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的生存保障

“新农保”：农民的生存保障
——基于江西省南昌市丰乐村的调查

李　艳⁽¹⁾

摘要：新型的农村养老保险制度是在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背景下进行的,是继新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后的又一项重要的惠民政策,本文以丰乐村为调查对象,分析了该村的新型养老保险制度的实施情况,以及“新农保”政策在实施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并且,讨论了如何使得新型农村养老保险制度做到真正的惠民利民。

关键词：丰乐村　新型养老保险制度　基础养老保险金

改革开放以来,由于我国经济处于转型时期,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资源流向城市,造成农村的经济社会发展相对滞后,农民收入增长不明显,与城市居民相比,差距更是日益拉大。并且未富先老越来越严重,它带来最突出的社会问题之一就是农村老年贫困问题。2005年全国1%人口抽样调查显示,60岁以上老年人口达1.44亿人,占总人口的11%,其中农村老年人口为8557万人,占老年人口总数的65.82%。农村老龄化水平高于城镇1.24个百分点。我国农村老年贫困人口的规模较大,贫困发生率较高,老有所养、老有所医、老有所乐的保障问题不容乐观。并且,农村地区经济尚不发达,农村社区养老、商业养老保险和农村社会养老保险缺乏建立的经济基础,再加上我国经济的发展和现代经济对农村传统经济的冲击以及农村人口老龄化的到来,以家庭养老为主的农村养老制度已越来越不能满足我国农村养老的需求,建立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障制度迫在眉睫。妥善解决农民的养老问题,借鉴经济发达地区的成功经验,对于完善我国的社会保障体系,解决“三农”问题,统筹城乡经济社会一体化发展,实现和谐社会目标具有重要意义。

一、实施背景

新型农村养老保险制度有以下几个背景。

第一,它算是大“三农”政策的一部分。比如之前,取消农业税、对农民进行直补、新农合。所以这次新农保是接着来进行的,是中央一整套新农村建设的一部分,让农民老有所养,不是说今年突然开始实行了。实际上这个事从几年前就一直在各地试点,比如陕西、河南、北京一直在试点。不过正式的媒体大规模开始报道,是这次正式出台新农保政策。

第二,就是2008年的经济危机。这次危机让政府开始想,怎样才能刺激农村消费,让内需经济成长起来,而中国内需的最大短板就是在农村。把农民的保障问题解决了,就把两千多年来一直没有解决的农民养老问题,解决了一部分,可能对于启动农村内需有一定的帮助。

第三,这些年来,农村在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下,农民几千年来传统的养儿防老已经不行了。现在的农村每家可能只有两个孩子,而且孩子们都跑出去打工了,七八十岁的老人还在地里劳动。虽然,目前的农村的老龄化比城市好一点,但是比城市更严重的在于农村老人还要进行劳作。所以政府要慢慢给农村的老人一些钱,让他们老有所养。

第四,我国已经进入了老龄化社会。现在,我国60岁以上的老人有1.5亿。在这1.5亿老人中,有大约1亿老人在农村,他们也需要实现老有所养。并且,大量年轻力壮的农民离开家乡投入到打工的潮流中,直接导致了农村空巢家庭的出现,许多老人的日常生活状况得不到子女的照料,所以我国政府开始实施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

国务院召开常务工作会议,决定从2009年开始在10%的县（市、区）实行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的试点,2020年以前必须全部覆盖。实行养老保险以后,每个农民的养老保险金每月至少能拿到55元,并且上不封顶,根据地方财力而定。与以往的农村养老保险制度不同的是,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是由农民个人缴费、集体补贴和财政补贴来共同组成这个资金来源,其中财政补贴占大头。这就为农村养老保险制度的建立创造了重要条件。

