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团队一定要阵容豪华吗

10.科研团队一定要阵容豪华吗

最近，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的评审结果陆续公布，相应的同行评议意见也发放下来。笔者注意到这样的一个现象：同行评议的意见中经常有这样的一个几乎固定格式的说法：该研究团队结构不合理，恐无法胜任该项研究工作。由此，笔者想知道一个科研团队具有什么样的人员组合结构是合理的?科研是实实在在的寂寞的研究工作，不是豪华阵容的形式主义摆设。要知道，科学史上许多重大科学成果都不是靠那些华而不实的豪华阵容装点出来的，爱因斯坦的科研团队有多大?陈景润的科研团队又有几个人?级别又都是什么样的?我们有理由追问：许多学科有必要要那么豪华庞大的阵容吗?在科研团队中真正搞科研的又都是些什么人?科研团队的大小与研究质量与创新性有必然的联系吗?这条要求是否是一种新的形式主义的东西?

通过笔者这几年的观察发现，科研团队的组合大致有以下三种形式：第一种是豪华型科研团队，这个团队的典型特征是由一两个重量级人物领衔，然后配备几名本专业知名教授、外加N个博士后、博士生，这样的科研团队在中国的科研资源分配的市场中可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是每个搞科研的人员都梦寐以求的豪华阵容，对于许多刚上路的研究人员来说，这类团队就是传说中的无敌舰队，这类组合经常出现在科研资源分配的高端市场上，如各类国家重大项目的评审中。第二类是那种没有杰出明星的实力型科研团队，这类团队的领衔人物大多为某某学者、某某基金获得者，然后配备若干教授、若干博士，虽然没有重量级人物加盟，但实力不容小瞧，这类团队经常在国内中、高档项目评审中屡有斩获，也是很令人羡慕的类型。第三种是个体户型科研团队，这类科研团队的主持人多是一些在学界没有什么名气，但很有实力也肯干的人，其人员组合结构多是就地取材，多数是由主持人自己的学生以及少量教研室更无名气的人员组成。如果主持人是博导，那么团队中的成员多是一些博士生，虽然无名气，但如果个别学生很优秀，实力也不可小觑;如果主持人不是博导，那这个团队的情况就惨了，在科学殿堂里就像一个叫花子。这类团队经常出现在科研资源分配的低端市场，往往是屡败屡战，精神实在是可敬。现在我们来看看以上这些科研团队都分布在哪些地方，或许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豪华型科研团队大多分布在豪华科研机构中，这不用赘述，只要看看每年公布的重大项目中标单位的名单就可以知道。国家的各类重大项目每年都有，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真有这么多的豪华团队吗?如果豪华团队真如各类重大项目那么多，我们国家早就是世界科学强国而不仅仅是科学大国了。显然，没有这么多梦想中的豪华科研团队，那么这些豪华阵容每年都出现，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原来奥秘在于人员的排列组合，反正能进入豪华阵容里的成员个个都非等闲之辈，今年A牵头，明年B挂帅，再后年A当评委等等，如此往复。骨干成员不变，变的只是那些新来的博士后、博士生而已，这些微小变化丝毫不影响团队整体的实力与影响力。这类团队由于经常中标大项目，经费、条件优厚，学术交流频繁，在本学科领域内影响日益巨大，到最后往往成为垄断型的巨无霸科研中心。这类团队不可动摇的学界地位，往往能吸引到更多的优秀人才，结果就出现了现代版的马太效应。也许更为严重的是未来的科研游戏规则就要由这类团队来影响与制定，真理的标准也在这类机构中产生。第二类实力型科研团队，因为不具备豪华团队的垄断能力与学界影响力，只能靠实际工作取得同行认可，往往能够做出一些不错的成绩，这类团队多分布在一些重点研究机构与大学中，他们的存在对豪华阵容是一种潜在的挑战。随着这类团队业绩的提高，往往容易成为豪华团队拉拢与换票的主要对象。如果没有一个规范的、严格的科研管理制度，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就很大，潜在危害更不容忽视。第三类个体户型科研团队，其在当下的科研体制中生存尤为艰难，单凭自己的才华与肯干是无济于事的，越没有经费与资源，越无法形成有实力的科研团队，越没有实力的团队，生存越艰难。最后这类团队面临的命运只有两种：要么投奔到某个豪华阵容挤上快车道，要么继续孤军作战，最后被边缘化，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科学王国的视野之外。这类团队大多分布在一般科研院所或大学中。那么，谁在这些科研团队中真正搞科研呢?在豪华阵容里，领衔人物由于其显赫的地位，一般来说大多在本机构或外部机构身兼数职，且由于是学界名流，学术活动频繁，应酬很多。由于每个人拥有时间的硬性约束，显然这些泰斗们直接参与科研的机会和时间都要大打折扣，而且由于这类团队中标的科研项目大多是重大项目，因此多采用分包制，即把任务分解给团队里的几名主要承担人，再由这些骨干领导各自小组里的博士们来完成科研任务。

对于实力型科研团队来说，由于没有豪华的阵容，而且领衔者大多是一些刚成名的科学家，项目的主体思想也主要是领衔者的想法，因此，这类团队规模不是很大，成员大多是学生与研究组同事，与领衔者关系密切，战斗力比较强;一旦中标项目，领衔者与团队都有努力做一下的愿望，毕竟领衔者在科学王国里还有上升的空间，团队的每个人也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获得进一步的发展，因此有动机把中标的项目做好，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在未来得到更大的机会与回报。个体户型科研团队，由于本身拥有的资源稀缺的硬性约束，一般来说规模很小，项目的主要思想也是主持人的思想，成员大多是主持人的学生，这类团队对项目渴望的动机最大，而且有一定的战斗力，一旦得到项目，全体成员在主持人的要求下能够快速、高效地运转起来，毕竟任何项目对这类贫瘠团队来说都能产生最大的边际效用，可惜这类团队很少中标项目。

由于科研事业的特殊性，除了应用专业需要大规模的团队外，一些基础研究项目还是要靠主持人的思想决定的，而这些关键思想是无法进行团队合作的。试想，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是可以用团队合作来解决的吗?显然不需要。从这个意义上说，团队结构豪华与否与创新思想没有太多必然的联系。阵容豪华庞大未必就比个体户拥有更高的科研热情。而且这种攀比团队结构的无形规则也在造就大规模作假现象的发生，美其名曰整合力量，而实际效果却是有量无力。笔者以前曾撰文指出：科研资源的垄断与集中必定导致资源效率的严重降低，其实这是边际效用递减规律造成的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