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海底激流

约在20世纪中叶，国际上一些知名的海洋科研机构，以及美国伍兹霍尔海洋研究所的海洋地质学家霍利斯特，他在对大洋底岩心进行分析时发现海底有波状结构，海底地形有被冲刷成的大片光秃秃的岩石和沟壑。只有被快速运动着的水流冲击后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其他则无法讲通。于是，基于这种现象，霍利斯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说”：在大洋海底有海底风暴存在着。这个“假说”于1963年在美国旧金山一次学术会上正式提出。由于当时的科技水平尚不发达，“海底风暴”这一假说被一些人认为荒唐可笑。虽然这一“假说”最终在一片指责和嘲笑声中收场，但是霍利斯特对自己的这一观点坚信不疑。

1976年的1月16日，一艘挪威运输船“贝尔基·伊斯特拉”号在毫无巨风骇浪的前提下，竟然奇怪地在大洋中失踪了。1980年，一艘从美国洛杉矶起航至中国青岛的货船，进入了被人称作日本魔鬼“龙三角”的海域时，突然发出了“SOS”救援信号，不过很快这艘“多瑙河”号货船便在这片神秘的海区中消失了。几天后，又有一艘希腊货轮在这神秘海域野岛崎以东约1千米处，连续发出了救援信号，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船上的人员无一生还。

种种奇怪的现象，无人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说这是因为船只小、抗风险能力弱，那么，其长度超过两个半足球场的德国超级油轮“明兴”号，为什么同样也难逃厄运呢？1978年12月7日，该轮船在驶往美国的途中连人带船突然地神秘失踪，几经寻找人们只找到一只已经十分破烂的救生艇。

这些发生在海面上的失踪事件尚能留下点呼救声，但那些在水下活动的军用潜艇失事后，竟连呼救的时间都没有。1963年4月核潜艇“鞭尾鱼”号在英格兰近海神秘失踪；另一艘美国核潜艇“蝎子”号则于1968年5月在大西洋亚速尔群岛附近失踪。以色列海军潜艇“达卡尔”号于1968年4月在地中海失踪。法国潜艇“智慧女神”号，也大约在此期间于西地中海神秘失踪。令人费解的是，这些在当时属于较为先进的潜艇在失踪时，竟都没有发求救信号。

1980年，在挪威沿海一个荒芜的半岛上举行了一场高难度的悬崖跳水表演，当30名跳水运动员跳下悬崖，钻进海里后，却未见一人露出水面。人们大为惊慌，立即派出救生船和潜水员寻找。第二天，又有两名经验丰富的潜水员佩带安全绳和通气管前往海下探索。当安全绳下到5米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潜水员、安全绳和通气管以及船上的潜水救护装置全部拖往海底。后又派出一艘瑞典的微型探测潜艇来到这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艘微型潜艇入海后也一去不返。万般无奈之下，他们请求美国派来了一艘海底潜水调查船，并由地质学家毫克逊主持调查工作。毫克逊在电视监视器前不停地搜索着海底。突然，他发现离船不远处有一股强大的潜流，在这股潜流中发现了30名运动员、2名潜水员的尸体，还有那艘消失在海底的微型潜艇……这一切都令人不可思议，难道海底真的暗藏着什么玄机吗？

面对发生于上世纪的种种奇特的海难事件，人们进行了各种猜想。持“磁场说”的人，猜测海底是一个巨大的磁铁矿，是强大的磁场搅乱了船只航行方向的导航系统，船最终是被强大的磁场吸力拉入海底。“杀人浪说”认为，这些失踪事件多发生在冬季，冬季这里的水温和气温之间相差20℃，因此海面上常产生上升的强气流，从而激发起海面上的巨大三角波浪所致。“黑洞说”认为，天体中晚期恒星具备高磁场、超密度的聚吸现象。人类虽不能看见它，但它却能吞噬一切运行在海上的船只。“次声说”认为，虽然人们听不见次声，但它的破坏力却极强，船只极可能颠覆在次声软力中。此外还有许多猜想，如“外星人说”“气泡说”等。

对于海难事件，虽然有很多猜想，但却没有一种猜想能让人信服。直到20世纪90年代，“海底风暴”这个“假说”在一些人中开始被逐渐接受，但仅此而已。其产生的成因至今还是没有答案，关于“海底风暴”发生的机理也一直未见有细节的介绍和报道。

