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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年流影的踪迹(燕园系列之一)

时间:2022-08-0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北大的卓越,塑造了我人生的飞跃,燕园使我终生引以自豪。这次到北大,一非投亲,二非访友,而是寻访已逝去的流年碎影。在北大书是最畅销的商品,这里书籍的流转量,应该是国内最大的地区之一。这些名宿不少住燕南园。这是乾隆年间的文物,碑文记述修圆明园的情形。从燕南园出来,就是一院到六院等东西两排小院。燕园早已列入国家名胜区,从去年开始,这个具有中国经院特色的中西合璧名校园正式对外免费开放。

到北京后,老伴问我,“五一”期间去哪?我说就想到北大溜达溜达。20世纪60年代初,我这个农民的儿子,战胜了饥馑,从偏僻的河南农村,迈进了国家最高学府之门。北大的卓越,塑造了我人生的飞跃,燕园使我终生引以自豪。这次到北大,一非投亲,二非访友,而是寻访已逝去的流年碎影。

5月4日,我和老伴从花家地乘656路公交车,经四环,过八大学院,到五道口时,道北几座崭新的大楼耸立。老伴说,这里已是清华的地盘。再往前一片片别致小巧的是科技园,成府路、中关园、畅春园,一直迤逦延伸到西苑,都成了北大的校园、科研区和宿舍区了。著名的光华经济学院、法学院,富丽堂皇的国家干部管理学院等,把燕东园蓝旗营占得满满的,昔日成府街成了一个历史遗名。东校门前的两侧成了一个狭长的走廊。一流的校舍,一流的科技,营造了一流的教育,不断为社会源源不断培养急需的顶尖人才。

进入东校门,古色古香的燕园老教学区便映进眼帘。此时春暮,夭桃青杏已挂枝头,迎春、丁香等花早已谢过。迎面扑鼻而来的是不知名的野花清香,沁人肺腑。我们在现代化的新图书馆前驻足,北大百年校庆时我们送母校的纪念品就安放在那里。图书馆四周都是传统的石阶飞檐、灰瓦红柱的大屋脊教学楼。化学试验楼、地学楼、生物楼、第一教学楼、第一体育馆、哲学楼等,像张家界的奇峰那样傲世竞秀,还是当年那么新颖,那么和谐。北大就是怪,那时我们听课时,有的大教室座无虚席;有的大教室,只有一两个学生,但老师讲兴不减,照样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可惜稍近的第二教学楼已拆迁,我们在那里与欧、亚、美、非等外国留学生一起学习,这些同学不少成了各国政要和学界名宿。印象较深的是一位金发的荷兰女生,听党史课时,她一边用中文记笔记,同时利用老师停顿或同学提问当儿,趁热迅速翻译成英文,同学们都称羡这个刻苦的外国同学。

往南走就是闻名“三角地”了。北大学生都知道,这是北大最敏感的新闻区,很多大事件都和这里连接在一起。据说,1957年北大“右派分子”最早在此贴出大字报向党“进攻”。“四人帮”走卒聂元梓也率先在这里贴出第一张大字报。“炮打司令部”的大字报,在8月5日当天,就在这里看到。这次我们来,是逛书店。这里的书店规模虽小,但书籍的高档,很多大书店也自叹弗如。现在书店增设到八九个,有经济专业书店,法律专业书店等。在商店二楼的北大出版社书店中,买了我喜欢的两本散文集,一本《梦萦未名湖·季羡林卷》,另一本是和我的博客重名的《陌上花开缓缓归》。我们读书时的交换图书的小房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路边一排排小贩用“倒骑驴”组成的流动书市。可别小瞧他们,在他们的货车上,就能找到难寻的有价值的旧书。我问一个卖书的老头,一个月能挣多少钱?老头谦虚地说,咱小打小闹的,每月也就挣一两千吧。在北大书是最畅销的商品,这里书籍的流转量,应该是国内最大的地区之一。