二、基本情况

本次调查是在暑假回家的时候进行的,问卷是由学校专家设计的,10份“2010年度上海财经大学千村社会调查项目调查问卷”和10份“农户金融专题问卷”。一开始先是找到该村的负责人,出示了学校的介绍信,说明了来意,在取得该村负责人的同意下进行的调查。该村总共分为5个自然村,根据该村负责人说,每个自然村的经济情况都差不多,所以,我就对这5个村进行随机抽样,结果抽到了段家自然村。该自然村总共有72户居民,为了便于分组,我先进行简单的随机抽样抽掉2户,再对这70户居民进行系统抽样,先编号,然后分为10组,先在第一组进行简单随机抽样,然后,其他的组按照事先制定好的抽样间距进行系统抽样。抽样结束后,在负责人的带领下,来到被抽到的居民家,居民知道了我的来意,并且有村领导的陪同,所以大家都很配合。问卷调查的进行过程是,我拿着问卷向居民提问,居民再做出回答,然后由我当场填答问卷。整个调查的过程很顺利,取得的资料准确性、可靠性高。

丰乐村属于新建县,该村现有户籍人口385户1912人,现有耕地2054.93亩,水塘等280亩,去年该村人均纯收入5200元,在该乡镇处于中等水平,在县里也属于中等水平。去年该村集体收入14万。目前该村水田的租金是500元/亩,鱼塘100元/亩。该村的种植业雇用价格大约是50元/人/天,插秧等重体力活120元/人/天,收割等170元/人/天。相对而言,该村发展经济、增加农民收入的优势在农田改造,种植经济作物。该村农业专业大户主要集中在种植业,经济富裕的家庭主要集中在专业技术人员。所以,大多数的农民他们的经济收入是很低的,而且从事的是体力活,当他们劳动能力下降或者没有劳动能力时,他们面临着生存问题,面临着养老问题。该村目前60岁以上的老年人有260多个,主要是家庭养老,即养儿防老。经济富裕的家庭,老年人的生活状况比较好。但是,有些老人的生活条件不好,处于温饱阶段,所以,新型的养老保险制度有利于改善他们的生活状况。现将“新农保”的实施情况介绍如下：

（一）“新农保”在全国实施的情况。在2009年6月份国务院常务会议明确了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的基本原则,即“保基本、广覆盖、有弹性、可持续”,这12字原则。新农保第一批试点很顺利,全国4个直辖市普遍开展了试点,320个县市区正在开展试点。现在参保人员将近6000万人,参保率70%以上。2010年扩大试点可能要超过23%的县市区,全国还有400多个县自行试点,这个面应该是不小了。

（二）“新农保”在江西省实施情况。2009年开始,江西省在新建县、婺源县等11个县（区）开展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试点。丰乐村是新建县下的一个实行新型农村养老保险的试点村。根据《江西省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试点实施办法》,试点地区年满16周岁（不含在校学生）、未参加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的农村居民,可以在户籍地自愿参加新农保。60周岁以上的农村户籍老年人不缴费可直接领取国家财政支付的每月55元、每年660元的基础养老金。但有一前提,即其符合参保条件的子女应当参保缴费。政府对符合领取条件的参保人员全额支付新农保基础养老金,其中中央财政对江西省按中央确定的基础养老金标准给予全额补助。省、县（市、区）政府对参保人缴费每人每年补30元,补贴资金由省财政负担24元,县（市、区）财政负担6元。对农村重度残疾人,由省、县（市、区）政府为其代缴全部最低标准的养老保险费100元,代缴资金省财政负担80%,县（市、区）财政负担20%。

养老金待遇由基础养老金和个人账户养老金组成,支付终身。个人账户养老金的月计发标准为个人账户养老金全部储存额除以139。如参保人死亡,个人账户中的资金余额可以依法继承。2009年,中央财政已按每人每年660元的标准补助江西基础养老金2.84亿元。今后,国家还将根据经济发展、物价变动等情况,适时调整全国新农保基础养老金的最低标准。

