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文化的形成及基辅罗斯时期的俄罗斯文化

一、俄罗斯文化的形成

在古罗斯的领土上居住着众多的民族。《往年纪事》从描写罗斯与谁为邻、与哪些民族结合开始叙述罗斯的历史不无道理。俄罗斯文化就是在众多民族互相影响、互相融合的条件下产生和发展起来的。不仅居住在俄罗斯领土上众多的民族对俄罗斯文化的形成意义非凡，古罗斯的周围众多民族对罗斯文化的形成也影响深远。

从本源上讲，有着上千年发展历程的俄罗斯文化严格地说不是纯粹单一民族的文化，从某种意义上甚至不能认为它是纯东斯拉夫文化。因为从历史的一开始，俄罗斯文化的形成就受到了来自南方和东南方的突厥文化与来自北方和东北方的芬兰——乌戈尔文化的强大影响。

（一）古罗斯文化的原生层

斯拉夫文化、突厥文化和芬兰——乌戈尔文化以及相应的文化传统还在远古时代就互相渗透，互相影响，形成古罗斯文化的原生层。这三种民族文化传统的融合是在其交汇处——在伏尔加——卡马河沿岸、乌拉尔——伏尔加河沿岸地区积极进行的。

（二）俄罗斯的文化深层结构

伏尔加——卡马河地区是历史形成的俄罗斯欧洲部分的民族文化的自然“边区”，俄罗斯的文化深层结构在这里形成，成为俄罗斯文化和俄罗斯文明的基础。伏尔加——卡马河地区是两条河流的汇合之地，其边界是不严格的，模糊的（森林、沼泽）。相邻的民族与文化的互相渗透从容不迫，不知不觉。

实际上，这三种文化的融合是游牧文化（主要是突厥人的，之前是印度——伊朗人的文化）和定居文化（东斯拉夫和芬兰——乌戈尔的文化）的交汇和碰撞，这被称为“骑马人和庄稼人”的汇合。正是在定居民族与游牧民族的世界观与行为的令人奇怪的融合中，产生了古罗斯文化的初始基因。

（三）俄罗斯民族文化的再生层

如果说，东斯拉夫文化和突厥文化、芬兰——乌戈尔文化的共生是俄罗斯文化的原生层，那么在此基础上产生的文化与斯堪的纳维亚的文化和希腊人（拜占庭）的文化，还有南部斯拉夫（古代保加利亚人）的文化进行的融合就是俄罗斯民族文化的再生层。瓦兰吉亚文化和希腊拜占庭文化及南部斯拉夫文化的影响是在西南方向进入，逐渐扩展到整个罗斯的领土之上的。

拜占庭文化对斯拉夫人的影响最早开始于军事斗争和经济交流。而俄罗斯接受拜占庭文化，很大程度上是通过保加利亚人进行的。按利哈乔夫的观点，通过从瓦兰吉亚人到希腊人的商路，保加利亚书籍传到罗斯人部落，但是最重要的是传入了保加利亚人的标准语——教会斯拉夫语。“多亏保加利亚的文字，基督教立刻以具有高雅文化的高级宗教的形式进入罗斯。”[1]

值得指出的是，如果说俄罗斯民族文化的原生层是在漫长的时期，由东斯拉夫与突厥人和芬兰——乌戈尔部落长期充满矛盾的交往自然地形成的，那么俄罗斯文化民族起源的再生层在很多方面则带有人为的性质，是古罗斯人，特别是社会上层，为适应社会和文化发展需要的有意识的主观行为。

（四）古罗斯人主要的观念文化

俄罗斯民族来源于东斯拉夫人，东斯拉夫的文化更是俄罗斯文化产生和发展的基础。而东斯拉夫文化的主要内容是多神教的观念文化。

在基辅罗斯基督教化之前，古罗斯人信奉东斯拉夫多神教。依靠多神教信仰和神话来积累，传承生产经验和生活经验，丰富和发展民间口头创作。

多神崇拜往往是与民族神话紧密相连的。世界各民族神话的多样性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民族自身的自然地理和地缘政治状况，取决于形成民族世界图景的景观、气候和民族的特点，取决于语言的特点，取决于各民族生产活动和劳动专业化的形式。当一个民族产生了神话，民族精神的所有特征就已经在该民族的民族自我觉悟和文化自我觉悟的最古老阶段产生和形成。一个民族的文化以及文明的全部基本特征，在该民族及其国家的文化发展的早期阶段就已经确定并表现出来。而且可以认为，一个民族历史发展的基本特征在他们历史的最初阶段，确切地说，在民族神话形成的史前时期就已经奠定了基础。

