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让事实浮出水面

2．观察，让事实浮出水面

新闻的本源是事实，是最新发生的事实的报道。这就告诉我们，所谓新闻观察，首先要让事实浮出水面。观察，不仅是认识事物的开始，更是丰富写作的一种继续。在“浮出水面”的事实中，善于发现和捕捉最重要、最新鲜、最吸引人的事实来。艺术大师罗丹曾说过：“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看过的东西。在别人司空见惯的东西上，能够发现出美来。”这印证一个道理，不是没有可以观察之物，而是缺乏观察之眼。

一百多年前的这位法国雕塑大师，就是凭着洞察和发现艺术闪烁的“心眼”，以独特的方式观察这种瞬间的艺术灵感，发现和创造艺术闪现的光芒。同样，面对五光十色的纷繁景象，伴随日新月异的现实生活，新闻的笔墨，观察方法也应像大师那样，不戴“有色”的眼镜，用敏锐的洞察力，从常见、易知、简单、浮面的生活现象中，通过一切觉得因太过熟悉而平淡无奇、太过接近而粗糙无味的事实，了解别人没有了解的道理，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寻找灵感的素材，从而“能够发现出美来”。

观察，让事实浮出水面。既要用“眼”看，也要用“心”知，主要突出几种观察的步骤：

（1）在“浮出水面”中，观察有“闪亮点”的事实。在众多的观察对象中，选择那些既体现共同特征，又有鲜明个性特征的观察对象，也就是选择典型细致观察。如我的小品《政治工作大有作为——复旦大学党委表彰优秀学生政工干部》（载《支部生活》1982年第24期）——摘录片段：

复旦大学现有一百余名学生政工干部，近二百名班主任。这支队伍是一九八零年初建立的。几年来，他们热爱本职工作，兢兢业业，活跃在六千余名学生之中，为教育事业做出了重要贡献。更可喜的是，这支政工队伍在短短的三年中，创造和积累了不少行之有效的工作经验。

用共产主义思想教育学生，是政治工作的核心内容。化学系党总支学生委员杨兴海，去年七月担任了八一级两个班的学生政治指导员。他克服“搞了政治，丢了业务”的错误思想，一心一意地扑在学生的思想政治工作上，有一股不知疲倦的革命热情。他经常注意分析学生思想状况，当发现少数学生中有崇洋思想，数典忘祖，妄自菲薄时，他就坚持用共产主义的人生观教育学生，帮助他们树立革命的理想，从根本上提高政治觉悟。他还根据自愿原则，组织八一级二十五名学生，建立了一个党章学习小组，联系思想实际，学习党的基础知识，领会新党章的精神实质。目前，这类学习小组已扩大到全系，先后建立了六个党章学习小组。杨兴海同志被评为校先进工作者和优秀学生政工干部。经济系七九级政治指导员、共产党员张生妹，善于抓党团员骨干，抓政治学习，形成了良好的班风。去年，这个班被评为校三好先进集体，十六名学生向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这种典型观察法，要有较强的概括能力，要注意在“浮出水面”的事实中，迅速抓住它们的共同特征，同时，不能面面俱到，贪多求全，什么都想观察，而什么都观察得十分肤浅。我在观察复旦政治工作“闪亮点”的事实时，从众多的现象对象中，重点观察挖掘了“用共产主义思想教育学生，是政治工作的核心内容”、“与学生交朋友，做他们的知心人”、“采用生动活泼的方式，把思想工作做活”三方面内容，以点带面，突出中心，体现出要关心学生的健康成长，做到既教书又育人，需要有一支专业化的思想政治工作队伍。总之，要求具有很强的敏感性。

（2）明确观察目的是重要条件。观察是为了更好地认识事物，没有明确的观察目的，知觉的选择是盲目的，不明确观察任务，知觉的过程也是无意的，模糊不完整的。明确观察目的，就是要紧跟形势，踏准时代的脉搏，发现对社会有价值的新闻。为此，要打有准备之仗，做好几项事前准备：一是考虑观察目的分析，二是学些观察事实的相关业务知识，三是考虑表达的主题和内容的安排等。如我的小品《大师精品汇申城 展赏义拍献爱心》（载《国际金融报》2000年12月20日）：

我国当代工艺美术顶尖之作的金奖作品，今起汇聚南京东路558号上海旅游品商厦二楼（中国工艺美术精品商场），让上海人一饱眼福，由中华慈善总会、中国工艺美术学会主办的“百件国家级大师精品展赏义拍”系列活动拉开了帷幕。

