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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桃儿做罗丝梦_“同福”班名丑杨盛桃

时间:2022-04-2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阿桃儿做罗丝梦_“同福”班名丑杨盛桃杨盛桃,平阳县金乡镇半浃连村人。原来,这里说的“阿桃儿”是指晚清温州昆班著名丑角演员杨盛桃,“罗丝梦”原是指他所演的拿手好戏,明人徐复祚所编杂剧《一文钱》中的《罗梦》一折。“同福”昆班的首任班主是蒲门生,蒲门生死后,众望所归,杨盛桃自然成为“同福”的第二任班主。要阿桃作出回答,杨盛桃承认这是他的失误,不可原谅,自愿罚戏一本。

阿桃儿做罗丝梦_“同福”班名丑杨盛桃

杨盛桃(约1838-1918),平阳县金乡镇半浃连村人(今属苍南县)。13岁开始学戏,“同福”昆班创始人之一。

“阿桃儿做罗丝梦”是温州人的一句口头禅,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知道的人却并不多。原来,这里说的“阿桃儿”是指晚清温州昆班著名丑角演员杨盛桃,“罗丝梦”原是指他所演的拿手好戏,明人徐复祚所编杂剧《一文钱》中的《罗梦》一折。但在这句口头禅中,所谓“罗丝”,应作“箩筛”解,是一种竹编的扁平容器,俗称“米筛”,把混有谷粒的米放在米筛中双手旋转,谷粒就会集中到中间。“罗丝梦”的意思就是不断反复地做梦,就像米筛不停地旋转一样。

我在调查杨盛桃资料的过程中曾经有过一段曲折。上世纪80年代初,我为当地报纸写《阿桃儿做罗丝梦》第一稿时,因不知道他的真名实姓,便去问我的一个朋友夏振球,他曾为永昆排演过《蜃中楼》,知道一些老艺人的情况。他告诉我,阿桃儿是金乡炎亭人,原名夏阿桃,于是我深信不疑。有趣的是,此后有好几篇文章在阐释这句口头禅时,也都举了夏阿桃的名字,万幸的是都没有说是转引自我的文章,似乎是作者自己发现的,这就令我少出了洋相。1984年我去金乡调查蔡怀卿时,也顺便调查了阿桃,在当地团干部林中连的帮助下找到杨家的家谱,才知道他的真名叫杨盛桃。我很快纠正了自己的错误,可是那些作者也许是没有看到我后来写的文章,在涉及有关永嘉昆剧时,出场的还是“夏阿桃”。

杨盛桃少时家境贫寒,仅读过两年私塾,成绩平平,但看戏却能过目不忘,而且对戏中的角色,他都能摹拟得惟妙惟肖。父亲看他如此酷爱戏剧,便在他13岁那年托人介绍到一个不甚有名的乱弹班中学戏。初习大花脸,不到一年便能登台演出。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串演了一个小花脸的角色,获得极大成功,从此他便以丑角应工。不久应聘进入浙南历史最为悠久的“老锦绣”乱弹班,开始了粉墨生涯。(www.guayunfan.com)那时浙南没有昆班,一些昆曲剧目只在乱弹班中偶有演出。为使中断20余年的昆曲起死回生,他与蒲门生等人组建“同福”昆班。二人通力合作,一生一丑交相辉映,浙南各地优秀演员纷纷望风来归,遂使“同福”一举成为浙南地区演出阵容最为强大的昆剧班社。“同福”昆班的首任班主是蒲门生,蒲门生死后,众望所归,杨盛桃自然成为“同福”的第二任班主。光绪二十五年(1899),杨盛桃六十初度,便退出艺坛,息影家园。

杨盛桃虽是一代名优,仍不免于身后萧条,在正统文人的眼里,倡优隶役、贩夫走卒是不能树碑立传的。刘绍宽编的《平阳县志》虽然收录了“阿桃”的名字,也就是这两个字而已,下面全是一片空白,关于他的身世只字未提,稗官野史虽也有点滴记述,但他的出身、行状至今仍无法勾稽。下面所引的只是一些零星的材料。

