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顺
拧子7岁时死了父亲,9岁时母亲遇到一个各方面都挺不错的男人,就决意嫁给他,提的条件是必须带着亲生儿子拧子。男方欣然答应。可母亲给拧子一说,拧子摇着头、红着脸,就是不同意。母亲没辙,就让拧子的姥姥劝说拧子。姥姥刚一开口,拧子就来了个顶门神:“姥姥你别说了!俺娘嫁人我丢人!我要是跟去更丢人!”姥姥想,拧子一定是听别人说了什么小话,中了旧思想的毒,怕是一时半会儿说不通他。可女儿才三十多岁,不能因为这误了女儿的大事,就对拧子说:“你娘走了你就跟我去过吧。”“不!”“那你咋过?”“跟俺叔婶过。”姥姥想:拧子的叔婶人也挺好的。过些日子再劝导他兴许能回头,就说:“也好,暂时就跟叔婶过吧。”母亲跟姥姥背地里给拧子的叔婶说了些好话,做了些交待,母亲就改嫁了。
开始母亲常回来给拧子送新衣服和好吃的东西,可拧子不但不穿不吃,并且一见到母亲回来就躲起来。一次,婶子分给每个孩子两个苹果。当拧子得知苹果是前两天母亲送来的,随即就将没吃的一个和没吃完的半个狠狠地扔进了猪圈,已经吃到嘴里的也一口吐出老远。
逢假日姥姥就把拧子叫到家中住几天。当拧子碰上母亲也来姥姥家时,他拔腿就跑。拧子升上初中的那年冬天,姥姥派人几次往学校给送零花钱和好吃的东西,拧子猜想一定是母亲的花招,就硬是给推了。
叔婶家境虽不富裕,可供拧子上学却不惜一切代价:学费、书费、生活费从不误事。拧子像登楼梯般一步一台阶地考入了大学本科。
拧子上“大三”时暑假回家探亲。叔叔说:“听说你母亲得了疑难病住了医院,你得去看看。”拧子想:叔叔往常没少催我去看母亲,说她有病,准是在哄骗人!就说:“去啥,有病就治,我去了也白搭。”
“大四”学期末,拧子接到一份电报,电报说:母病故速归。拧子一番沉思,决定不回家,认为这是叔叔又在哄人。母亲有病想念亲人这很可能,才四十多岁,绝不会轻易病殁,何况毕业前统考、写论文,时间太紧张了。
拧子毕业后,被分配到省电视台文艺部当编辑。他编辑的节目中有不少年轻寡妇改嫁和中老年人再婚的内容,拧子对母亲改嫁开始默默地谅解,对自己小时候听闲话造成的虚荣行为开始忏悔。这天,拧子备厚礼回家探望供自己念书十多年的叔婶。
拧子进门没等寒暄,叔叔就对他训开了:“去电报时你母亲已病危,可你为什么不回来?我说过你一定会后悔的!现在到了把真底儿全抖给你的时候了。这些年来,你上小学、中学和大学的一切费用全都是你母亲供给的,我只是个被秘密托付执行的人。怕你那顽拧劲推辞不受,误了你的才气。还有,你母亲知道自己得的是癌症,没舍得多花钱,硬是挤出了五千元以备你成家用。我说这些你若不信就去问你姥姥!”
拧子这时早已泪流满面,给叔婶磕了三个响头,又直奔姥姥家。拧子见了姥姥扑通跪倒,将叔叔的话全讲给姥姥。姥姥扶起拧子说:“这都是你母亲改嫁前跟我一块儿向你叔婶约定的。你母亲本不打算改嫁的,可你族上的一位坏大伯背地里老欺负你母亲……唉!这事当时咋能给你这孩伢子说呢?”拧子扑到姥姥怀里哭着说:“不,母亲应该改嫁啊!都怨我从小……”此时,继父十几岁的儿子也在姥姥家,凑过来拉住拧子的胳膊呜咽着说:“拧子哥哥,咱娘生病时见不到你光掉泪,快咽气了还叫你的大名……”拧子抱住弟弟哭成一团。接着,拧子淌着泪向娘的坟地跑去……
诗文并茂
怀念母亲
一只柔软的手牢牢捉住我的一生
逼我吐出所有的感激和热泪
从风干的伤口中提出满腹辛酸
在一腔热血中重新洗净怨怼的眼神
靠近你明澈的岸边
饮进你所有的波痕
幽谷拾光
既来世上走上一遭,就须走得干干净净。安分自爱,为人忠厚,不贪图钱财,不捞取功名。花一样洁身而来,花一样洁身而逝……
蛟龙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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