这批难得一见的精品，是经国家轻工业局批准，日前在中国工艺美术优秀作品中评选出的金奖、银奖、铜奖等佳作，大部分出自大师之手，涉及景德镇陶瓷、德化白瓷、宜兴紫砂、福建寿山石、南洋玉器、山东鲁砚、青田石雕、广东端砚、象牙微雕、木雕和各种绣品等二十多种品类，作品有着鲜明的个性、生动的神韵、独特的风格、精湛的技艺，蜚声海内外。吴元全大师等设计的《九龙晷》，重500公斤，罕见的南阳独山玉，翠绿色浓艳，黑绿色凝重，妍紫色柔和，采用圆雕、浮雕、镂雕技艺。作品环绕日晷雕九条形态各异的盘龙，是1999年河南省人民政府赠澳门回归礼品的姐妹作品，九龙腾越，气势磅礴，普天同庆，含义深邃，实属高水平佳作，专家评估价值达2600万元人民币。由德籍华人姗丽娜·岚樱爱组织创作的《千禧龙凤对袍》，刺绣了1000条形态各异的龙，999只凤凰，对袍使用的丝线，总长达19万公里，可以绕地球4圈，令人惊叹不已，作品荣获国家轻工业局颁发的金奖和上海大世界基尼斯之最。今年，上海唯一金奖获得者雕刻家袁耀，9岁学艺，经过40年的刻苦钻研，微雕书法，整体功力炉火纯青。创作俏色昌化石雕《苏东坡游赤壁图》，巧用白、红、黄、黑天然四色，结合立体微雕和书法，在一块12厘米、高6厘米的昌化石上，刻了1500字的苏东坡的诗和画，图文并茂，情趣横生，让人赞不绝口。

这篇消息，我通过全面观察了解，细致调查工艺美术大师后写作的。总之，要明确目的，精心准备，让事实真正“浮出水面”，准确深刻地认识事物的本质特征和发展变化规律。

（3）根据“浮出水面”的不同事实，选择不同的观察方法。应该说，观察的手段很多，不同的对象和内容，就有重点观察法（选择最能反映基本特征的部分作重点观察，其他则进行一般观察）、定向观察法（标准一个观察位置始终不移，观察一个视角始终不变）、逐层深入观察法（由观察事物的外表逐渐深入中心，从观察事物的外部逐步进到内部）、跟踪观察法（随着观察事实不断发生变化，密切跟踪观察，掌握变化规律）、侧面观察法（通过侧面观察事实的各方面反应，更好地理解事实的变化过程）、短期观察法（在较短时间内，集中观察事实的方法），以及移位观察、立体多位观察等方法。

如我的小品，《跳出加工模仿小天地，勇闯科技创新大市场》（载《文汇报》1999年1月3日）——摘录片段：

我国目前有玩具生产企业6000余家，其中，合资、独资企业约3000家。去年出口额为50．41亿美元，比前年增长28．45％，产品行销近200个国家和地区，但是，专家们指出，在巨大的生产量、出口额背后，我国的玩具业的水平实际上仍处在“中下游”，企业规模小、产品的科技含量低，与欧美的距离很远。近几年，我国玩具企业中的一大半面临倒闭或转行的危险，问题主要表现在：玩具开发的专业人才匮乏，全国仅有两家玩具研究所，且面临设备短缺、与生产企业脱钩等问题，因此产品更新难，绝大部分企业主要靠模仿维持；缺少销售渠道，主要以廉价的劳动力赚取加工费，经济效益低下，外销基本靠做加工及外商转单、来料加工，出口渠道受外商制约；企业规模小，全国玩具企业年出口额在100万美元以上的只有500家，大部分企业是“小作坊”；信息不灵，对国际市场缺乏了解，“闭门造车”式地盲目生产，不能及时捕捉市场信息与机遇，难以紧跟市场……此外，还存在产品款式老、包装差、产品档次低等问题。

这篇文章是我兼任《玩具世界》杂志主编时所作，那时我与彭德骏等人一起策划了“全国玩具及旅游品博览会”，引发了玩具“热”浪。作为一个拥有2．8亿儿童的消费大国和占世界玩具三分之一产量的生产大国，却“问题多多”，如何为步履维艰的玩具业走出困境提供有益的启示？我应《文汇报》之约，写了一篇有深度、有借鉴、有启示的“采访札记”。采用立体多位观察方法，观察全国玩具行业的综合情况。同时，在观察中，搜集局部信息，通过立体多位的横向、竖向的分析、比较和研究，提出了借鉴和启示。

（4）让事实浮出水面，不能仅停留在数据和材料上，要善于提炼和分析。有些文章要站在哲学高度上进行分析、提高，捕捉观察时萌发的感受，做到见景既不恋，遇物也不迷，使之具有普遍意义，自然而然地升华出生活的哲理。如我的小品《走进天台山》（载《新民晚报》2010年2月23日）——摘录片段：

