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人的自我修养

二、内心的呼唤

人生的剧本是写好了的，但你没有办法偷看。

1.跨专业谋发展

娱乐圈中专业不对口的现象并不少见，比如李玟是学医的，毕业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孙燕姿是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行销系的高材生，郭霭明（1991年度香港小姐）是美国南加州大学电机工程硕士，周华健和苏有朋都是台大毕业的，一个学的数学，一个学的机械。也许有人会说，这不奇怪，娱乐行业本来就很大众化，跨专业发展没什么难度。但金融投资就很专业了，但为什么有很多有突出成就的都不是科班出身？林园是学医的，但斌大学时的专业更不靠谱，他是学体育的。

和林园一样，但斌的前半生充满了机缘巧合。但斌自己就说：“如果不是岁月巨大的变迁，我想我无论如何也走不上投资这条道路，它对我来说太偶然了。为什么说偶然，因为我大学的专业是体育，正常的生活轨迹应该是在高校当体育教师或者是从事与体育相关的事业。至少在我读书的时候，从来没想过与股票和投资有什么关系，但这一切又仿佛早已注定。准确地说，是生活的自然法则选择了我去从事投资事业。”

生活的自然法则，中国资本市场早期的大鳄都是这么稀里糊涂被卷入了自己不熟悉的战场。

但斌1990年大学毕业后，无处可去，只好到开封化肥厂供水车间当一名钳工，主要的维修任务就是修理工厂的进出水泵。进水泵工作环境尚可，但维修出水泵就要像消防员一样穿上防护装置，下到几十米深、污泥齐腰的地方，工作环境相当艰苦。许多时候，但斌一个人劳累之后躺在出水泵房的水泥地上，看着南去的白云，在想：难道我这辈子就在这里度过吗？

1991年，但斌南下到了广州，在朋友帮助下，几经周折，他终于在深圳落脚。那时，正好1992年8月份的股票风潮刚过。但斌听朋友言语间讨论，才知道什么是原始股与股票，才知道股票这东西能挣钱。

当年到深圳闯的一群人思想是相当“解放”的，放得开，能赚钱的事都可以干，都是被生活逼出来的。不像内地某些人，“稳当”惯了，头脑极为保守，至今还讲究万事要依靠组织。

不久，但斌进入深圳新兰德投资咨询公司培训部担任证券分析师，开始了正式的投资生涯。

除非是神仙，绝大多数优秀的投资人都有过失败的教训，他们的技艺增长与宝贵经验是靠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

——但斌

大陆资本市场创建初期，股市没有专家，谁先下水，谁就是前辈。1993年2月，才过了四个月，但斌就从起初股市的门外汉，迅速“进步”成了专家。当时，朋友拿出50万让但斌帮他做股票，干起了“代客理财”。新手手气总那么好。从1993年2月到9月，但斌把股票市值做到了70多万元。有一个很好的回报以后，其他一些朋友觉得能挣钱，也拿一些钱来。那时候，本金加上赢利，差不多有250万，声势大振。可就在此刻，但斌犯了第一次致命的错误。1993年9月，牛市接近尾声，恰好得到一个著名股评家的消息说深深房有大机会，他就投入了所有资金，结果本金也亏了一半。直到1994年10月，经过11个月才弥补亏损小有赢利。

都是听消息惹的祸。“消息满天飞，跟着消息走”，至今都是中国股市一大特色。

对正道消息的麻木，对小道消息的敏感，使中国股市有“消息市”的“美誉”。大盘一涨，利好频传，红霞满天；大盘一跌，风声鹤唳，四面楚歌。仿佛支撑这股市的不是资金，而是消息。有这么一则笑话：一位股民身患重病，生命垂危，冥冥之中，眼前出现两条道路，一条是通往阳间的康庄大道，一条是通往阴间的羊肠小道。股民慌不择路往小道跑，判官忙问：“你活够了，怎么跑到小道来了？”那股民说：“小道消息多呀！”

仔细想想，如果庄家的女朋友把消息告诉她的姐妹，再因为其二大爷在家里吃饭时说漏了嘴，被隔壁老王家的保姆听见了，再转告保姆的老乡——也就是你的朋友，这消息还有什么价值呢？你听到的任何消息绝不会是第一手的，加上消息来源错综复杂，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经常自相矛盾。再换个角度想，大家都知道的好消息，都去买，都赚钱，试问：赚的是谁的钱？谁在赔钱？总有人比你知道得更多，也总有人动作比你更快。

让一个百万富翁破产最快的方法就是——告诉他小道消息。

——沃伦·巴菲特

真相永远不可能出自知情人士之口，这是投机游戏的本质。

2.走上价值投资之路，是被亏出来的

1995年2月23日，对于众多证券市场大鳄来说，这是难以忘怀的一天。

这一天，资本市场出现了一场大厮杀。其惨烈程度，几乎让人感觉空气正在燃烧。最终，有人从此发家，有人锒铛入狱……然而，这还不是决战阶段。

1995年做多国债期货是但斌遭受的最大挫折。当时，内地很多机构都在做国债期货。但斌向所在营业部的老总建议能不能也做国债期货，那位老总说可以。那时，但斌正好有个朋友贷款做股票一百多万还剩下十来万，干脆孤注一掷，和但斌合计做期货，跟着庄家一路做多，赚了很多钱。

1995年3月23日，但斌本想退出市场，但第二天早上又决定再做一把多头，结果遇上因万国证券总裁管金生砸盘的“3·27”事件，但斌被强行交割，协议平仓，结果不管之前赚了多少钱都吐了回去。

