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的共识是改革的关键

改革需要共识，这似乎已成为时下中国改革舆论的新“共识”。本人认为，全社会的共识虽然难得，但社会精英的共识最为关键。

温家宝总理在2012年的记者招待会上说过：“任何一项改革必须有人民的觉醒、人民的支持、人民的积极性和创造精神”。总理此言，切中要害，道出了民众心声。从眼下的公众心态来看，公众对改革的期待进入了新的历史高水位。民心思变，公众的“觉醒”与“支持”为改革共识提供了空前广泛的认同基础。应该说，公众的改革共识已经不是一个问题，关键要看社会精英的表现。但现实的问题是，精英们的改革共识尚未真正达成。当前很多改革之所以难以成行，一个主要的原因是在于我们的精英没有在改革共识上形成意见“交集”。

其实，在精英中间不缺改革主张，甚至不乏“看上去很美”的改革主张。但不同精英主体扎堆在一起，就会出现“意见”的战争，甚至“主义”的血拼，致使改革共识的难产甚至流产。针对当下中国的改革，社会精英们往往争讼不已，争论各方各说各的理，浪费了很多口水。有不少争论，争论者不是在说理，更多是夹风带雨的情绪宣泄，表现为被偏激情绪劫持的口水战争。有些发言者肚子里往往憋着一股气，拼着老命护着自己的“短”，理屈词不穷，为了争吵而争吵。针对中国改革，每个人都有权利发声，其中也包括精英。而且，从社会精英们所掌握的资源以及所具有的能力来看，他们也更有发声的优势，其声音也更有社会影响力。但精英们似乎更易固执己见，各执一词，他们有强烈“代言”的冲动，在堂皇的宏大叙事中夹带私货。结果是，公共理性被大量的口水稀释了，公共利益也在争论中遗失。在这种情况下，精英的共识是很难达成的。

精英改革共识难产的另一原因是利益驱动造成的。中国当前的社会精英，多是中国改革的受益者。他们所掌握的优势资源和社会声望，应是改革赋予的。但接下来的改革，可能要动他们盘子中的奶酪。特别是那些既得利益集团，在既往的改革中，一步受益，步步受益，已经形成了巨大的予夺惯性，似乎他们是含着金钥匙降生到这个世界的，天生应该受到优待，社会为他们付出代价天经地义，要他们为改革付出，无疑是要了他们的命。这种自私的精英是一帮被宠坏了的孩子，要改变他们的捕食习性和利益偏好，其难度不难想象。

如今，既得利益集团已成为巨大的利益磐石横亘在中国当今改革的十字路口，他们构成了阻断改革共识、实现公平正义的很大障碍。时任中共广东省委书记汪洋曾直言：利益集团是改革的阻碍。他说：“30年前搞改革，主要是摆脱意识形态的束缚，现在搞改革则要打破既有利益格局的制约。如果只是根据这个利益格局决定改革的取向，那么改革就不可能进行下去。不能因为难，就把改革束之高阁。”要改变这种利益格局，执政党和政府最为关键。在2012年“两会”上，汪洋指出：改革首先是要从执政党和人民政府头上开刀，令各级党委和政府真正能够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而不是代表小部分人的利益。广东省长朱小丹也在“两会”发言中提及体制改革，称“政府改革的最大阻力来自政府自身”，“革命革到自己的头上，对政府是一个大挑战”。要唤起精英的改革共识，首先是要改变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惯性思维。这种只图一己之私，不计公共利害的精英，不能再往他们无底的胃袋中填食物。既要改变他们的欲念，更要动他们的奶酪。执政党和政府应该从利益集团的“交集”中跳出来，从改革大局出发，本着最大善意和诚意，作为全社会改革共识的真正体现者，充当精英改革共识的定义者。

清华大学发布的“2011年度社会进步研究报告”指出，中国目前最需警惕的是“转型陷阱”，即既得利益集团假借“维稳”阻止进一步变革，由此导致经济社会发展的畸形化和经济社会问题的不断积累。改革已进入深水区，此时应该是显现社会精英责任感和能力的时候了。精英们应该去除偏见，超越意识形态纷争，摆脱利益算计，从中国改革大计出发，为国家的长治久安、稳定繁荣的前途考虑，赶紧把意识汇聚到一个方向上来，拿出切实的行动，推动改革巨轮走出“历史的三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