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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公学的革命性与校长胡适的影响_中国现代大学与中

时间:2022-06-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中国公学的革命性与校长胡适的影响_中国现代大学与中第一节 中国公学的革命性与校长胡适的影响一、中国公学文化精神传统中的革命性中国公学是由爱国的留日学生建立的。中公学生也积极参与革命活动,这在胡适的《四十自述》中有过详细的记录。1927年春,国民革命军到达上海,胡适在中公的旧同学何鲁接收了中国公学。1928年3月,中公发生学潮,4月底尚未解决,校董会议决准何鲁辞职,推选胡适担任校长。

中国公学的革命性与校长胡适的影响_中国现代大学与中

第一节 中国公学的革命性与校长胡适的影响

一、中国公学文化精神传统中的革命性

中国公学(简称“中公”)是由爱国的留日学生建立的。1905年,在日本的中国留学生强烈抗议日本文部省公布的《取缔清国留日学生规则》,陈天华愤而蹈海,大批学生退回上海,于1906年建立了这所大学。“因为这个学校含有对外的意义,归国学生又有十三省人之多,故名‘中国公学’。”(1)中国公学学生来自全国各地,是中国第一所以普通话教学的学校。建立之初,中国公学不设校长,只有公选的干事,分别办理斋务、教务、庶务等事务,推行学生自治,民主气氛浓厚。中公建立过程中,由于资金紧张,干事姚洪业通过自杀来呼吁社会的支持和博得社会同情。自杀的方式虽然极端,但可见建校之初,由留日学生所引导的爱国激进的校园氛围。当时中公的教员中,也多是进步的革命党人,如于右任、马君武等。中公学生也积极参与革命活动,这在胡适的《四十自述》中有过详细的记录。因此,中公与生俱来的文化精神传统中就富有革命性,学生人格精神独立自主,经常通过学潮等来表达自己的主张。正是这种精神,使得中公在面对中国传统与社会新潮流时,能够敞开胸怀,以革新的姿态接纳新思想和新潮流。

建校以后,办校经费一直是主宰中国公学命运的大问题。几经沉浮,到1925年,中公在原商科基础上,添设哲学政治、经济诸学系,建成一所综合性大学。1927年春,国民革命军到达上海,胡适在中公的旧同学何鲁接收了中国公学。1928年3月,中公发生学潮,4月底尚未解决,校董会议决准何鲁辞职,推选胡适担任校长。(2)1930年,由于国民政府的政治压力,胡适以中国公学立案为条件,辞去中国公学校长职务,由马君武继任。同样由于政治的压力,马不到一年又辞职。(3)1931年1月,马君武辞职以后,由邵力子任校长,朱经农为副校长。1932年“一·二八”事变中,中公校舍被毁,学生星散,不得已于3月1日在法租界辣斐德路赁屋开学。开学后学生人数大减,文学院仅43人,法学院398人,商学院40人,高中部216人。5月后,校内又闹学潮,校董会于8月10日决议暂行停办,三、四年级学生赴其他各校借读;一、二年级学生转学。(4)后未复办。

1952年胡适在台湾的中国公学校友会欢迎会上谈到中国公学时,曾说过这样的一段话,用海峡对岸的眼光打量建国后大陆的大学:(www.guayunfan.com)

刚才主席谈到,我们的母校在“一·二八事件”被毁了,我们的同学如同像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对此,我亦深具同感。不过,在今天,不仅是我们的母校中国公学没有了,大陆所有的大学,也都遭受到同样的命运。有的学校被解散了,有的学校名字被取消了。这些学校的同学,也都受到我们同样的遭遇。(5)

二、校长胡适的办学理念和革新举措

1928年春天,中国公学爆发学潮,学校董事会先后推举于右任、蔡元培出任校长,都被学生拒绝,理由是“于、蔡二人道德学问虽好,可惜兼职太多,恐不能专心办学”。(6)无奈之下,王云五、朱经农等人找到胡适,请他出山,以解危难。在朋友劝说下,他答应维持两个月,到学期结束后就辞职。两月后胡适提出辞职,校董会为了挽留他,特设副校长处理行政事务,让他有更多的时间从事学术研究,胡适遂任校长到1930年5月。

