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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葛长庚

时间:2022-07-1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葛长庚,南宋道士,字白叟,又字如晦,号海琼子,又号海蟾,祖籍福建闽清,生于琼州。葛长庚父亡后,母改适白姓,故更名白玉蟾。葛长庚曾到临安城,伏阙上书,言天下事,群臣上言其以旁门左道妖言惑众,因此他即隐居,致力于传播丹道,正式创建内丹派南宗,卒后封“紫清明道真人”,世称“紫清生”。葛长庚有云游四方的道士生活的熏陶,因而他的作品清隽飘逸。

葛长庚,南宋道士,字白叟,又字如晦,号海琼子,又号海蟾,祖籍福建闽清,生于琼州。葛长庚父亡后,母改适白姓,故更名白玉蟾。12岁举童子科,谙九经,能诗赋,更长于书画。因杀人,亡命于武夷,后出家为道士,拜陈楠为师,并陪伴师傅流浪各地,尽得其道法。葛长庚曾到临安城,伏阙上书,言天下事,群臣上言其以旁门左道妖言惑众,因此他即隐居,致力于传播丹道,正式创建内丹派南宗,卒后封“紫清明道真人”,世称“紫清生”。

葛长庚善篆隶草书,有石刻留惠州西湖玄妙观。所著《海琼集》,附词一卷。杨慎《词品》卷二谓其《念奴娇•武昌怀古》云:“此调雄壮,有意效坡仙乎。”又称其他所作“亦有思致,不愧词人”。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二:“葛长庚词,一片热肠,不作闲散语,转见其高。其《虞美人》诸阕,意极缠绵,语极俊爽,可以步武稼轩,远出竹山之右。”

另外,葛长庚还善于词作,其词最显著的特点,是语言讲究,工于推敲。仅以《水调歌头》为例:

江上春山远,山下暮云长。相留相送,时见双燕语风樯。满目飞花万点,回首故人千里,把酒沃愁肠。回雁峰前路,烟树正苍苍。

漏声残,灯焰短,马蹄香。浮云飞絮,一身将影向潇湘。多少风前月下,迤逦天涯海角,魂梦亦凄凉。又是春将暮,无语对斜阳。

此词以“江上春山远,山下暮云长”二句开头,率先交代写作的背景,选用江、山、云这些自然景色入词,创造出巨幅背景,同时用“远”“长”等字预示行人之渺小,去向之遥远,简单二句,对比出了天地的浩渺与个人的渺小。用“春”字、“暮”字简单交代了时间,娓娓讲述着故事发生的背景,是最叫人伤神和寄情的时令——春。因此,起首十字虽然简单,并没有对感情的交代,却已饱含了下句“相留相送”的惜别之情。这首词的起首纯用景语,且对景物的描写意境高远,所以词篇能够在刚一开始就将愁绪渲染得分外浓烈。所谓“一切景语皆情语”,这种愁绪的来源正是下文接着的“相留相送”一句,面对分离,依依不舍,这种感情看似即将汹涌而出,谁知这强烈的四字表情之后,作者却突然打住,再次回到对景物的描写:“时见双燕语风樯”,似乎离愁别绪被一带而过了,但是事实上又是如何呢?

【送别意境图】

这实际上是作者的欲说还休,越是浓稠的情绪越是无从表达,反而只能将注意力投放在那纷飞的、相依相伴的燕子上。这种写法不仅写出情之真切和难以表达,而且也使文势变得跌宕起伏,于一张一弛之中充分展现作者炼句谋篇的能力。“双燕语风樯”看似写燕,实则借物写人,用这双双对对的燕子,从侧面描写“相留相送”中蕴含的情意。“满目飞花万点”是对于分别之时所见景物的描写,“回首故人千里”是分手远去后的愁绪,而“把酒沃愁肠”是当恋人终于远离,自己不得不孤身一人独处他乡的苦闷与哀愁。

词作通篇写别离,但无一字正面点染离别情绪,只用分离当时所见的江水、山岭、云朵、双燕、飞花侧面烘托出离人的心酸,这是在古人诗词中较为少见的写作方式;至于将离别写得如此之迅疾,速度发展如此之快的就更为少见。在葛长庚的笔下,离别是通过快镜头的播放实现的,由言别,到分手,再到落寞一个人的情景,如一个个镜头,飞速地从眼前掠过。这无疑是抒写离人凄苦的有效手段,也是极富新意的运思模式。在此模式之下,遣词造句极为讲究,用“千里”明确表明两地之间遥远的难以跨越的距离,用“沃”从反面衬托心中那百转千回的痛楚,将离别刻画得极有分量。“回雁峰前路”中的回雁峰,为衡山七十二峰之首,相传秋雁南飞,至此而返。这是作者设想中的来日前程,但虽作此设想,作者也深知,到了那里,也将终不得返。后句的“烟树正苍苍”便是暗示:那里渺茫无望,前路难测,如何预料归期!由此可知,词中独独写到“回雁峰”正是取自回雁峰的典故,抒发的还是归途无望的忧愁。