（三）“新农保”在丰乐村的实施情况。丰乐村新型农村养老保险的参保率达到了98%,该村共缴纳保险费38万元,800多人参加了。按国家的规定,参保人员的年龄限制是16岁—60岁,但是,该村的参保人的年龄大多集中在35岁—60岁,其中45岁以上的人,基本上都参加了新农保,年轻的人很少参加。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还年轻,离养老还很远,并且,年轻的人大多数在本市或外地打工,觉得单位、公司可能也会给自己缴纳养老金。并且他们也认为现在就参保,时间比较长,怕政策会变。而年满60岁的老人不需要缴纳费用,每月国家发55元/人。16岁—60岁的人员的缴纳费用分为5个档次,分别是100、200、300、400、500元/人/年,参保人自主选择档次缴费,多缴多得。国家依据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增长等情况适时调整缴费档次。根据该村的情况,缴纳400元/人/年的这个档次的人没有外,其他档次的都有缴纳的人员,男女缴纳的比例差不多,缴纳的费用级别也是一样的。简言之,如果丈夫缴纳的费用是按500元/人/年,同样,妻子的缴纳费用的级别也是500元/人/年。新农保制度实施时,60岁以下的人员缴纳的费用年限必须满15年,缴纳费用不满15年的,不能享受这一政策。所以不满15年的要补足15年,补足后也要到了60岁以后才能领钱。假设一个农民从20岁到60岁,缴费40年（为了好计算,按现行制度规定,最多的缴费时间应该是44年）,如果选择的标准是500元,而且40年中标准不变,那么他总共要缴费20000元。按计发系数139计算,每月可领取养老金150元。如果选择100元的最低档次,那么他领取的养老金也就相当于以上的1/5,即每月30元。可能有人要问,这139的计发系数是什么意思？看起来,这个数字应该是按平均预期寿命71.5岁计算出来的。也就是说,预计中国人在60岁以后,平均还能活11.5岁。以月来计算,就是139个月。拿500元档次的个人账户中存的钱均摊到60岁以后的每个月,大概是150元左右。

该村在实施新型农村养老保险的过程中,工作进行得比较顺利,老百姓对这一政策很支持,该村的工作人员也对党的这一政策进行了宣传。该项政策实施的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就是,少数几个人有顾虑,担心党的政策能否兑现,交的钱会不会收不回等。但是,在该村工作人员把实际的情况告诉了他们之后,最后他们还是消除了顾虑。该村负责人说,老百姓通过电视等媒体,也了解到了新农保政策是一项惠民的政策,而且,知道是国家政策为主导的,不是什么金融机构或私人组织策划的,老百姓对国家政府还是很信任的。所以,老百姓大力支持这一政策,积极地参加新农保。有的家庭夫妻两个一口气交了1万多元的养老保险金。该村负责人指出,主要是60岁的老人已经可以领到或有的已经领到了养老金,这加大了老年人的子女参加新农保的积极性,大家看到了国家的政策是好的,而且是值得信任的。不过,该村负责人说,有些老百姓还是会做出保守的选择,就是他们会选择100元/人/年的那一档,他们认为即使党的政策变了,自己也不会吃很大的亏,而且,自家的老人也可以领养老保险金。不过,这样的案例很少。总之,新型农村养老保险制度在该村实施得很顺利,很受老百姓的支持,大家参保的积极性很高,参保率很高,是百姓心目中的一项惠民的政策。

三、实施过程中的问题

（一）农民对于新农保政策的顾虑,以及新农保资金的可持续性问题。新农保的资金是由国家、地方政府和个人的缴费三部分组成的,国家政策的持续性很重要,政府的财政支出是否能够得到保证,国家的经济实力是否能够保证养老基础基金的补贴。更为让人担心的是省级政府和市级政府的财政补贴能否持续,能否保证养老基金补贴的持续和稳定。丰乐村的一位负责人说：“目前就是有很多老百姓担心国家的政策会变,自己交的钱到时候收不回来,或者是这种政策实行了一段时间后,就实行不下去了。”在和一位村民交谈中,该村民说：“目前我们一年要缴纳的金额是100—500元/人/年,有的要到15年后才能看到收益,回收期长,我们心里还是会存在一些顾虑的,我们担心我们的钱到时候是否能够收回,我们现在就是希望国家的政策不要变。”

（二）保障水平有待于进一步提高。新农保政策的实施可以改善农民的生活条件,提高农民的生活水平。但是,目前的新农保政策的保障水平还是很低的,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民的经济问题。一位村民说道：“就是目前的钱还是有点少,对于那些60岁以上的老人来说,有的条件很苦,很可怜,一年660元对有些老人来说,还是不够充裕的。还有就是希望政府的投入能够再大点,可以缩小一下和城里人的差距,让我们的老年生活得到更多的保障,少一些担心。”