胡适赴美留学前就是中国公学的学生,中公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有过重要的影响,对此,胡适日记中是这样说的:“这个学堂当初确然于我个人的发展曾有很大的影响;我若不进中公,后来发展的方向当不同。”(7)值得补充的是,包括求学澄衷学堂在内,胡适早年上海的六年,至少有两点影响了他的一生,同时也对中国新文学的发生产生了影响:一、在上海的澄衷学堂,他的思想里第一次注入了“进化论”的成分,连“胡适”这个名字也是“这种风气底下的纪念品”。(8)二、胡适在中国公学求学时曾办过白话小报——《竞业旬报》,使用白话文写作并初步萌发了重内容、轻形式的思想,为胡适在新文化运动中提倡白话文,主张“文学革命”,奠定了思想基础和实践基础。

1926年7月,胡适借出席伦敦“中英庚款委员会议”之机,做环球旅行。没想到1927年4月即将回国的时候,中国政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胡适无法返回北大,于是在上海住下,先任光华大学教授并在东吴大学兼课,后又接任中公校长。尽管胡适对任中公校长一职,毫无热情可言,并且私下多次表现出对中公的不满:

今天套上了一件镣铐,答应了去做中国公学的校长……

此事殊不智,事后思思甚懊悔。

今天中国公学校董会开会,遂把我正式举出来了。……他们对于母校这样热心,叫我无法摆脱。只好把这学期办了再辞。

果然!中国公学学生昨天还打架呢!这种学校办他做什么?(9)

但客观上,胡适就任中公校长一职,本身就鼓励了中公学生的学习热情,据梁实秋回忆:“他作中国公学校长的时候,每星期到吴淞三两次,我每次遇见他都是看到他被学生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密密围绕着。”(10)他的上任,也大大吸引了社会青年报考中公,这一点,从胡适就任校长后学生人数的飞升可以看出来。其次,胡适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但因胡适的人格操守,他一贯坚持认真做事的态度,使得他在中公期间并没有敷衍了事,确实做了很多实际的工作,令中公面貌为之一新。

第一,在治校理念上,胡适奉行“无为而治”。副校长杨亮功曾说过:

胡先生对于学校行政常以“无为而治”自嘲,实际上他是以无为而为,与自然主义教育家卢梭以不教而教同是一样的态度。胡先生只注意于学校的重要问题,付与各主管以事权,并为之排除困难,因此养成各人自动自发的工作精神。(11)

胡适以“无为而治”来“乘众势,御众智”,师生也充分发挥其主动性,表现在中公的国文系,一个显著的例子就是国文系第一次成立了学生社团——中国文学系系会。中国文学系系会成立后,举行了各种活动,并出版了自己的刊物,为学生学习和研究成果的发表建立了一个自己的园地。还有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胡适作为校长,放任教师沈从文追求学生张兆和,由此成就了一段佳缘,胡适的治校的民主也可见一斑。

第二,胡适沟通文理、改革中国文学系、大胆聘用新教师。在中公院系设置上,胡适颇有作为。胡适上任伊始,就进行院系改革:裁掉工学院、法学院和经济系,只设文理学院和社会科学院以及中文系、外语系、哲学系、数理系等7个系。设文理学院的目的就在于沟通文理。为此,他亲自兼任文理学院院长,让有志于数理的人学点文史知识,有志于文史的人学点自然科学。例如,吴健雄当年是数理系的学生,却肯在文科方面下很大功夫。有一次她还在胡适指导的作文课上获得100分,这件事不仅对吴健雄的影响很大,也成为胡适津津乐道的话题。其实早在1919年,他就赞成打通文理,在谈到蔡元培对北京大学的改革时,他曾表达过这样的态度:

蔡校长因为学文科的人或专治文学,或专治哲学,于一切科学都不注意,流弊极大;理科的人专习一门科学,于世界思潮及人生问题多不注意,流弊也很大,因此他主张把文理两科打通,并为大学本科,他的目的是要使文科学生多懂得一些科学,不致流为空虚;使理科学生多研究一点人生基础观念,不致流为陋隘。这种制度是世界最新的制度,美国之大学以“文理院”为基本,即是此意。(12)

