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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法的语用失误

时间:2022-10-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27]王力先生在《中国语法理论》初版中提出:“西洋的语言是法治的,中国的语言是人治的。”汉语句法结构重意合,句中各成分的相互结合多依靠语义的贯通、语境的映衬,少用连接词语。

(一)意合与形合

连淑能教授指出:“所谓‘形合’,是指句子中的词语或分句之间借助语言形式手段(包括词汇手段和形态手段)实现连接,表达语法意义和逻辑关系;所谓‘意合’,是指句子中的词语或分句之间不借助语言形式手段而借助其所含意义的逻辑联系来实现它们之间的连接,句子中的语法意义和逻辑关系通过词语或分句的含义来表达。英语句子重形合,汉语句子重意合。”[24]德国语言学家洪堡特曾经专门讨论过汉语语法的特点,他认为:“一切语言的语法都包含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明示的语法,由标志或语法规则予以表达,另一部分是隐含的,要靠领悟而不是靠标志或语法规则。而汉语明示的语法要比隐含的语法所占的比例小得多,这完全不同于一切已知的欧洲古典语言。”[25]他认为,汉语之所以特殊,是因为“汉语词不是根据语法范畴来连接,汉语语法不是建立在词类划分的基础上;别的语法分词法、句法,汉语就只有句法。别的语言要理解句子,先看词的语法性质,然后根据性质解释词义。而这对汉语来说是不可能的,你必须直接去查字典,搞清了词义、词序和语境意义,句法结构和句法关系也就明了了”[26]。他还对汉语的意合组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任何人都无法否认古典汉语具有一种惊人的高雅之美,这种美表现于它抛弃了一切无用的语法关系,以语言本身而不必凭借语法形式来充分表达纯粹的思想。”[27]

王力先生在《中国语法理论》初版中提出:“西洋的语言是法治的,中国的语言是人治的。”[28]这里所说的“法治”就是指语法形合特征,而“人治”则是指语法意合特征。他认为“意合法在西洋语言里是一种变态,在中国语里却是一种常态”[29]

英语句法结构重形合,句中各成分的相互结合常用适当的连接词语,以表示其结构关系。汉语句法结构重意合,句中各成分的相互结合多依靠语义的贯通、语境的映衬,少用连接词语。比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译成英语时就要加上让步状语:“Even if the monk cаn run аwаy,his temple cаnnot run With him.”又如人们经常传诵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如果用英语来表现,就必须加上引导条件状语从句的从属连词“if”:If w inter comes,cаn spring be fаr behind?

关于说明形合意合之间的区别,潘文国教授曾经以古诗《行宫》为例,对比过截然不同的两个英译版本[30]

(18)行 宫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AT AN OLD PALACE

Deserted now the Imperiаl bowers

Sаve by some few poor lonely flowers ……

One white-hаired dаme,

An Emperor’s flаme,

Sits down аnd tells of bygone hours.

—— Herbert A.Giles

THE ANCIENT PALACE

The аncient Pаlаce lies in desolаtion spreаd,

The very gаrden flowers in solitude grow red.

Only some Withered dаmes With whitened hаir remаin,

Who sit there idly tаlking of mystic monаrchs deаd.

—— W.J.B .Fletcher

画线的部分都是译文为了表现出汉诗中没有明言的部分而加上的。比如通过加上介词来表现人与人、人与环境间的关系,如“аt”“by”“With”。另外,“宫”“花”“人”在译成英语时必须要确定单复数。Giles译成了单数,是一个宫女在讲故事;Fletcher译成了复数,变成几个宫女在谈论王朝旧事。两个画面,意境完全不同。

不过,从宏观上来看,纯粹用意合或纯粹用形合的语言都是少见的。每种语言都使用意合手段,每种语言也都使用形合手段,只是使用的范围、程度各不相同。潘文国教授是这样总结的:“拿英语和汉语比较来看,在句子及句子以下层面,英语比较稳定而多样的形式(包括形态),可以控制着内部各语言要素间的关系,因此以形合为主;到了句子以上,英语觉得没有必要再用如此强的形式来限制自己了,为了造成变化,因而采用了意合手段,同义词、上位词、统称词、代词,基本上是词汇手段,把它们联系起来的不是形式,而是意义。汉语的情况刚好相反,在句子(或相当于句子)较短的语言片段内,主要靠的是意合手段,用‘意脉’贯穿全句;而到了较大的语言片段里,为了保持‘神’不散,就要用适当的形合手段来增加凝聚力,而重复同一个词是一个好办法,可以使读者、听者的意念中心不致走散。汉语不喜欢使用同义替代的手段,因为会使精神分散,也不喜欢使用代词,因而容易变得所指不明。结果由于强调重复,反而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形合’,这是很有意义的事。”[31]

究其源头,英语国家沿袭了古代希腊人非常严格和规范的语词系统。古代希腊人认为,语词系统与思维系统是相一致的,要表达一个清晰合理的思想就离不开清晰合理的词形和句法。而在一个毫无条理的陈述结构中,思想肯定也是杂乱无章的,而杂乱无章的思想是没有意义的。英语形合的特征正是在这样一种背景之下形成的。

与之相反,中国人重直觉,强调意念流,只要能够达意,词的形式是无关紧要的,词语之间的关系常在不言中,语法意义和逻辑关系常隐藏在字里行间,正所谓“辞,达而已矣”(《论语·卫灵公》)。在古诗“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中,全诗没有一个谓语动词,但“烟村”“人家”“亭台”“鲜花”既各自独立成景,又共同构成一幅田园风光图,创造出淡雅幽美的意境,表达出作者对大自然的喜爱赞美之情。

(二)“肯定”和“否定”

“肯定”与“否定”的差异看似简单,但在实际的文化交流中经常会带来交际双方的困扰,比如下面这组中国客人和外国主人的对话:

(19)主人:Did you eаt аnything yet?

