制服,工工整整地换上,仿佛在瞬间连人带衣闪耀起昔日的光环,他立即策马奔腾,迎向拿破仑的部队。

于佩镇粉红色的尖顶教堂

镇区里约三千多名农民听说拿破仑要来了,纷纷涌向大路口迎接他。那个年代,还没有电视机,虽然拿破仑的名字如雷贯耳,但远在南部乡间的老百姓们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真容。于是大家手里篡着印有拿破仑头像的钱币,排列在路口翘首以待,怀着难以置信的心情,对照硬币上的头像,生怕认错。塞萨在最前面,见到拿破仑,他从马上一跃而下,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因为激动而显得语无伦次:“长官,在这里我不仅代表我的小镇,而是我们这个地区所有的人民,向您表达我们失去您时候的悲伤,以及现在看到您归来之际满心的振奋,相信您将带给我们权力与自由!”拿破仑的回答同样令当地人欣然:“我了解你们多菲内省人民的精神,自从我的双脚踏上上阿尔卑斯的土地,我的内心得以平静。”

于是部队与当地人很快地熟络起来,人们端来红酒,捧来上好的本地油橄榄和面包,塞萨则为老皇帝燃火取暖。一切都显得那么其乐融融,民臣同心,充满希望。之后,塞萨将部队送至镇区之外的小城拉索斯。往往铁汉反易动真情,经过这番盛情迎接与款待后,拿破仑提出让塞萨与他在下一个重城盖普会和,一同上巴黎,并承诺让他进入国会,还和颜悦色地问他是否有其他要求。对手下兄弟有情有义,毫不吝啬,是构筑拿破仑领导魅力的要素之一。对塞萨来说,这显然是个为自己争荣的好机会,便顺势说道:“此时此刻,我别无他求,等将来大势繁荣稳定之时,我们再看吧。只不过,我这个扣章……”于是,他当即获得了荣誉勋章。荣誉,对于军人来说哪怕不是“唯一”,也必须是“最重要之一”,那是用血肉、勇气、生命浇筑出来的信仰。时事可造英雄,而英雄难改时事。那时的他预料不到,这份荣誉在一百多天后将结束于滑铁卢之战,但得到勋章时心中翻涌的骄傲与光荣足以回味一生。拿破仑正是以这份荣耀吸引着他的死忠,或者他创造的就是荣耀本身。

在下阿尔卑斯文化典藏库(Les Annales des Basses Alpes)中,塞萨为这段经历留下这样的记录:

我在一群忠诚的拿破仑军人之中,其中有英勇非凡的波兰将军捷尔兹马诺夫斯基(Jerzmanowski),他们和我一块儿拿粗糙的随行物品开自嘲式的玩笑。请想象一下,一群高级军官,在满是令人伤感的岩石中步步为营,用着那些倒退比前进在行的骡子,骡身上架着破烂的鞍子,时不时冒出几个粗俗的山蛮子。他们就在这乱七八糟的情况下,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快乐劲前行,您是无法理解这是一种怎样的狂欢。

山顶吊城之一于佩

山顶吊城(Village perché)是法国南部非常特殊的城镇建筑形式,特指那些建造在山顶上的小镇,远远看去如悬挂在天际的空中之城。它们出现于中世纪时期,建造的初衷是因为小山区里缺少军事防卫塔,人们为了自我保护,只有集中居住在难以轻易达到的山丘和岩陵顶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类独特的吊城镇。往往每个吊城里只有几百来人,以小农经济为主,大家以民间作坊的形式各施其技、互给共存。种麦子的回家后做面包,牧牛羊的那就做奶酪,得益于适宜的气候,剩余大部分人种植苹果。待春夏阳光普照,打开窗共赏一片片紫色的薰衣草海和红色的虞美人花浪。因为镇子都处于空中之巅,俯视下的美景令人心旷神怡,加上平和宁谧的生活,山顶吊城在法国都市人眼里差不多跟“世外桃源”一个意思。