这次经验告诉但斌：如果有明确的投资计划，严格遵守操作纪律，就不会损失如此惨重了。

注意，特别注意：股市当中，谁也不比谁更聪明。成败之间，无非就是有的人更懂得克制！

后来，但斌又投过华工科技这样的企业。由于对这个行业不了解，对这个企业也没有研究透，结果投入的资金亏了一半。

再后来投格林柯尔，也是一次危险的投资经历。虽然最后死里逃生了，但却给了但斌一次深刻的教训。当时，在两港元左右买格林柯尔的时候，公司老总称公司每年能出口十万吨制冷剂。但是，当但斌到海关去调查时，发现根本没这么多。但斌及时卖出股票，稍后股价跌到最低0.5港元左右，现在该股已退市。

这一系列投资失败促使但斌深入反省过往得失，其中被检讨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技术分析”是否真的有效？

谁能想到，这位中国版巴菲特当初曾经长期醉心于钻研波浪理论等技术。在《时间的玫瑰》中，但斌回忆道：“2000年之前八九年的时间，基本都用在关注市场涨跌的技术分析上，当然也因此项技艺有机会进入君安研究所负责市场分析方面的工作。”1999年底，但斌发表《新千年一月，股市大逆转》等文章准确预测了2000年的大牛市，并把握住科技股的热点，得到国泰君安董事会的嘉奖，他的博客至今还保留着当年的这则嘉奖令。

股票投资是一门艺术，而不是一门科学。对于那些受到呆板的数量分析训练的人，处处都会遇到不利因素。如果可以通过数学分析来确定选择什么样的股票的话，还不如用电脑算命。选择股票的决策不是通过数学做出的，你在股市上需要的全部数学知识是你上小学四年级就学会了的。

——彼得·林奇

但斌投资的思维转向价值投资，从某种程度上讲，应该还是出于厌倦，就像当年的巴菲特在研究过十年的图表后，就再也不感兴趣了。不过，至今但斌都没有绝对地排斥技术分析。他说：“技术分析在我看来，其实是一种直觉艺术，制定战略需要大量的数据，纵览全球股市发展史，这一过程实际上是属于个人的。为了取胜，不仅要有智慧，更要有不屈不挠的精神。”

3.选最好的企业

在20世纪90年代，国内公募基金才刚起步，A股市场基本是由券商和一些职业机构把持着的，其主流手法是坐庄操纵股价。在此背景之下，那时大众炒股（包括部分机构）喜欢钻研“猎庄之术”，一些乱七八糟的所谓的“业内专家”，动则忽悠“识破庄家的N大武器”“识破庄家的鬼把戏”“如何识破庄家真出假进骗术”“看穿庄家形形色色的折磨术”等狂悖之词。

投资大众大多认同此类说法，某些人还很“大方”地抛金撒银苦炼“跟庄”之术。庄家的事，客观存在是一方面。但某种程度上讲，其实这是一个扭曲了的心理现象。

夏天夜间，一些偏远农村的坟头上总会无故冒出些许火光，同时伴随着幽深恐怖的声音，俗称“鬼火”。千百年来，人们无法解释这个现象，于是这成为世上有鬼的铁证。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里，人们每遇到无法解释的事情，通常会朝这个方向来想。“鬼火”只是一种化学现象，但暴露出多数人的一种思维惯性：面对不可解释的事，人们首先不是承认自己无知，而是人云亦云地作出各种臆断。很多股民喜欢研究庄家，把各种难以理解的走势硬说成是庄家所为，总是主观认定庄家又在如何如何，或将如何如何。这是因为，他们心里总有一堆“鬼火”。

在君安证券时，但斌对券商坐庄等行为就很不认同。后来，大鹏证券因坐庄五矿发展、广电网络、国投原宜等股票而倒闭，进一步印证了他的想法：不符合常识的事情必然会垮台。何谓“不符合常识”？假如一个庄家每次都赢，理论上它可以把所有人的钱都赢光。但这是一个不可能延续的游戏，所以南方、大鹏都失败了。接下来，更多的券商也相继倒闭了。

但斌真正转向价值投资是21世纪初投资香港股票这段时期。

2000年到2001年，美国纳斯达克市场发生股灾，股指从5000多点一路跌到1000多点。当时，凭着技术分析的功底，但斌认为一个历史性的大机会来了。问题是投资什么。但斌所熟悉的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就是互联网公司。那时候，身边的人比如但斌的女儿已经开始应用网上教育，他就觉得互联网公司不错。于是，他让一位客户拿了100万美元去香港到美林证券开户，准备买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互联网股票。但在香港美林证券，一个高级财务顾问建议那位客户别买，认为这些中国互联网公司都得完蛋。其实，当时如果按但斌事先确定好的计划买了网易、新浪、搜狐，现在这就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错过了买入互联网股票的最好机会，后来但斌索性直接投资在香港上市的内地公司，购买了同仁堂科技、宁沪高速、沪杭甬、深高速等几只股票。当时，除了这些股票的价格很低外（同仁堂科技4元、宁沪高速1.4元、沪杭甬1.8元、深高速1.5元），但斌也是通过仔细分析企业的基本面后才买进的。结果，深高速赚得略少一点，只有两倍多，其他股票都赚了四五倍。这一次，但斌很安全地赚到了一些钱。

这段在香港的投资经历也促使但斌更积极地思考，并坚定了他的投资理念——选最好的企业投资，赚最安全的钱。

2005年底，但斌满怀激情地宣布“中国股市的黄金时代来临了，未来20年看好地产、银行、保险、消费品行业”。随后，很快发掘出了贵州茅台、张裕、招商银行、万科、烟台万华等一批优质的公司。随后，A股在股权分置改革、人民币升值致资产重估等因素驱动下走出一轮波澜壮阔的大牛市，但斌秉承的“买入并持有”策略在单边上涨中获得热烈的掌声和无数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