和“三角地”相连的,就是学生宿舍区了。28、29、31、35、38等数十座宿舍楼仍然安坐在这里。虽然36楼已改建,但我们生活六年的32楼尚在,这里收藏了我很多记忆,住在这个楼中的,还有中文和图书馆学系的男生。不少人作为知名的学者、研究者、公务员,活跃在各地,足迹遍布大河上下,海峡两岸,世界五洲。不少同学,多年已失去音信 ,但他们年轻面貌至今尚印在脑海中。1998年北大百年校庆时,我们都已成了老翁、老媪,在32楼前再现了“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的悲欣交加的动人场景。当天还不知多少人兴奋得睡不着觉呢。我们几位跨系的同学,在勺园饭店聚会。他们或在中央机关当领导,或在地方任职,或是企业老总。到了北大,再也没有职务高低,行业区别了,大家还是当年的莘莘学子。现在,旧楼尚在,但是已经不知换了多少茬房客了。在我们照相的工夫,出来几个稚气未退的学生,问我们找谁,以为老住户是学生家长呢。

阁楼书盈

路过燕南园时,老伴说很久没有进去看了。北大聚集着享誉海内外的知名学者,如冯友兰、翦伯赞、曹靖华、王力、吴组湘、冯至、冯定、周培源、朱光潜、季羡林、陈守一、芮沐、王铁崖、傅鹰、梁思庄等,我们读书时曾有幸听过他们的讲课或讲座。在这里我们还有幸聆听过许广平讲鲁迅,杨沫讲《青春之歌》,郭沫若讲青铜器、甲骨文,侯宝林讲相声等。听他们授课,使我们的学生一开始就处在很高的起点上。这些名宿不少住燕南园。在燕南园入口处,有两个巨龟(赑)载的石碑,过去没有注意它们,见游人拍照,我们也留了影。这是乾隆年间的文物,碑文记述修圆明园的情形。燕园作为圆明园的一部分,石碑立在这里,倒也恰当。原来住在这里的教授大多数已经作古。著名法学家陈守一逝世时,我因事不能分身,只能遥望京师,以诗叩祭恩师。现在,园中有些别墅已改成研究所,有几个知名教授的小院至今还在。绿树翠竹掩映,鲜花朵朵,香气弥漫,清幽雅致。当年我们造访过的别墅,都是谁的,具体已记不准了。在找寻中,看见著名经济学家陈岱孙教授的铜像,这里想必就是先生的家了。我们在此驻足、留影,以铭示学生的尊师情谊。

从燕南园出来,就是一院到六院等东西两排小院。过去,法律、经济、历史等系就在这里办公。现在,这些院落的牌子全都换成一个个研究中心。两排院落之间的空地,是一块美丽的大草坪。1998年5月4日北大百年校庆时,从西南联大到1997年刚出校门的毕业生十多万人,在校园连续彻夜联欢,中心会场就设在这里。现在,各个院落的古房,几乎被藤蔓青萝遮得严严实实。盛开的紫荆花、洋槐花一嘟噜一串,越出矮墙,向外面的世界展示。花束摇曳,香气袭人,似乎在盛情欢迎两位老学生的到来。在如茵的草坪北端,在翠竹和苍松的环绕之中,耸立着北大烈士纪念碑和李大钊先生的塑像以及日寇侵略、北大清华南迁后的西南联大纪念碑。我们虔诚肃立,和先烈合影留念。老伴提出到一院看看,1962年她害病时曾在那里疗养。小院静悄悄的,花儿正妍,松竹叠翠,显得清幽凉爽。老伴一一指给我,大夫在哪一间,她这个病号住哪一间。我揶揄说,要不上去看看,有没有“青春残留”,如当年吃剩的药片什么的,老伴笑了。

燕园早已列入国家名胜区,从去年开始,这个具有中国经院特色的中西合璧名校园正式对外免费开放。我们到来这天,正值五四青年节,如潮的游人,使卖纪念品的小贩都发笔小财,师生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早已习以为常。到此一游的绝大部分是未圆或欲圆北大梦的青年人,一个海南来的中学学生告诉我,他对燕园心仪已久,这次来是为了实地考察,回去要为考取北大一拼。像我们这把年纪的老学生不多,我们的感受更不为人知。我们离开母校40余年的老北大人,就像离开母亲怀抱外出打拼的成年子女,长期在外面飘零,对母校已经陌生。维系我们与母校联系的,仅仅是一些情感碎片了,但你千万不要忽视它。因为这些碎片犹如酵母霉菌,不论在哪里,只要粘上一星半点,就有全局发达。我们的“优点”,如讲民主、讲科学;我们的“缺点”,如不随波、不阿贵,都是这些碎片的发酵。所以碎片往往既铸造我们的成功,又酿成我们的“错误”;既助了我们,又“害”了我们。北大这种血脉,代代传承,鲜有例外。

2007年5月16日写于沈阳嘉麟“寻味”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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