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用心”见真功

第五节　“用力用心”见真功

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此话至今仍很有道理。从事翻译工作的人日常事务很多，常常无法进行系统的学习。可是，假如我们做到凡事留心，也就大有学问可做了。

一、同行之中必有师

不要文人相轻，不要同行如敌国。要同行相长，互相取长补短。在某些个别地方，或多或少会出现过口译者与笔译者或者译员之间互相看不起的现象，那主要是以己之长比人之短。其实，应该以己之短学他人之长。我想起了在肇庆市翻译工作者协会工作的时候，大家已经形成了口、笔译者互相促进，外语毕业生与懂外语的技术人员互相配合，合作翻译的局面。例如，我在同市译协常务理事、高级工程师余伟沛合译摊铺机资料时，我对其中一个零件cup不知如何译好。他也回去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提出“杯形柱塞”这个方案，我很赞同。只要主动虚心请教，平时多开展相互交流，就不会出现“相轻”的局面。

二、外国朋友是吾师

从事涉外翻译工作，只要事事留心，老师是很多的。我带旅行团进行参观，跟一位在美国出生的华裔青年谈起肇庆的风景名胜。她听得津津有味，问我有无资料，我趁机将有关的导游资料油印件送上，请她指教。她在从北京起飞往桂林的空中旅途中，给了我详细的批阅。

经济专家也可以成为一段时期的英语顾问。1985年11月，是我值得纪念的月份。这一个月，白天我在饼干厂为英国专家做现场翻译工作；晚上，我在地区旅游局培训中心导游培训班授课；夜晚，我还为培训班下一讲的教材讲义做编写工作。讲义是现编现印现讲的，每一部分都逐一给英国专家审阅过。这是我编写这份英语教材质量的保证，后来这本书成了华南师范大学英语三年级的实习教材。我在广东旅游出版社出版的中英对照《肇庆览胜》，为广东电视台80分钟四集纪录片《肇庆风情》翻译的讲解词，为企业翻译的产品介绍，都请外国的经济、文教专家指教过。

留心听外国朋友的精彩讲话，事后尽量回忆记录下来，也大有裨益。一位瑞典朋友在一次招待会上致答谢辞时说：

There are two typical scenic cities in China．One is Hangzhou，famous for its beautiful West Lake．Another is Guilin，famous for its fantastic hills．You need not go to Hangzhou．You need not go to Guilin．You can see the combination here in Zhaoqing．

这段话，比一般地说什么兼享“杭州之水，桂林之山”之美誉的说法好多了。句子言简意赅，又免去了专门介绍杭州、桂林的背景。

三、媒体之中可求师

在海外的旅游出版物，以及其他媒体的报道中，可借鉴的东西真不少。道理易明，不必多说了。单说时兴的街边食档——大排档，香港的译法是“音译+意译”：Dai Pai Dong or Street restaurant．

一些重要会议文件的外文版，可以帮助我们解决许多政治经济的新词汇、新术语的翻译问题。例如，将“解决城市的供应问题”译为to meet the urban need，实在音义皆妙。

一些文学名著、名剧的外文译本(包括简写本)，对日常用语的翻译也很有帮助。凡有河的地方多有塔。“宝塔镇河妖”这句话，我译为Pagoda subdues the river demon。此乃借鉴于《智取威虎山》的英译本。这也是学习外语拓宽阅读知识面的缘故。

路透中文新闻部2008年8月13日的北京奥运新闻报道：中国选手陈颖顶住巨大压力在主场观众的助威声中，射下女子25米运动手枪金牌时表示，“作为东道主选手，主场的热烈氛围对我非常有利，天时地利人和，今天我都具备了”。路透社英文网站对“天时地利人和，今天我都具备了”的翻译是“It was the heavens，the earth and the people all working in my favor，”shooter Chen Ying said。

四、海外鸿雁飞来师

关于“宾至如归”，有个宾馆的贺卡作了这样的翻译：

Every effort is made to have you look upon our hotel as your home．

一位美籍华人在给该宾馆某部门经理复信时，写道：“上述译法欠妥。一、应用主动语态，这比用被动语态好；二、不应说your home，这等于叫人家忘了自己的家，但客人可有‘his second home’。”他将上句改为：

We take every effort to make our hotel be your second home．

因为我认识该美籍华人，知道此事后，就去信感谢，并与他商榷。我说，似乎不用second home，用home from home更好。

他即复函称excellent，却又改成home away from home。

一位译界朋友听了这件事，说：“真是‘凡事留心皆学问’啊！”这引起我的“留心”，于是马上试译起这句话来。我从英语成语的结构受到启发，当场提出如下三个方案：

Attention brings knowledge．(借鉴于Practice makes perfect。)

Paying attention is learning．(借鉴于Seeing is believing。)

Where there is attention，there is knowledge．(借鉴于Where there is a will，there is a way。)

我将上述之译去信请教那位美籍华人。他来信说：Your many examples given for(凡事留心皆学问)are good，but I think Attention is learning is the best．但他又说，“皆”字表复数，建议改为——

Attention to every detail is knowledge．

这鸿雁往返的几次研讨中，不仅我感到教益良多，这位华人也觉得学有长进。这不是一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吗？

五、路上留心处处师

凡事留心皆学问，还应验在“路上留心处处师”。有一次，我在意大利公路收费站的荧光屏上看见一个生词Telepass；联想起Tele-的组词规律，我马上意识到这是电子收费通道。同一个意思，香港自动收费通道写道Auto Toll Only，而美国则为E-Fare。

肇庆市曾经有一条这样的标语：Zhaoqing City Centre of Reporting to the Police，意思没错，但不规范。在香港的弥敦道上，稍一留意，就会看到警察局附近的一个中英文公示牌：报案中心Police Report Centre。你看，映入眼帘的是Police Report(报案)，效果好得多。肇庆的那个牌子可以改为Police Report Centre(of Zhaoqing)。其实，括号里的of Zhaoqing可以略去，因为地点是在肇庆，难道它还会是别的报案中心？而且，报案求快，见到报案中心还不赶快行动！

20世纪90年代初，第一次海湾战争之初，我在美国夏威夷看到报纸的大标题是IT IS WAR！(打仗了)，而街头上的征兵海报则写着：I want you to the army！

至于“中国国家风景名胜区”，在广东星湖名胜区的进口处，人们看见的是跳出文字字面的译文National Park of China，说明翻译是译“意”而非译“字”。在云浮蟠龙洞洞口，有一块“广东省风景名胜区”的牌子，英文是National Park of Guangdong Province。很多人(包括一些名气不小的专家)把“优秀旅游城市”译成多种多样的文字，很不统一。如果他们到过这样的城市，路上留意，就会发现，国家旅游局发给全国所有“优秀旅游城市”的大奖牌是这样翻译的：Top Tourist City of China。当然，这也堵了后来评出的“最佳旅游城市”的翻译路子。点化李白的两句诗，就成了：眼前有TOP用不得，“优秀”用了在前头。

最精彩的是“珍爱生命，拒绝毒品(街头宣传栏海报)”的译文。我看到这幅标语的下面有一行不为人所注意的英文： YES TO LIFE，NO TO DRUGS．如果熟视无睹，我就学不到这样好的翻译。这是1987年6月联合国在奥地利维也纳召开的关于禁毒问题的部长级会议的主题和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