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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风·击鼓

时间:2022-07-1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有这样一个歌唱者,把三千年的思念汇聚凝结于一首《击鼓》诗篇里,声声哀歌,唱断了所有爱与离别的悲怆,唱断了所有生与死的末路。再想那《诗经·击鼓》里的男子,仅仅一个坚定朴素的承诺,在那个古老的时代,却是需要以生命来交换的。至此,我们才读懂,原来《击鼓》本是一首诀别诗,纵然牵扯苦痛的生离死别,却也有两人爱若繁花般芳香甜美。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注 释

镗(tāng):象声词。朱《传》:“镗,击鼓声也。”

土国:为国服土功劳役。郑玄《毛诗传笺》:“役土功于国,国中也。”

漕:毛《传》:“漕,卫邑也。”

平:讲和。朱《传》:“平,和也,合二国之好也。”

陈:古国名,周武王灭商后所封,都宛丘(今河南淮阳)。

宋:古国名,周公平定武夷反叛后,将商之旧都周围地区分封给商纣王庶兄微子启,建都商丘。

成说:朱《传》:“成说,谓成其约誓之言。”

洵(xún):疏远。朱《传》:“洵,信也。信,与申同。”《易》:“引而信之。”

信(shēn):通“伸”。《易·系辞下》:“往者屈也,来者信也。”陆德明释文:“信,本又作伸。”

◎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释 读

阅读诗三百,常常会沉迷于那个时代,暗暗羡慕那个时代的爱情,纯净,古意,一如深水静流,清冽见底,而又落石无声,以温柔的胸怀包含众生万物。

初读《击鼓》,便以为这真挚的誓言定然出于一首旖旎婉转的情诗,而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一个庶民的誓言,是他对心仪女子的宣誓。先秦人的性情是近乎天然的,忧乃歌之,喜亦歌之,都是非常质朴直率之性的表达。说明中国最早的诗歌不是被一刀一刀刻在石壁竹简上的,而是在田野山水之间随性吟唱出来的。其粗犷高亢,犹如惊雷山洪流金铄石般的开天辟地;其清润悠扬,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天籁之音。

有这样一个歌唱者,把三千年的思念汇聚凝结于一首《击鼓》诗篇里,声声哀歌,唱断了所有爱与离别的悲怆,唱断了所有生与死的末路。故被后人赞为“是一首哀婉凄怆、引人共鸣的士兵之歌”(周蒙、冯宇《诗经百首译释》)。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诗里的男子是要去从军的,别人被指派在家乡修筑工事,他却要跟一位名叫孙子仲的将军远征南方。背井离乡的苦楚可以忍耐,但是与心爱的人分离的疼痛是无法承受的。春秋战乱频仍,但古来征战几人回?前方是无尽的黑暗,契是聚合,阔是离散,死生聚散,生死之间,我们无能为力不能把握,他仰望昏暗的苍穹说出如此悲恸的誓言:“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其实这不仅是说给她听,更是说给他自己听,是说给命运听。

我们操纵不了万劫不复的命运,它是一种不动声色的灾难,在毫无防备之时,陷你于必死的绝境。而爱情卑微得如同尘土,即使把爱的誓言刻在灵魂深处,即使回忆我们曾拥有的最幸福的时光,十指交缠,心心相印,却还是无法躲避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而那男子面对征战,单薄地站在命运的面前,身后是汹涌而来莫名的来自与女子死生相依的爱情勇气。命运披着华丽的袍,却吝啬给我一个厮守到老的心愿:“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血染的誓言,终还是抵不过命运翻云覆雨的手。

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借范柳原之口说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是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生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不分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一语道破爱情在冷酷的现实面前是多么的无可奈何。

再想那《诗经·击鼓》里的男子,仅仅一个坚定朴素的承诺,在那个古老的时代,却是需要以生命来交换的。美丽的爱情,总是诱惑我们对它产生无尽的幻想,用尽所有的时光和一生的思念,拼死想握住的那只温暖的手,却终究要败给无情命运的主宰,身体渐渐失温,灵魂还固执坚定地不肯离开,用尽最后一丝爱的力量,拼死想接近生的边缘,而死亡已经步步紧逼,多少将士戍卒忠骨孤魂掩埋千里荒野之外。

至此,我们才读懂,原来《击鼓》本是一首诀别诗,纵然牵扯苦痛的生离死别,却也有两人爱若繁花般芳香甜美。诗中流溢不已的两千多年的爱情,如今已难以辨认那些爱的细节,但那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心,千百年却从来没有被流年吹散,依旧屹立于旧时光的转角处,于一代又一代的传吟、持守、践行中抒写在诗三百的无邪记忆里,验证那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

◎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千百年来,无数烽烟战场,血流成河,仇恨孽生,让世间遍染死亡与杀戮的气息,让多少相爱的人受尽离别之苦,生死永隔。如若世人皆心存爱意眷念,是不是可以放下干戈化为玉帛,让人性回归所有的和平、和美、温暖与光明。一首《击鼓》,以迫于兴兵征战而不得不诀别亲人、去出生入死的方式召唤美好和平的理想社会,已然让我看见人心渴望回归和平、安宁、平静的愿望,以及对爱情的守护。

爱,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或许它没有地老天荒那么长久,执手一生的爱情,已是稀世珍宝。这样才可以因为一个简单的承诺就执着了千年还如此鲜艳美丽,一如从湖心生长出摇曳着微光血红的花朵,清香芳泽,瞬间就抚慰了天下苍生,让人通体透彻,爱意殷殷,感动不已。

其实,对诗中的爱情还有另一个诠释:在草木时代,风雪飘落的夜晚,有个温良的女子手提灯盏,站在门口等候。见他从外面回来,脸上便晕出暖暖的笑容,拂去他满身的落雪。而他,低首轻吻她的眉心,为她披上厚实的外衣。她温柔说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及至,一颦一笑,一言一语,相互牵绊,目光纠缠,旁若无人,情意浓厚,爱情达到极致的满盈。

不要生与死的纠葛,不要爱恨与离愁,就在这一刻与尘埃一同苍老,就让枯藤长出枝丫,就让时光翩然轻擦,就让我摊开你的手心,为你珍重卜一卦:从此你命中犯桃花,永远走不出爱的牵挂。

一首《击鼓》之后,还有一段现代人的续写,引领我们荒芜的心回归那来自远古的爱意,回到生命最初的那一季春暖花开。

执子之手,与子共著。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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