冒广生《戏言》刻本

最早记述杨盛桃的是民国二年(1913)来温州做瓯海关监督的如皋人冒广生。他在民国四年(1915)所著的一篇《戏言》中有如下一段话:

余来永嘉,不及见蒲门生。有老伶工名“桃”者,年七十余,家计粗足,二十年不登场矣。以余为知音,欣然奏技。所演《别弟》、《观灯》、《势利》等剧,一颦一笑奕奕有神采。尝语人云:“桃是以人做戏者,他皆以戏做人耳。”一日,余点《十五贯》全本,扮演况钟者已冠带矣,桃闻之曰:“《见都》一段,岂儿辈所能胜耶?”亟整衣而出。余欣然书扇与之。

瑞安人薛钟斗为冒广生的《戏言》作了校记,其中也提到杨盛桃:

冒先生所称之阿桃,系吾邑人。余儿时尝观其《草诏》一出,桃饰方正学,麻经而出,慷慨激昂,颇为动容。尝忆其遗事,兹记于此。一日,桃演戏于乡中,戏作上楼状。忽有看者云:“阿桃名家,其下楼若干级,必能与上楼时同也。”桃闻之大惊骇,又忘其上时作几级,及下至半途,故作跌状,看者莫不叹其慧。又一日,与炳虎[1]同演一剧,炳虎者,亦丑角,名与桃齐。是剧炳虎饰考官,桃饰考生,二者应对间有一定之语。是日炳虎忽发一语命对曰:“雨打桃花落。”桃左右顾,见田中黄花成云,即应曰:“风送菜子香。”其敏捷之才,不料见之于伶工。

民国初年做过瑞安知事的陈谧,在其所作《乡事记闻》中对“阿桃”也有简略记述,说他“晚年为须生尤佳,如《十五贯·见都》、《绣襦记·打子》、《荆钗记·打婢》,冠带登场,见者喝彩”。此外,曾任永嘉民众教育馆馆员的黄一萍,在其所作的《温州之戏剧》一文中则说:“阿桃,丑角,平阳金乡人,一生演剧,并无破绽,年逾古稀犹能演《红梨记》及《千金记》之《乌江自刎》。桃死之后,此剧遂废。”

戏曲是一种写意的艺术,追求的是神似。迄今为止,我也没有发现温州昆班演员有“手眼身法步”之类的祖训,所谓的“四功五法”,是京剧兴盛之后才总结出来的一套舞台艺术规律。在这以前,戏曲的表演艺术究竟是怎样一种模式,由于史料匮乏,没有人能说清楚。明末侯朝宗写的《马伶传》或可给我们一些启发:三年前,马伶扮演的严嵩远不及李伶,为此,他特地投靠宰相顾秉谦,做了他的一个侍从,模仿他的一举一动;三年之后重新登台,使李伶大为惊异,甘愿拜马伶为师……从这个故事中,人们或可领悟到,戏曲表演艺术的本质就是还原生活的真实,最主要的手段就是模拟。

永嘉昆剧的表演艺术就其总体而言,比较接近自然,演员的舞台动作一般都从生活出发,表演内容最大限度地符合生活逻辑。比如,出门、进门必须跨过门坎;上楼时所走楼梯的步数,必须与下楼梯时的步数一致;上船下船,船头船尾必须此起彼伏等。永嘉昆剧的演员都在这个总的思想指导下,创造各种环境中的人物行动。因此,演技的优劣在很大程度上便体现在对生活理解的深度上,体现在生活逻辑的真实性和可信性的把握上。在历代演员的不断创造与不断丰富改进下,形成了一套具有浓郁的地域风情和剧种特色的表演艺术规范。