在中国，有一位多年来一直从事这方面的研究专家，他也一直在“纠缠”海底风暴之“假说”。不过他认为，“风暴”一词是气象学概念，用在这里不妥，应称其为“海底激流”，并认为这一概念应从物理学角度上进行框定，也许更严谨、更准确些。

修日晨老师原是一名海洋学研究员，自20世纪70年代起，一直就对“海底激流”这一现象倍加关注。他曾发誓一定要论证到底。直到2003年，凭借物理学理论基础和积累的潮汐经验，他已推断出潮流场辐合区使海水大量堆积，水位随之上升，集中了大量的势能，压力之下最终使这些海水从流速几乎为零的海底某区域释放，形成“海底风暴”或者称为“海底激流”。但要证实“海底激流”的存在，必须用观测数据来证明。也正是一些发生于海洋中的细节现象，引起了他的关注，并驱使他坚持研究了十余年。

1958年，我国曾进行了海洋普查，在此期间一名科技人员曾在国内海区多次测到突发性高速运动的海水流动，但其持续时间并不长，很快便恢复了正常流速。因当时使用的是较为落后的海洋仪器，“高速流动的海水”瞬间出现，大家更多的还是怀疑仪器是否具备可靠性，因而没被重视。到了今天，在进行海上作业，用海洋仪器采集数据时，也会发现流速过快的现象，当再次进行测量时又恢复了正常流速。这种现象多被人们视为“反常数据”，可以忽略不计。

有一家涉海单位反映，他们原定以8.8节航行时速前进，但船只在行进时，却只是在原地踏步。这样的现象一直持续了10～20分钟，才恢复了前进速度。然而这种与前进速度相持的瞬间流现象，令很多船员百思不得其解。

多年前人们所议论的海上奇特现象就激发了修日晨强烈的责任感，所以他决心要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工作。后来，修日晨在山东省科委的资助下，从1995年开始对我国沿海“海底激流”进行专题调查研究，并于1995年在渤海逞岛海域易产生海水堆积海区选点进行了“海底激流”观测。当时在该区域某点距海底0.2米处进行了24天的连续观测，共测到“激流”活动23次，其中有3次流速达到2米/秒以上，最大的为3.18米/秒，这个结果大大超出了人们的意料。

2001年，修日晨和同事们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的资助下，在江苏如东县海区苏北浅滩潮流幅合区进行了“海底激流”专题调查，最终观测到了流速高达4.95米/秒的高速激流。终于将激流存在的成因揭开了，“假说”也一步步地被证实并验证其过程。他的观点相继写成了学术论文，并在我国海洋权威刊物《海洋科学》上不止一次地发表。

学者曾经提出一个形象的比喻：假如一条承载着车辆运行的正常公路一旦被掏空，在压力之下路面以下路基必然突然塌陷，如同陷阱，人车一起掉进去。“海底激流”后果就是这样。潮流在特殊的条件下辐合，海水逐渐堆积，水位不断提高，势能增加，海洋底部无法承受上层海水的巨大压力，薄弱部位必然被“突开”，瞬间大量海水流失，海水堆积区域则形成负压，产生吞噬万物的陷阱。当陷阱的面积足够大时，刚好经过此地的船只就会失去浮力，陷进海洋深处。虽然“海底激流”在我国近海并不少见，但由于水浅、激流发生面积可能不会大，则陷阱也不会大。但是在深海地区或者大洋区域，如果具备潮流辐合的条件，那么，恰好路过的船只肯定在劫难逃。

在海底作业的潜艇一旦遇到“海底激流”突然爆发形成的陷阱，就会迅速下降数十米。如果，激流持续时间是短暂的，激流消失后，潜艇会慢慢地自动上浮。但如果操纵者对“海底激流”现象的认识不够，极易犯操作大忌。很可能会错误地启动耗氧极高的内燃机动力，以达到快速上浮的目的。这样就会导致潜艇内供人生存的氧气在一两分钟内被耗尽，使人们还未来得及发出求救信号就窒息而亡。

那么，消失在海难中的船只，是否是“海底激流”造成的呢？尽管各种传说分析得颇为有理，但终究不能自圆其说。一些学者认为尚不能到大洋的海难多发区域收集到足够数据来证明遇难船只是“海底激流”所为，但“海底激流”成因和过程分析，在逻辑上还是较为合理的。也许有一天，安息在大洋深处的遇难船只会证明它们是如何壮烈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