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蒙太奇理论

三、蒙太奇理论

爱森斯坦在蒙太奇探索的道路上是曲折的，他曾经迷恋过“杂耍蒙太奇”，把一些无联系的镜头硬拉在一起来产生视觉冲击力，结果失败了。后来在《总路线》中他又迷上了“理性蒙太奇”，使影片晦涩难懂，离奇可笑。但他在《战舰波将金号》中，成功地运用了“隐喻蒙太奇”，为电影在艺术上的飞跃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在蒙太奇理论的研究上也一样，经历了左右摇摆的曲折道路。在研究初期，爱森斯坦认为镜头的对列所以能产生新的含义，在于“对列”这种形式本身，至于镜头的内容是无关紧要的。但到了后期，他批判了这种形式主义观点，认为镜头内容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蒙太奇渗透在电影创作的各个层次之中。

爱森斯坦指出:“蒙太奇——这是镜头内部的冲突(指一幅画面中所含的潜在因素)，首先发展为两个并列镜头之间的冲突，镜头内部的冲突是潜在的蒙太奇，随着冲突的加强，它终于冲破了那个四角形的细胞(即每一张胶片)，而把自己的冲突扩展为各个蒙太奇镜头之间的蒙太奇撞击。

然后，冲击进一步贯串于一系列镜头之中，利用这些镜头，我们可以把已经分解的事件重新组合为一个整体，但这种组合已经依据了我们的观点，依据了我们对现象的态度。

蒙太奇单位——细胞就这样分散为一连串的分裂体，然后重新组合为新的统一体——组合为体现我们对现象的具体概念的蒙太奇句子。”^[1]

以上爱森斯坦是以辩证的观点解释蒙太奇的各层次(镜头内部蒙太奇——镜头间蒙太奇——段落蒙太奇以及整体蒙太奇)的一脉相承和有机扩展的关系，以此强调“镜头——绝不是蒙太奇的元素，镜头——是蒙太奇的细胞”，以细胞分裂及合成来比喻蒙太奇通过分裂而综合成新的整体。强调蒙太奇的有机性和典型化职能，这是爱森斯坦的一大贡献。他和普多夫金都坚决反对自然主义，反复阐述艺术家应以自己观点去分解素材，加以取舍，然后综合成新的整体，以反映出艺术家的“世界观概念形象”。这一论点成了后来巴赞纪录派电影再现美学攻击的主要目标，他们认为这种“分解”素材和“世界观指导”都会破坏生活真实，是违反电影本性的。爱森斯坦已经不仅仅是把蒙太奇作为一种纯艺术方法，而把它上升到思维哲学的高度。他在他的两部著作《蒙太奇在1938》和《彩色电影》中都提出了蒙太奇思维的构想。他甚至认为有什么样的世界观就有什么样的蒙太奇思维，格里菲斯只有二元机械观，所以他只有二元思维的习惯，只能使用平行蒙太奇。这种说法有主观唯心主义之嫌，表现了爱森斯坦过分夸大蒙太奇作用的缺点。但他把蒙太奇提高到艺术哲学的层面来研究，的确是一种崭新的思路。

普多夫金在晚年也对蒙太奇作了非常深入的研究。他把蒙太奇归纳为3个发展阶段，即技术蒙太奇、艺术蒙太奇和思维蒙太奇，并对这三个阶段作了实践和理论的总结，探讨了蒙太奇的辩证实质。与爱森斯坦相比，普多夫金的视野比较开阔，他不仅把注意力集中在蒙太奇的对比和比喻作用上，而且把蒙太奇作为既是一种表现手段，又是电影的叙述方法来看待。

技术蒙太奇就是在库里肖夫实验室掌握的，格里菲斯在影片中运用的，按照物理时间把时空不同的各段胶片连接成情节连贯的影片。这只是技术性的连接工作。

艺术蒙太奇是为了加强影片的情绪感染力，突出表现艺术家的态度与评价，渲染环境气氛，在《母亲》中普多夫金就很好地运用了艺术蒙太奇。他发现艺术蒙太奇有三性，即戏剧性、散文性和诗性的艺术功能。戏剧性，主要表现在蒙太奇镜头的“冲突”，它可以强烈地表现出矛盾冲突和人物情感。比如《战舰波将金号》中“敖德萨阶梯”的镜头;散文性主要是指电影通过蒙太奇可以做到时空的大幅度转换，使人物在广阔的时间空间中展开情节，它也就是叙事性，是按一定的方法把时间、地点用镜头加以连接艺术特性;诗性主要指通过蒙太奇镜头的对列，产生隐喻式象征，浓缩地体现某种含义，比如《母亲》中春天的描写。这三性如能在电影中达到有机的融合，就会使电影产生优于其他艺术的独特感染力。

思维蒙太奇是蒙太奇的最高形式。普多夫金把哲学与蒙太奇的实质联系起来研究。他认为电影的产生与发展，与人类哲学思想的最高最新的成果紧密联系在一起。这就是指辩证唯物主义哲学。蒙太奇就是要揭示出现实生活中的内在联系。人类迄今所掌握的最完善思维形式，就是辩证思维，辩证思维可以最完美地反映客观现实，而电影恰恰能形象地反映出人类辩证思维的过程和结果。“如果回过来考虑一下辩证思维，那就可以看出，恰恰是电影能够在银幕上表现出完整的、直接作用于思维的生活图像，把生活作为极端复杂的辩证过程来加以描绘。”“是否善于运用蒙太奇手法并发现新的蒙太奇手法，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导演是否能为了认识生活而刻苦思索，取决于导演是否力图以最鲜明的，感染力很强的形式给观众表达出思考的成果。”由此可见，普多夫金所总结的思维蒙太奇实际上是他认为的最理想、最完美的蒙太奇。

苏联蒙太奇学派在理论和实践上为电影的发展立下了不朽的功绩，虽然他们也有偏激之处，曾经喊过“蒙太奇万能”，爱森斯坦还口出狂言要把整部《资本论》拍成电影，但他们的贡献是巨大的，业绩是不朽的。

【注释】

[1]《爱森斯坦文集》中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