而于佩,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桃色”之源。远远望去,山顶上的镇子笼罩在一层桃粉色的光晕里,像女孩初吻后泛红的脸。带着几丝不解,更多的是莫名的兴奋,我们不禁加快脚步迈向山巅,仿如去会一个久别重逢的情人。山路,成为一卷通向天空的盘梯,每上一层,眼下的草原、苹果树林和花田就更清晰一些,犹如冲印一张照片般,渐渐显现出跟明信片无异的俯瞰式全景。偶尔抬起头,人已身处蓝天和一丛丛粉红色的石屋之间。镇子不大,几乎所有的房屋都呈现或深或浅的粉红色,柔情的女孩们一般都经不起眼前的景象,惊呼仿若置身童话世界,抑或是芭比娃娃的集体宿舍?实际上,粉屋成因源于当地建筑石料里的特殊成分,一种类似于石膏的物质(Gypse),刮风下雨,经年累月下来,该物质因锈变而渐渐转红,不知不觉中老房子都变成了粉红色的“浪漫小屋”。而一些新来居民建造的新屋,索性入乡随俗,直接将墙面刷成粉色,将于佩镇缔造成一座粉色的空中之城。因为它的玲珑秀美和崎岖地势,小镇是山野自行车爱好者们不愿错过的一站,好几次“环法”都从这里经过。

人类的情感无意识间会与色彩联系起来,看到“粉色”的时候不自觉地令人想到爱情。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在于佩镇一片桃粉的世界里,竟然隐藏着一条关于爱的真理。忏悔者小教堂(La Chapelle des Pénitents)是小镇的标志性建筑,建于17世纪,这里不仅是信仰者们与神灵祷告的地方,也是镇子的文化活动中心。而它最特别的地方在于前门上方的一具日晷。日晷,是人类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样用来分辨时间流逝的设置,它利用太阳投射下的阴影反映出它位置的移动,使人对时间有了具体的计算概念。它是我国古代非常重要的计时仪器,在《隋书》中有明确的记载。明代马中锡在《中山狼传》中提到“相持既久,日晷渐移”。在欧洲,这样的仪器在古埃及和罗马人时期就出现了,因此在法国南部古罗马人曾生活过的地带,留下了不少各种形态的日晷。到了20世纪的法国,人们对日晷的喜爱和崇拜日渐,鼓励创作者们推陈出新,制作出一大批形奇样异的日晷,使其由实用仪器渐渐转变成一类艺术品。有意思的是,每一个日晷上往往都刻有一句或哲理或幽默的话语,仿佛时间与众生的对话。一些比较有名的,有拉丁语Carpe diem,意为迎接当下的时光,简言之“活在当下”;还有“太阳为所有人升起”、“时间流过,请好好地过”等。而在这里,忏悔者小教堂门边的日晷,则被颇有灵犀地涂上橙粉色彩,与四周粉红的石屋相得益彰。日晷上画着一个天使,写有这样一句话:“正在看着我的你,请听好:将你的心跳调整到如我时间的律动。你是否明白,现在正是时候去爱(Toi qui me regardes,éoute:accorde le rythme de ton coeur aux battements de mes instants. Comprends-tumaintenant comme il est temps d'aimer.)。”据说,镇子附近知道这个日晷秘语的年轻人们,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会牵上爱人的手来到这个教堂门口。在这个粉红色梦幻般的境地里,在时间庄严的见证下,对心上人表白内心,提出相伴一生的承诺。

忏悔者小教堂的日晷

对于有些事情,我们寻寻觅觅,患得患失,其实所需要的只是一句语气肯定的话。就是在不经意中到达的一个地方,看到的这一句话,使之前所有的重重疑虑在瞬间消散,像一段被时间踩断的壁虎的尾巴,看似生疼,其实换来一身轻松和新生的可能。时间,是魔法师与圣者的结合体。若不是因为时间,那一幢幢简单的石房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多年后会成为粉红色的梦幻之家。岁月泱泱,更朝换代,唯有时间一如既往,用不变的速度和频率,静观花开花落、人来人往。所以,当它跟你说:好好地过每一刻,“现在”正是爱的时候,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好好抓住生命的每一寸时光,去欢笑、去哭泣、去付出、去尝试、去经历、去颤抖、去拥抱、去歌唱、去奔跑、去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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