担任中国公学校长,也使得胡适打通文理的教育理念得到了实现。

对于中公原有国学系,胡适大胆革新,改原“国学系”为“中国文学系”,并对课程进行改革。对此,在中国公学国文系学生自己主编的《中国文学季刊》创刊号中,是这样说的:

本系原名“国学系”,是十六年秋季才开办的。那时课程的内容,不见得有怎样好;而且在师生间也没有什么组织。自胡适之先生来作我们的校长后,特聘陆侃如先生来当本系的主任。这时对于本系的名称和课程,才大加订正,改革。

对把系名由“国学系”改成了“中国文学系”,学生们还阐明了自己的态度:

本系原名“国学系”,因不愿养成“遗少”,故改称“中国文学系”。

胡适一生提倡“新文学”(也提倡“新国学”),从“不愿养成‘遗少’”的坚决里,不难看出胡适校长对学生的影响。

在教师聘用上,胡适请来了陆侃如、冯沅君、高一涵、张慰慈、杨亮功、罗隆基、梁实秋、郑振铎、全增嘏、叶公超、饶孟侃、黄白薇等任教。中国文学系方面,胡适聘陆侃如为中国文学系主任,教员包括杨亮功、丁音、但懋辛、凌舒谟、冯沅君、马宗霍、郑振铎、饶孟侃、程仰之、袁昌英、赵少侯、沈从文等。

当时陆侃如和冯沅君都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沈从文也还是一个27岁的青年,他们的年纪都不超过30岁,而陆侃如仅25岁就做了系主任。联想胡适本人的经历,不难理解他对年青人的发掘、赏识和提携。更值得一提的是,他对沈从文的大胆聘用,使得沈从文凭借新文学作家的身份,而不是像以往的中国文学系教师一样,凭借深厚的国学功底,进入大学中国文学系的讲堂。冯沅君和陆侃如尽管年纪尚轻,但都属于“科班”出身,冯沅君毕业于北京大学研究院,陆侃如毕业于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论学历都类似于今天的硕士研究生。尤其是陆侃如,他在来中公之前,曾与北大同学一道组织述学社,已经发表了多篇国学方面的研究论文。但沈从文却只有小学文凭,受聘之前没有发表过任何学术成果,没有一篇学术文章。因此,胡适对他的聘用引起了很多非议,但胡适坚持己见,沈从文从此开始了从教经历,也打破了当时中国大学国文系中,一贯主要以国学功底和研究成果为标准遴选教师的历史,使得在中公的大学讲堂上,新文学实现了课程设置和教师任用双重的突破。

第三,在治学方法和态度上,胡适依然秉承他的“多谈些问题,少谈些主义”和“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的理念。胡适的治学态度,也影响到了中公的师生。胡适担任校长后,与同事一起创办了《吴淞月刊》,“目的在于鼓励我们自己做点文字”。为此,他在发刊词中立了“两条戒约”:第一要小题大做,不要大题小做;第二“要注重证据,跟着事实走,切忌一切不曾分析过的抽象名词”。(13)胡适在1928年写过一篇《治学的方法和材料》,其中谈到治学既要有科学的方法,又要有鲜活的材料。所谓科学的方法,就是“尊重事实,尊重证据”,即“大胆的假设,小心的求证”;所谓鲜活的材料,则是要摆脱纸上的学问,从故纸堆中走出来,到科学试验室里去寻找材料。只有这样,才能摆脱名教的影响,建立良好的学风。后来,他在学校以“怎样医治浪漫病”为题举办讲座,他告诫学生:浪漫病就是懒病,懒人没有做学问的兴趣;只有打破浪漫病,才能研究学问。②

第四,在对学生的人格教育上,胡适力图打破教育的实用主义,培养学生的健全人格,并鼓励学生以“学问”来丰富和实现自己的人生。1929年7月,中国公学18级学生毕业,胡适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讲了一番话:

诸位毕业同学:你们现在要离开母校了,我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们,只好送你们一句话罢。