国清寺是汉化佛教第一宗天台宗和道教南宗的发源地，日本、韩国天台山宗的祖庭。始建于隋开皇十八年（598年），迄今已有1400余年历史了，故称“隋代古刹”。史载智者大师（智顗）创建，隋炀帝亲笔书名“国清寺”，以祈求国家清平，江山永固。如今，寺院占地七万三千平方米，殿堂建筑八百余间，殿宇宏伟、佛像庄严、梵音缭绕，香客如云，一派佛国兴旺景象。雨花殿在中外佛寺的殿堂中甚为鲜见，这里是奉四大天王的“天王殿”，也是进香之地，我们点烛上香之时，空中突然飘起绵绵细雨，大家异口同声：有财有势。说传奇，故事真不少，进完香，雨过又天晴，路过放生池，又神了，扑通、扑通，一条条金鱼腾空而翻滚，真是雨花殿前降雨花，放生池里跃金鱼，智者大师助贵人也。

寺院山门往往都朝南开的，而国清寺却与众不同，值得一提。隐于“隋代古刹”的照壁之后，山门朝东开，传说原因：其一建在“八桂峰”南麓，此峰的风水龙脉位于寺院的中轴线，同时，也符合“紫气东来”的风水学说；其二，智者大师修持和创建的十二道坎，多数在东北方向的天台山中，一是尊重大师，二是方便沟通；其三，从地形上讲，避开寺前开阔地不足的缺陷，反而平添几分“步至佛寺不见寺，停立门前门何处”的含蓄之美。

国庆寺被誉为镶嵌在天台山的一颗璀璨明珠，它依山得风，临涧得水，跨过一千四百余年历史长河，留下了丰厚的文化积淀，为丰富天台文化锦上添花。山门作为佛教寺院的大门，象征佛教的“三解脱门”，即空门、无相门、无作门，作者通过观察，把获得的大量有关“山门”的感性材料，与平时积累的理性知识相结合，加以整理，分析、思考，不断向自己提问，最终弄清了国庆寺山门别具一格朝东开的来龙去脉。这样就透过现象，准确地抓住特征，获得深刻认识，升华出事物的本质和发展变化的必然规律和趋势，并由本质再到现象，得出具体结论。

（5）从点滴入手，聚沙成塔，要知搜集材料，并非唾手可得。在搜集资料时，我们常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即不知道哪些材料有价值。特别是有时一些材料比较分散，看似用处不大，但实际非常重要，这就需要做有心人，从点滴入手，有意识地集中，把三言两语的“细沙”，聚集“成塔”，防止遗漏。如我的小品《世博护照》（载《新民晚报》2010年6月10日）——摘录片段：

在盖章的过程中，我对各国的工作人员，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如走进非洲联合馆，一幅巨大的“非洲微笑”艺术雕塑扑面而来，馆内43个独立展馆，包括42个非洲国家和非洲联盟，也是“持护照人”最亢奋的必争之地，收获颇丰。盖章时，非洲工作人员的微笑，处处体现这些“友谊使者”的美好印记。不少非洲国家的盖章处，用中文醒目提示：“护照第四页”。有个非洲小伙子用生硬的中文不停地说：“请翻第四页”。最让我感动的那一幕，只见一位热情的非洲姑娘，用流利的中英文写下“SOMALiA2010．05．23”，原来，印章敲坏了，这是用笔替代章，她写得大汗淋漓，手酸了，搓一搓，为了满足“护照一族”的心愿，一声不吭继续写，护照排队者触景生情，油然而生敬意，连几个黄头发的老外，也纷纷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中南美洲联合馆，参展的11个国家中，有危地马拉、萨尔瓦多、多米尼加等7个国家尚未和中国建交，国人很难有机会去。在世博护照上，能留下这些国家的纪念章，别有一番情趣。其实，看似一个章，这些拉美新朋友的到来，折射出我国外交的突破。

夜深了，近11点，在通往浦西的世博渡轮上，坐在我旁边的几个学生，少则有五本世博护照，多则竟有三十本，得意洋洋，议论着一个个印章的乐趣。我也开始仔细盘点，品味护照，哇，整整77枚印章，赫赫战果，逗得学生垂涎欲滴，嬉称我“护照盖章达人”也。此刻，我才发现腿酸腰痛，心里却乐滋滋的。

这篇发表在《新民晚报》“夜光杯”上的散文，内容是“世博护照”的一些琐碎杂事，看起来不大起眼，例如“一幅巨大的‘非洲微笑’艺术雕塑扑面而来”；“有个非洲小伙子用生硬的中文”指引游人；“只见一位热情的非洲姑娘，用流利的中英文写下‘SOMALiA2010．05．23’”；学生见我盖得章多，“戏称我是‘护照盖章达人’也”等。这点点滴滴的“小花絮”，搜集在一起，正是展开叙述，扎实进入下一阶段的必经步骤，尽可能地搜集素材，根据主题的需要，去粗存精，以雄辩的事实为主题服务，使构成的文章，不仅有根有据，令人信服，而且妙趣横生，耐人寻味。

总之，要重视积累点滴资料的意义，掌握积累点滴资料的方法，如采访中留意一些小细节，认真做好笔记，搜集各种现成的文字材料、手稿、图片等物证，认真摘录一些数据，随时剪贴报刊有价值的材料等，只要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学习领会，消化吸收，一定会出色完成采访和写作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