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即讯息

媒介即讯息^[1]

20世纪60年代，加拿大著名的传播学者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曾提出这样一个观点：“媒介即讯息（Mediaismessage）”。这个观点的提出在当时颇受人们的争议，特别是在学术界掀起了轩然大波。人们都在问：媒介不过是一种工具，媒介怎么可能成为一种信息？它不过只是信息的载体。

媒介真的只是一种工具么？也许这样一个有趣的事例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当落后村庄的小孩儿们第一次见到电视这种现代化的传播媒介工具，当他们看到那个小小的匣子里居然会有人在说、在动、在哭、在笑的时候，他们的第一反应是绕到这个匣子的后边，看看是否是匣子里的人正躲在里边逗他们。所以，媒介不仅仅是一种工具，在某些情况下，媒介本身就是一种“讯息”。

“媒介即讯息”这个说法看似很玄乎，其实它的含义很简单，就是像麦克卢汉说的那样：“传播媒介真正传递的是媒介的特性。一种新的传播媒介的出现，是这种媒介的本身，而不是它所传递的具体内容，会给人类社会带来某种信息，引起社会的某种变革。”

以网络媒介为例，它的兴起给社会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就个人来说，最开始我们都听说并且经历过“普及网络知识”这回事，实际上，这种知识普及本身就是让“学员”去认识网络，因为对所有习惯了使用传统媒介的人来说，网络本身就是新生事物。就社会来说，在20世纪的后20年中，世界各国都在加紧进行“信息化建设”，从局域网到广域网，是电脑网络把世界连起来。就网络媒介的“受众”——网民^[2]的特点来说，每个人都可以参与到信息传播之中，而不像在电子媒介传播时代，只能被动地接受信息。

我们对待媒介不仅仅是对待一种工具。所有的人，包括不同性别、文化、年龄、教育层次以及拥有不同技术经验的人，对媒介的反应都是自然的，社会的。一个简单的小例子是，当听到电脑很亲切地说出“你好”的时候，在那一瞬间很多人都会有一种很想回应的冲动。

很早以前，那些宝贵的经验是需要口口相传的，这种传播方式很容易丢失信息，而且由于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无法大规模进行传授。于是，信息被垄断了。印刷术和印刷媒介的出现使得信息的载体发生了根本性质的改变。信息从此可以附属于纸张这种无论是远距离运输还是长时间保存，甚至大规模复制都没有任何问题的媒介载体。人们无需去亲身经历每一件事情，完全可以从书本上获得丰富的信息。也就是说，间接经验不仅出现了，还同直接经验一样在人们的信息获取中获得了同等重要的程度。

技术的影响力不仅仅是发生在意见和观念之上，而是悄悄地改变着人的感知模式。通过一种媒介，人的某一感官、机能得到了延伸、扩张、增强。如电视使人的眼睛成了“千里眼”，电话使人的耳朵成了“顺风耳”。

然而，一种媒介并非人的某种机能的彻底延伸，而只是在某个方面，某个局部延伸了人的机能。人们通过报纸、电视、电话、汽车等“身外之物”延伸、扩展自己“势力范围”的同时，又在另一方面削弱了自己的能力，人在得到许多“方便”、“优势”的同时也失去了另外的方便，使自己又处于另外的劣势之中——当你因为丢失通讯簿而为如何联系一事大伤脑筋的时候，也许你才会意识到你的记忆力已经因为之前的依赖性而衰退到怎样的地步；当你因为远足体力不支无法达到山顶的时候，你也许才会明白每天以车代步将自己身体的机能损害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我们生活在一种不同于现实生活的媒介环境当中。依赖着各种媒介，我们可以了解到外界的很多信息。我们每天花很多时间与媒介“相处”，因此已经产生了很强烈的依赖感却没有注意到。最明显的例子是，我们不断地给自己的电脑添加各种软件“维护”它、“保养”它，给自己电脑中的文件夹起各种自己既喜欢又熟悉的名字；我们还给自己的手机换壳，给聊天软件QQ“换皮肤”……总之，我们关注媒介的内容，也关注媒介的形式，我们与媒介似乎越来越亲密，已经不是使用者与工具的关系，而向着人生伙伴的关系发展，因为我们的工作、学习、娱乐等等都越来越离不开媒介。

因此，无论从媒介所依仗的技术手段还是它所传播的内容来看，它都突破了作为单纯工具的意义。“所以，媒介不仅仅是工具。媒介受到礼貌的对待，媒介可作为一个队友，媒介也有性别的不同。媒介能激发感情，需要我们的注意，使我们害怕，能影响记忆力，还能改变人们固有的观点。总之，媒介是我们社会的积极的参与者”^[3]。

马歇尔·麦克卢汉（MarshallMcLuhan）

加拿大著名传播学者。1911年出生于加拿大的埃德蒙顿。父亲从事房地产和保险销售生意，母亲则是个演员。22岁那年，麦克卢汉在温尼伯的曼尼陀取得文学学士学位，一年后又在同校获得文学硕士学位。随后他远赴英伦，进入著名的剑桥大学研读中古教育史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麦克卢汉1940年获得剑桥硕士学位，两年后顺利取得了文学博士学位。博士毕业后，他成为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的文学教授。1963年他担任该校的文化与技术中心主任。他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版了一系列著作：《机械新娘》、《古腾堡群英》、《媒介通论：人的延伸》、《媒介即讯息》等，提出了“地球村”（TheGlobalVillage）、“凉媒体”（Cool Media）与“热媒体”（HotMedia）等著名概念，以及媒介是“人的延伸”（ExtensionofMan），“媒介（体）即讯息”（Media ismessage）等著名论点。

陈　洲

【注释】

[1]讯息（Message）包括信息（Information）和符号（Symbol）。

[2]关于网民在传播中的身份界定，请见本书“受众是什么”。

[3]［美］巴伦·李维斯，克利夫·纳斯著，卢大川等译：《媒体等同》，复旦大学出版社，200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