这一句话是:“不要抛弃学问。”以前的功课也许有一大部分是为了这张毕业文凭,不得已而做的,从今以后,你们可以依自己的心愿去自由研究了。趁现在年富力强的时候,努力做一种专门学问。少年是一去不复返的,等到精力衰时,要做学问也来不及了。即为吃饭计,学问决不会辜负人的。吃饭而不求学问,三年五年之后,你们都要被后进少年淘汰掉的。到那时候再想做点学问来补救,恐怕已太晚了。

他告诫自己的学生:“学问便是铸器的工具,抛弃了学问便是毁了你们自己。”(14)同样的问题,在1931年,胡适阐述得更为细致:他认为青年人离开学校以后,容易抛弃学生时代的求知识的欲望和学生时代的理想和人生的追求。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有“三种防身药方”。“第一个方子只有一句话:‘总得时时寻一两个值得研究的问题!’”第二个方子是:“总得多发展一点非职业的兴趣。”第三个是:“你总得有一点信心。”(15)

作为校长,胡适的办学理念、他所崇尚和坚持的自由主义,和他所提倡的治学态度与方法,都对中国公学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胡适的努力下,中国公学很快改变了过去的形象。后来,一位学生在写给胡适的信中说:

中国公学我不敢说它好,但我可以说它奇特,为什么呢?思想自由,教职员同心协力,有向上的精神,没腐化的趋势,就凭这点,在全中国可说是找不到的。

他还说:

我的进步应该感谢您和陆先生(侃如)、沈先生(从文)的思想言论。(16)

胡适在中公做校长期间,如果只是执掌校政,推进学术,那么校长的位置自然是稳当的。但是,出于知识分子的社会良知,胡适无法面对国民党统治的压制沉默不语。正如胡适在1929年6月2日致张元济信中的表白:“我也很想缄默,但又是终觉有点忍不住,终觉得社会给了我一个说话的地位,若不说点公道话,未免对不住社会……”(17)在中公任校长期间,胡适在《新月》和《吴淞月刊》上发表了《人权与约法》、《知难,行亦不易——孙中山先生的“行易知难说”述评》、《我们什么时候才可有宪法?——对于建国大纲的疑问》、《新文化运动与国民党》等一系列文章,在社会上立即引起轩然大波,也大大激怒了国民政府。1929年9月下旬,教育部根据国民党中央指示,向中国公学发出训令,对胡适提出警告。对此,胡适在写给当时的教育部长蒋梦麟的信中说:“这件事完全是我胡适个人的事。我做了三篇文字,用的是我自己的姓名,与中国公学何干?你为什么‘令中国公学’?该令殊属不合,故将原件退还。”(18)

作为学者的社会责任感与校长的身份,与“党国”的统治发生了无法调和的冲突,学者胡适的“自由舆论”,最后追究到了校长的职务上。由此导致了胡适担任校长20个月后,在当局压力下,于1930年5月15日辞去校长职务。

应该补充一点,作为校长,胡适在离开中国公学以后,依然关心中公的学生。1931年,胡适向当时的清华代校长翁文灏、教务长张子高推荐考取清华的中公转学生吴春晗(吴晗),并帮助家贫的吴春晗得到了一个工读生的位置:“清华今年取了的转学生中,有一个吴春晗,是中国公学转来的,他是一个很有成绩的学生……此人家境甚贫,本想半工半读,但他在清华无熟人,恐难急切得到工作的机会。所以我写信恳求两兄特别留意此人,给他一个工读的机会,他若没有工作的机会,就不能入学了。”(19)后来吴晗入清华大学历史系,并接受了当时清华大学历史系主任蒋廷黻劝他专攻明史的建议,胡适又致函吴晗:“蒋先生期望你治明史,这是一个最好的劝告。”“请你记得:治明史不是要你做一部新明史,只是要你训练自己做一个能整理明代史料的学者。”从胡适推荐吴晗的举动和胡适劝勉吴晗的信中,不难看出校长与学生之间关系的亲和,及校长唯才是举、力荐后生的气度;从“治明史不是要你做一部新明史,只是要你训练自己做一个能整理明代史料的学者”,我们也不难看出,胡适一贯坚持的治学方法与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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