（三）养老金的领取很麻烦,一点也不方便。丰乐村的一位负责人说：“目前遇到的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老年人的养老金的领取很麻烦。因为,政府要求老人本人带着身份证去领。但是,大多数的农村老人是没有身份证,就是有,很多老人的行动是很不方便的。也有很多老人是跟着儿子在市里住,下乡一次不容易。但是,如果不是老人本人出面,钱是领不出来的,因为不可以家人代领。所以,目前很多老人养老金还没领出来。因此,希望政府在这方面能够适当地调整一下,使老人的养老金的领取能够方便一点。”

（四）缩小女性老人领取养老金的年龄。一位村负责人透露,有的老百姓认为,希望女性享受新型养老保险的年龄能够提前到55岁,男性的年龄可以是60岁。因为女性的劳动能力比男性退化要早。女性在50岁左右时,体力就不佳了,劳动能力下降。所以,如果能够提前享受新农保政策,能够更好地改善女性老人的生活。

（五）防止贪污腐化问题。目前的试点是按县级单位进行的,这样的安排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怎样保证基金不被挪用甚至贪污,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同时,随着新农保的覆盖面不断扩大,应该考虑尽快实现省级统筹。

（六）不能设立“株连”政策。新农保规定,老人要拿养老金,家中符合条件的亲人都要参与养老保险。我认为这种规定是不合适的,这违背了农民自愿参保。原来老农保之所以死掉的原因是政府没出钱,而新农保如果实行这样一种“株连”政策,让全家参加保险才能得到这样一种普惠,我觉得如果这样推进的话速度是异常慢,总有很多人放弃。

四、建议

针对目前“新农保”在实施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为了使得这一项惠民的政策能够落到实处,真正惠民利民,政府部门应该从以下几点做出努力：

（一）建立财政投入机制,加大政府的财政投入。新型的养老保险有利于提高农村养老保险的覆盖率,提高农村老人的生活条件,同时有利于减轻年轻人的负担。但是,我认为这点钱不能够完全改善老人的生活条件,而且离破解城乡二元的经济和社会结构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因为城市的工资涨幅比农村的收入要快,所以,农民自己可缴纳的费用是有限的,而且新型农村养老保险金和城市的退休养老金的差额是很大的。因此,政府要加大财政的投入,应该按当年的财政收入比例支持农村社会保障,提高农民的养老金的待遇。

（二）加强新型农村养老保险金的管理。按照国务院的规定实施,国家在《国务院关于开展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试点的指导意见》中就明确地规定：各级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门要切实履行新农保基金的监管职责,制定完善新农保各项业务管理制度,规范业务程序,建立健全内控制度和基金稽核制度,对基金的筹集、上解、划拨、发放进行监控和定期检查,并定期披露新农保基金筹集和支付信息,做到公开透明,加强社会监督。财政、监察、审计部门按各自职责实施监督,严禁挤占挪用,确保基金安全。所以,政府部门应该按国家的要求对养老保险基金实施明确的监督和管理,防止挪用保险金等问题的发生。

（三）在养老金的领取方面,要以便民、利民为原则。尽量考虑到老年人的实际情况,方便一些年纪较大,行动不便的老人能够顺利地领取保险金。在制定规则的时候要以实际情况为主,使得新农保政策做到真正的惠民、利民。

（四）妥善解决与其他社保政策的接续转移问题。随着城市化进程的推进,农村居民的流动性日益频繁,农民选择参加城镇养老保险、被征地农民转换到新农保、返乡农民工参加新农保等势所难免。因此,新农保制度与其他社保政策之间必须可以相互接续转移。

参考文献：

1.刘春雨：《对我国推行新型农村养老保险的几点思考》,《法制与社会》,2009年第36期。

2.晓青：《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制度建设探析》,新闻网,2009年。

3.郑风田：《新农保比其他惠农项目更提升人气和消费》,搜狐新闻,2009年9月。

4.国务院：《国务院关于开展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试点的指导意见》,2009年1月。

【注释】

(1)李艳,女,1986年生,上海财经大学人文学院社会学专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