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名臣陈尧佐

陈尧佐（963—1044年），北宋大臣、书法家、画家。字希元，号知余子，阆州阆中人（今四川南充阆中），陈省华次子，兄陈尧叟、弟陈尧咨皆状元。太宗端拱元年（988年）进士，历官翰林学士、枢密副使、参知政事。工书法，喜欢写特大的隶书字。咸平初，任潮州通判。咸平二年(999年)，建韩吏部祠于金山麓夫子庙正室东厢。宋仁宗时官至宰相，景祐四年(1037年)，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仁宗庆历四年(1044年)去世，赠司空兼侍中，谥文惠。

陈尧佐一生为官清正，敢作敢为，不同常人。他在陕西为官，告发地方官方保吉的罪恶，因此被降为朝邑县主簿。在开封府做官，又“言事忤旨”降为潮州通判。潮州发生鳄鱼食人事件，他下令捕获，具文数罪后当众烹杀。他在寿州做官遇到大饥荒，带头捐俸米煮稀饭，救活成千上万的人。他知永兴军时，发现前任姜遵，为了讨好刘后，在京兆(今西安)修佛塔，大量毁坏“古碑碣充砖瓦用”。他马上向朝廷奏请停毁和修复，为了保护文物，他公然上忤刘后。

陈尧佐一生政绩卓然，然在其辉煌的业绩中应以水利成就最为显著。他曾任两浙转运副使，当时由于钱塘江潮水凶猛，“篝石堤”被大水冲塌，官府急募民夫垒起，翌年复被水冲垮。陈尧佐认为按旧方式砌垒石堤是挡不住狂涛巨浪的。于是，他不避危险，亲率水工勘察，反复试验后，决定以“薪石土”夯实筑堤。即先行砌垒石堤以挡浪涛，而后又于石堤之外，筑以“薪石土”堤，反复夯实，才将狂涛钳服。后来陈尧佐调任河南知府，嗣又徙知并州（今山西太原）。是时，汾水常常暴涨，堤防欲溃，几至成灾，人心骚动，难以聊生。陈尧佐到任，即以治理汾水为急务，来勘堤防，询问士民，征求当地有治水专长的“耆旧”的建议。采用“添土增防，植树固堤”之方，使汾水之堤转危为安，“民人称庆”。据《宋史•二八四》载：“陈尧佐为筑堤，植柳数万本，作柳溪亭，民赖其利。”由上述可见，陈尧佐治水是颇有经验的。天禧间，滑州黄河水溢，朝廷即将时任京西转运使的陈尧佐调任河北转运使，兼知滑州，治理黄河水患。看来，真宗皇帝也是颇具慧眼的，并也足见这位治水专家在朝廷上的威望及信誉。

然而陈尧佐的仕途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在考取进士后，陈尧佐当的几乎都是魏县、中牟等县级小官。但他有着远大的志向，他曾写过一篇题为《海喻》的文章，以高昂远大的志向为人所称赞。尽管他历年所担任的官职都不高，但生性诙谐的他却善于自我开解，就把这小官生涯作为以后官场的先期练习吧，因而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尤为难得的是，陈尧佐从小便喜欢用功读书，就是后来当了大官，他这爱好也依然没有改变。即便在当今社会，他这种读书观也是值得人们敬重的。

陈尧佐还有不少颇为有趣的插曲。一天，他率领一帮人到长安一些佛寺里进香、游玩，忽然诗兴大发的他要提笔写诗，可侍从人员一不小心竟把手中的砚台给倾斜了，这样便把墨水都倾倒了出来。见自己的鞋子里全是黑乎乎湿漉漉的墨水，陈尧佐情急之下遂把笔往那人的鼻子里一插，不写诗了，这引得大家都大笑不已。陈尧佐平生工书法，善古隶，点画肥重，人称“堆墨书”。另有一次，陈尧佐在郑州当官时，有一个唱戏的人故意在一张大纸上涂上了墨汁，同时又用粉笔在其中细细地点了四点。陈尧佐觉得奇怪，便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那唱戏的笑着说道：“这不就是大人您的堆墨书‘田’字吗？”这话说得陈尧佐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仁宗皇祐年间，宰相吕夷简因自身年纪已大，要辞官隐退。仁宗遂垂问吕夷简：“爱卿退职后，您觉得宰相一职将由谁担任最为合适？”吕夷简回答：“依微臣看来，陈尧佐具备宰相的才器。”仁宗听完，立即任命陈尧佐为丞相。

