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蒙之中,一个小机器人正躲躲闪闪地走在公路上,他不时地避开呼啸而过的汽车。
他不时回头望望,生怕那帮气势汹汹的家伙追上来。自从老主人死后,老主人的儿女们只知道没完没了地吵架,瓜分财产。小机器人的生活今非昔比。他几乎没法工作,因为没人顾得上给他充电。他身上的零件吱吱作响,可谁也想不到要给他加油,更没人给他编制新的程序。有一个家伙还粗暴地朝他的控制中心和脉动节点中间踢了一脚,最后小机器人“哗”的一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动静了。
怪事发生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能给自己充电了。过了一会儿,他打开了人工电脑的电钮,把旋钮转到“判断与指导”的位置。结果令人吃惊,这次偶然发生的撞击,使得小机器人现在有点儿“意志”了。他现在也能有一些人的知觉和情感了。电脑存储器开始按照字母顺序一条一条地把小机器人新获得的情感列出来。
A感代表忧虑,E感代表激动,F感代表恐惧,H感代表愉快,这些情感他都能体会到了。还未等他看完,那帮家伙又吵嚷着逼上前来,于是他一跳一跳地跑得飞快,使劲一跃,竟从墙头上飞了过去,安全地落到地面。
他跑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了这条公路上。他在上面又跑又跳,路过了无数的城市和村庄。真有意思,他就好像是一个能自己管理自己的机器人,又好像是一个身上布满线路的真人。
有时,当大路上只剩下他一个人赶路时,他会产生一种挺奇怪的感觉,电脑储存器没来得及告诉他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他连续旅行了几个星期,一路上哼着一首自己编的、专为在有H感(愉快)时唱的歌。后来,他身上快没电了,可他又没钱充电,他全身没劲,终于倒在了一块草地上……
第二年春天,一个种检验草的工人布诺发现了这个小机器人。
布诺是个专爱修修补补的小伙子,他用万能电源检查了一下小机器人,结果小机器人“劈劈啦啦”地站了起来。布诺高兴地给他上了润滑油,把搞乱的天线也整理好了。
自此,小机器人就在布诺身边干在前主人那儿干的工作——记账、干家务事。小机器人觉得找到了归宿。可是,他没想到,这种幸福的生活竟有完结的一天。布诺在地球服务的合同期满了,他又接受了到另一星球上种植检验草的新合同,而机器人却不允许星际旅行。当小机器人终于发现原先照料他、修理他的布诺竟然想把他卖掉时,他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布诺也觉得很无奈,在市场上,几个买主上下打量小机器人,还掐掐他的防护衬垫。终于布诺忍无可忍,带着小机器人回到了已被转让的房屋。新房主倒是平和本分,但他的境况不好,一家几口人都靠他来养活,他害怕付不起机器人的保养费。
最后,小机器人独自留在了屋里,再也没有见到布诺回来。他等啊等,以前没有朋友一人流浪时的那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全身。
小机器人看见了那位新房主,便慢慢地走到他身边,小声说：“对不起,我能帮您干家务事吗？”
那人吓了一跳,猛然转身,吃惊地看着他。房主的两个活波可爱的小男孩也好奇地瞧着他。
“我的使用费和保养费也许并不像您想象的那么高。再说,我什么账都能算,什么活都能干。”
那两个孩子先是瞪着大眼睛迷惑不解地打量着小机器人,后来又焦急地抬头看着他们的父亲。新房主看着他,扰扰豫豫地说：“你简直像个有感情的生物,看起来很孤独。”
小机器人明白了,原来他一直在体验着“孤独”感。慢慢地,小机器人跨出门去,想离开。
“嗨,小机器人,别走!我们要你了,跟我们住在一起吧。”是那位父亲在说话。
“别一个人走开,”两个小男孩喊着,“跟我们住在一起吧!”
小机器人害羞地耷拉着脑袋,胸中却激动不已。他转过身,向着他们跑去,边跑边用脚板打着拍子,哼着他的H感(愉快)时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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