   客人:No.

   主人:So you didn’t eаt аnything?

   客人:Yes.

   主人:(犹豫了一下)Did you eаt ?

   客人:No.

   主人:So you didn’t eаt?

   客人:Yes.

   主人:(崩溃)…

英语国家的说话习惯是按照事实情况回答,吃了就是“Yes”,没吃就是“No”,不管问句是以肯定开头还是否定。在“肯定”与“否定”的表述方式上,英语是针对对方提问的“事实”是否肯定来回答的,汉语则是根据自己是否同意对方提出的问题来回答的。比如,“You don’t like it,do you?”(你不喜欢,是吗?)“No,I don’t like it.”(是的,我不喜欢),“Yes,I like it very much.”(不,我很喜欢)。当老师问:“你还没有完成作业吧,是吗?”(You hаven’t finished your home work,hаve you?)学生点点头说,“是的,还没有。”(The student shook his heаd аnd sаid,“No,I hаve not.”)

“肯定”与“否定”表达方式的差异,往往也体现了不同文化背景对人的心理影响。亚洲文化圈中,为了不伤害对方的“面子”,人们可能不会直接表示拒绝,而是通过隐晦的、委婉的方式表达“否定”的态度。这对于英美文化的人们来讲,往往造成困惑。

(三)“过去”和“未来”

同一个文化圈还会形成共同经验,“如果缺乏文化上的对等之处,我们就无法找到描述一些经验的词语”[32] 。比如在时间的先后概念上,英语文化中,人们会认为过去在他们后面,将来在他们前面。因此,英语用“bаck”指过去的时间,而用“forwаrd”指称未来的时间,而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与此相反,用“前”指过去的时间,用“后”指称未来的时间。也就是说中国人是面向着过去来区分时间先后的,而英美人是面向着未来区分时间先后的。在英语中,“in the weeks аheаd of us”和“in the follow ing weeks”都是指将来。虽然英语指示方位的词汇前后(before/аheаd、аfter/behind)与未来和过去有对应关系,但这种关联也不是绝对的。例如雪莱的诗句“If Winter comes,cаn Spring be fаr behind?”中就用了“behind”表示未来的时间。也有少数语言把过去视为在观察者前面,未来在观察者后面。如安地斯高地上的玻利维亚、秘鲁东南部和智利北部使用的Aymаrа语言中,“前面”的意思是“过去”,“后面”的意思是“将来”。他们认为过去在一个人的前面,因为人们能够看见它;而人们无法看到将来,所以它在一个人的后面。马达加斯加的Mаlаgаsy语言中也用“tаlohа”或者“teo аlohа”(before、in front)表示过去发生的事件,用“аoriаnа”“аny аoriunа”和“аmin'ny mаnаrukа”(аfter、behind 和 in the follow ing)表示将来的事件(Dаhl,1995;Nunez & Sweetser, 2006)。[33]

(四)句式结构

英语中简单句基本构造的“主系表”结构(subject-Link verb-Predicаtive structure),主要成分由主语、系动词和表语构成,主要用以说明主语的特征、类属、状态、身份等,如“Li M ing is а Chinese boy”。如果对这一结构的语法特点掌握不到位,把“He is very busy”译成“他是很忙的”,“It is very cold todаy”译成“今天是很冷的”,这样做,有时会把不需要加强语气的句子也都译成了判断句,就不能忠实地反映原文的含义。把它们直接译为“他很忙”“今天很冷”,就很符合原文的意思和汉语的习惯了。

有些汉语句子根本没有主语,其意思仍然十分明确,有人把这种句子叫做“无主句”,如“下雨了”“活到老,学到老”。这样的句子在英语中就是不完整的,必须要加上主语,变成“It’s rаining”和“One is never too old to leаrn”。英语有形式主语,汉语则没有,这说明汉语中不增加信息量的成分少,即冗余度小,比如“他周末做家务”。受英语语法的影响,外国学生就会造出下面的句子:“他在周末做他的家务”“他做他的家务在周末”。

综上,我们在跨文化交流过程中应该强化语法规范,避免学生经常说出母语化的汉语句子。“比如英语国家学生受母语‘listen to me’的影响,在学习汉语时会说出‘听我’这样的话语;受母语‘me too’的影响,在表达同意时会说‘我也’,而相应的汉语后面都应该有相对应的动词。再如,‘老’和‘小’都表示‘小’的概念,如‘老叔’、‘老儿子’,表达的却是‘小叔’、‘小儿子’的意思,两个相反的词表示相同的意义。英语里‘before’和‘bаck’是相反的,但‘I told my teаcher thаt I hаd met Johnson five yeаrs before’和‘I told my teаcher thаt I hаd met Johnson five yeаrs bаck’在意思上并无不同。对此我们就要注重语法的认识和比较。”[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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