一时间当上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的陈尧佐，内心里着实感激老宰相吕夷简的举荐提拔之恩。因为他知道，以前自己并没有讨好过吕夷简。而现在，吕夷简居然推荐自己担任这个被百官仰望的要职，他岂能不被感动。

对此，陈尧佐，思前想后，越发觉得吕公的恩深义厚。于是他便借着说燕子跟主人的事情来比附自己跟吕公的关系，填写了一阕《踏莎行•燕词》，并携带着好酒到老宰相的府第里去拜谢。就在二人饮酒攀谈时，陈尧佐使那些美丽动人的歌女唱起他这特意赋写的平生唯一一首词作来：

二社良辰，千秋庭院。翩翩又见新来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暝来何晚。

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时拂歌尘散。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词的起首三句点节序，写环境，以燕子的翩然来归，喻朝廷的济济多士，同时也寄寓了词人对如同明媚春光的盛世的赞美与热爱，以及词人悠然自得的心情。二社，指春社与秋社，是祭祀社神（土地神）的节日。春社是在立春后第五个戊日，秋社是在立秋后第五个戊日。联系下文来看，这里主要指春社，之所以要说“二社”，因为要与下句的“千秋”对举。就作为候鸟的燕子来说，相传春社来，秋社去，故亦可称“二社”。“千秋庭院”，一作“千家庭院”。“千秋”义较胜，即秋千。燕子于寒食前后归来，而秋千正是寒食之戏。此亦暗点时令，与“二社”照应。“翩翩”，轻快。燕子一会儿飞向空中，一会儿贴近地面，自由之态可掬。句中着一“又”字，说明燕子的翩然来归，非止一双，“新来”切己之初就任，语虽浅而意深，进一步歌颂朝廷的无量恩德。

四、五两句暗喻吕夷简的退位让贤，并自谦依附得太晚。词人把这一层意思，表达得极为婉曲，令人觉得含蓄蕴藉而不直白、浮浅。“凤凰巢稳许为邻”，以凤凰形容邻座之巢，意突出其华美与高贵。不说“占得”，而说“许为邻”，亦谦恭之意。“潇湘”谓燕子从来之处，当系虚指。“来何晚”三字，充满感情色彩。从语气上看，似为自责，其中大有“相从恨晚”之意。

过片二句以象征、比拟手法，通过描写心情舒畅的燕子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的意象，表达出词人当时的欢乐、畅适心境。“红楼”为富贵之家，“绿岸”为优美之境。“乱入”形容燕子的纷飞。下片第三句“画梁时拂歌尘散”，据刘向《别录》云，汉代有虞公者，善歌，发声能震散梁上灰尘。华堂歌管，是富贵人家常事，燕子栖于画梁，则梁尘亦可称作“歌尘”。此亦为居处之华贵作一点缀。

【翩翩观新来燕】

结尾二句以“主人”喻吕夷简，以“燕”喻词人自身，委婉曲折地表达了感恩之情。“为谁归去为谁来”，纯为口语，一句提问，引起读者充分注意，然后轻轻逗出“主人恩重珠帘卷”，悠然沁入人心，完成了作品的主题。这种代燕子立言以表示对主人感激的象征手法，收到了极好的艺术效果。

吕夷简听到最后一句“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时，便感到很是受用。他觉得自己的眼力不错，选了个知恩报德的人作为他的接班人，因而便颇为领情地一再点着头，并且极为高兴地迎合着新宰相陈公这敬意，不觉哼出了一句：“老夫只是‘自恨卷帘人已老’啊！”而陈公面对着老宰相这颇含叹老嗟卑的语意，当即也回报了一句来劝慰他，并与之成为一联相当工整的对仗句：“莫愁调鼎事无功！”陈尧佐这就把自己对吕公的感恩之意表达得淋漓尽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