东斯拉夫多神教，特别是多神教神话作为东斯拉夫人丰富的文化遗产，对古代罗斯文化的形成和发展影响深远。而东斯拉夫多神教信仰和神话作为东斯拉夫民族的世界图景，首先是东斯拉夫人所处的自然地理和地缘政治状况的产物，取决于东斯拉夫人的民族和语言特点，取决于东斯拉夫人生产和生活的具体形式。

严酷的自然条件、变幻莫测的气候、周边游牧民族放肆和经常的侵扰，使得东斯拉夫人容易产生命运无法把握，也无从把握的看法，从而缺乏“明天的生活会更好”的信心。正是诸如一切都变化无常、人自古以来就要依赖于主宰人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力量、过去的传统和习惯才是现实和确定的等一些民间观念，成为东斯拉夫人宗教意识和神话的思想基础。

二、基辅罗斯时期的俄罗斯文化

基辅罗斯是俄罗斯历史上国家形成的重要时期，也是俄罗斯文化产生的关键时期。

（一）基辅罗斯时期主要的文化现象

基辅罗斯时期是俄罗斯文化的开创时期。由于基督教传入并成为政权强制推行的国家意识形态，文化发展发生巨大的转折和突变。除了基督教影响深远之外，文化发展还表现在：（1）统一文字的出现和采用；（2）拜占庭宗教艺术广泛传播：这首先表现在建筑方面，其次，拜占庭宗教艺术的风行表现在绘画和雕塑的成就方面；（3）罗斯人自己创作的历史、宗教、政论和文学作品开始涌现；（4）教育的兴起和知识的传播。

（二）基辅罗斯文化发展的特点

基辅罗斯时期是俄罗斯文化的开创时期，文化发展呈现出鲜明的特点。

第一，强调合唱原则，集体创作。

在古罗斯文化中占优势地位的是超个人的形式和风格，体裁特征、言语礼节、审美标准等往往指向超个人的合唱原则。创作个性很难从社会文化整体中分离出来，只是文化整体的一个组成部分和一种成分，是俄罗斯文化众多嗓门共同合唱中的一种声音。

第二，基督教在文化发展中起主导作用，文化具有浓厚的宗教性。

首先，基督教为基辅罗斯的文化创造者和文化活动家进行坚持不懈的文化创造活动提供源源不断的创造动力。

其次，文化创造的成果大多是满足基督教宗教活动的需要。

再次，基督教思想成为古罗斯文化价值观念的核心。

第三，多神教的东斯拉夫文化还在暗中搏动，并与外来基督教文化产生激烈的碰撞和融合，表现出顽强的生命力。

除此之外，古罗斯人对待历史的一种超然的态度并没有多大改变。在古罗斯人看来，历史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意义相同的永恒。人类的历史与其说是以时间的方式，不如说是以空间的方式被古罗斯所理解。

从总体上说，所有古罗斯人对历史的看法，比起基督教对时间的线性理解来说，更接近于神话概念。古罗斯文化在获得基督教的历史运动、基督教历史的起源和意义，意识到自己在世界的地位的同时，没有根除多神教自古以来关于时间的重复性、循环性的概念。在多神教的模式中占主导地位的是生活的循环往复的思想。过去和现在的联系不是因果关系，而是象征的关系。

对古罗斯文化来说，不存在进步和倒退的概念；对古罗斯人来说，新东西让人联想到的是世界末日和世界的终结，而不是生活上开始的重要变化和改变。传统比解释和评价传统重要得多，融合在整体中的共同存在比起个人的生活和个人的意见、判断评价来更为重要和绝对。个人只能是作为神性、人民和国家命运的人格化而从大众中突出，而不能是作为具有自身价值的现象而突出自己。

古罗斯文化及其载体，在至少7个世纪中忠实于前历史的同时又是超历史和位于历史之上的关于世界的概念，这不能不产生强大的文化上的历史惯性。这种文化上的历史惯性后来在新时代的宗教政治、哲学和科学、文学和艺术中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