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专制制度的局限性

用追溯往事的眼光来打量，开明专制制度预示一个革命时代的来临，甚至表明从上面采取权威行动，为改革社会而作出的初步努力。各国政府告知各自的人民：变革势在必行；许多特权、特许权或免税权都是坏的；往昔是产生眼下混乱、不公正或无能的根源。直言不讳地为自身利益行事的国家或宣称为人民利益行事的国家都有所发展，拥有更为完整的最高权力。一切陈旧的、公认的权力，诸如各个王国和地方的权力、各个阶层和阶级的权力、各种法律机构和社团的权力，一概受到怀疑。开明专制制度践踏或根除了耶稣会、巴黎高等法院、波希米亚自治，以及波兰的独立。习惯法和不成文法被官方的法典撇在一边。各国政府通过反对教会和封建利益集团的特权，意欲使一切人都成为同样平等的臣民。就这点而言，开明的专制制度赞成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它往这一方向只能走上一定的距离。毕竟，国王本身就是一个世袭贵族，哪一个政府也不可能把变革搞到毁掉自身基础的地步。

甚至在法国大革命爆发之前，开明专制制度已经走完自身的路程。各地的“专制君主”出于政治上的理由（如果不是原则上的理由的话），已经走到他们无法再走下去的地步。在法国，路易十六已经对特权阶级让步。在奥地利帝国，约瑟夫由于没对他们作出让步，闹得他们公开起来反叛；在普鲁士和俄国，弗里德里希和叶卡捷琳娜的光辉统治，结果使地主制度变本加厉，加重了广大人民的负担。贵族势力，甚至封建势力，几乎到处都在抬头。宗教也千方百计使自己复兴。又有许多人老调重弹：从某种意义上说，君权是神授的。“王室与圣坛”之间正形成新的联盟。法国大革命，使老的既得利益集团吓得心惊胆战，必然会加速、加剧业已开始的反动。自中世纪以来，欧洲君主制度一般来说是一种中央集权化但还属进步的制度，它是坚决反对封建权力和教会权力的。开明专制制度是历史上君主制度的最高阶段。在这些开明专制君主之后，在法国大革命之后，君主制度总的来说已变成为怀旧的、朝后看的制度，得到它曾设法使之屈服的教会和贵族的最热心的支持，而那些觉得自己是未来的狂涛巨浪的人则丝毫不给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