黄一萍所说的“并无破绽”,是说阿桃所演的戏没有违反生活逻辑的真实。在杨盛桃的家乡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说他一次演一个骑在马上的官员,因患感冒咳嗽时忍不住吐了一口痰,他马上用脚把痰擦去。不料细心的观众已经发现,提出意见说:“骑在马上的人,焉能用脚擦去地上之痰?”要阿桃作出回答,杨盛桃承认这是他的失误,不可原谅,自愿罚戏一本。这个故事使我们多少能够明白历史上的戏曲演员所要遵循的原则,也由此进一步了解温州农村戏曲观众的审美观。

《罗梦》是杨盛桃的拿手好戏,幽默诙谐。说的是员外庞英之仆罗和终日辛劳,得到主人赏赐大银一锭,命其回家成家立业。罗和从未见过银子,不知如何是好,当夜连续做了一连串离奇的梦:赛刘伶邀他去喝酒,西施约他去游湖,小偷赛时迁钻进他的卧室,小霸王又来抢掠,吓得他心惊肉跳,睡不安枕,最后还是把银子还给庞英。杨盛桃所饰罗和,忽恐忽喜,时怨时惊,演得形神毕肖。在这出戏里他有一个创造:每天他要干许多活,实在疲惫不堪,眼皮老是垂了下来,他想了一个法子,用“狼鸡梗”[2]把眼皮撑住,就不会打瞌睡了。从此以后,民间就又多了一句“狼鸡梗儿撑眼皮”的谚语。

据老艺人传说,阿桃除《一文钱·罗梦》以外,还擅演《红梨记·醉皂》、《燕子笺·狗洞》、《鸣凤记·严寿送毯》等。可惜,他在这些戏中的表现无文字记录。仅有冒广生记述的《十五贯·见都》一出或可勾稽其一鳞半爪。

永昆所演的《十五贯》,虽然用的是1955年浙江昆剧团的改编本,但仍保留永昆历史上的演出格局。我见过永昆演员濮岩昌演出的《见都》,据说就是当年杨盛桃的格局。况钟身穿永昆特有的黑官衣,骑着快马上场,两个衙役打着灯笼前导,表现他为民请命的急促心情,趟马的路上还唱了一曲。到了都堂府,老半天才见都堂出来,都堂周忱穿员外巾,双目下垂,端坐不动,活像一尊泥塑木雕的菩萨。况钟心急火燎,在堂上不停地走来走去,三支曲子唱得一支比一支急促,与都堂的慢吞吞、懒洋洋、昏沉沉成了鲜明的对比。最后,况钟郑重说明如不能侦破此案,自愿辞官归田,都堂这才挥了一下手,批准他“以一月为期”,自始至终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这和苏昆的演法大异其趣,永昆所演可能就是当年杨盛桃的路子,这出戏中况钟实在难演,正如冒广生记述阿桃之言:“《见都》一段岂儿辈所能胜耶?”没有扎实的功底,确实是难以胜任此角的。

冒广生《戏言》中提到的《别弟》、《观灯》、《势利》等剧,是清人朱云从《儿孙福》中的折子戏。温州学者楚啸在一篇《我也来谈温州戏史》中,也提到“《五里桥别弟》为阿桃好戏”,由此可知这出戏应该是杨盛桃的代表作之一。此出叙述徐小楼第三子徐亨要随军出征云南,生死未卜,与四弟徐利在五里桥相别,要求十三岁的弟弟徐利尽一切可能照顾母亲。剧中的徐亨虽以丑角应工,但无一点笑料,全是真情流露。可惜的是,我们对杨盛桃在此剧中的表演却一无所知。

最后,以平阳江南陈竹友所撰赞美阿桃的对联作结:

从来小丑甚多,除方皮、曼生,只算阿桃最好;

台下老人不少,问吉升、永瑞,比今同福何如?

[1] 炳虎,原名叶啸风,“同福”昆班生角演员。

[2] “狼鸡”是20世纪40年代以前温州城乡烧火用的主要柴草,“狼鸡梗”中空,儿童将它折断后抽去内心,可以用来吹肥皂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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