《水调歌头》的下半阕开头由三个三字的短句构成,作者选取漏、灯、马三种事物,“残”漏声、“短”灯焰,表明了此时的作者正在经历着一个独孤的不眠之夜,唯有漏声做伴,灯焰相陪。不难想到,在单调的旅途中,这样的夜是反复出现的。“马蹄香”是指马蹄上还有踏花所留的余香,说明主人公经历了短短的停驻,然而漏残焰短,天又快亮,新的跋涉又将开始,且将一直进行下去。“浮云飞絮,一身将影向潇湘”是对未来旅程的想象。“浮云飞絮”看似写浮云和飞絮,实际上是写自己的状况,如同飘浮的云朵飞散的柳絮一般,漂泊无依。用云朵和柳絮比喻旅人,是在古人诗文中常见的现象,表达的是无依无靠之感;而“一身将影”所用的“将”字,翻新了“形单影只”的意思,显露出了逋峭之势;最后的“向潇湘”三字,本只引入了地名,但在地名的选择上,再次展现出作者的考究,因为潇湘正是湘江的别称,此时联系上半阕中末尾的“回雁峰前路”一句,便充分地将词人心中那一份无法抹去的留恋与眷念刻画了出来。“多少风前月下”是将自己此时的孤独同往日风前月下的幸福进行对比,在鲜明的对比中写尽思念,也将凄切写透。“迤逦天涯海角”,天涯海角指世界之大,将视角从回雁峰、潇湘向更远处推开,情境的变化让作家从过去“多少风前月下”的回忆中惊醒,惊觉从今以后,山高水远,唯有自己茕茕孑立,于是自然发出“魂梦亦凄凉”这样撕裂肝肺的呼声。最后,以“又是春将暮”结尾,不仅是对上文“江上春山远”的呼应,又是对未来不尽的跋涉的描述,也许,再多的愁绪都无法说出口,“无语对斜阳”,无穷的凄凉也唯有那惨淡的夕阳能够了解。读罢这两句,即可总揽全篇主旨,那“无语对斜阳”的画面中,作家孤独的身影以及深沉的眼神将所有的情思凝聚,让读者也沉默于那种伤感的氛围。词作结尾处对上阕景物的照应,也使得全词首尾连贯,浑然一体。

葛长庚有云游四方的道士生活的熏陶,因而他的作品清隽飘逸。这阕词赋离愁,从“春山”“暮云”以下,选用一连串最能叫人愁绝的景物,间用比兴与直接抒写之法,多方面渲染个人情绪,写得愁肠百转,深沉郁结。然而词篇从“相留相送”写起,一气经过回雁峰、潇湘,直至天涯海角,又似江河流注,虽千回百转,却能一直往前,气脉贯通,气韵生动,实是词中珍品。

在遭受一系列家庭变故后,葛长庚无意再去应举,遂弃家漫游海上,跟随陈翠虚学道九年,并尽得陈翠虚的神妙道术。宁宗嘉定年间(1208—1224年),葛被召到京城,由于应对称旨,他即受封为紫清真人。忽一日,人们因不知他行踪所在,竟传说他定然是成仙了。

这位被世人称之为神仙的葛长庚,其实,他除了善写怀古词,用以表明对世事的深沉看法之外,还擅长填写一些儿女情长的作品,令人觉得别有意味。

葛长庚存留到现在的作品很是不少。在他这众多作品里,描写儿女情长的居然占有相当高的比例。如《水龙吟•采药径》这样原本属于记述道士出尘方外生活的作品,他也禁不住“手痒痒”地写起那种深切的儿女情来:

云屏漫锁空山,寒猿啼断松枝翠。芝英安在?术苗已老,徒劳屐齿。应记洞中,凤箫锦瑟,镇常歌吹。怅苍苔路杳,石门信断,无人问,溪头事。

回首暝烟无际,但纷纷、落花如泪。多情易老,青鸾何处?书成难寄。欲问双娥,翠蝉金凤,向谁娇媚?想分香旧恨,刘郎去后,一溪流水。

这首词虚实结合,将现实、幻想和回忆融为一体,构造出一片神奇的世界。葛长庚所处的时代有太多的动乱和灾难,诗人和道士的想象力都带上了悲凉的色彩。在报国之志实现不了的时候,只有望北长叹,以幻想的翅膀,迷醉自己。葛长庚在游历名山、隐居学道中,度过了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云屏漫锁空山,寒猿啼断松枝翠。芝英安在?术苗已老,徒劳屐齿”,是说屏峰矗立,空山云绕,寒猿悲啼,松枝青翠,但青山不老,人颜已改,年岁徒增,灵芝花已找不到了,赤术苗也已老而不能摘了。翻山越岭,无所收获,所以说“徒劳屐齿”。“空山”“寒猿”,一派凄清色彩。此词将前世的梦幻,设想得非常细致、逼真。

【云屏漫锁空山】

作者在词中常常描写“记忆”中的前身之事:“手折琪花今似梦,十二楼台何处,犹记得、当时伴侣”(《贺新郎·极目神霄路》)。“遥想十二楼前,琪花开已遍,鸾歌鹤舞”(《酹江月·当初误触》)。白日做梦,无非是强烈欲望的曲折反映,而梦醒以后一无所有,就会产生更沉重的失落感:“怅苍苔路杳,石门信断,无人问,溪头事。”再没有仙女候于溪头,引入仙山。桃源一别,旧径苔封,仙境难寻。“我何缘、清都绛阙,遽成千古。白鹤青乌消息断,梦想鸾歌凤舞”。(《贺新郎·极目神霄路》)。虽然,词人一直自信“吾家旧在瑶京”,坚信自己是宿植仙胎,谪下尘世,但他终不能理解,为何一离清都,回玉京,成仙之路终是遥遥无期。写到这里,失望已超过希望。

“回首暝烟无际,但纷纷、落花如泪。”这几句既是现实中的暮春景色,又暗寓怀抱,由此而引出下面“多情易老,青鸾何处?书成难寄”的感叹。青鸾本是仙家信使,不见青鸾,也就是不得成仙的消息。

类似的喟叹在他的词里一再出现。“长念青春易老,尚区区、枯蓬断梗”(《水龙吟·层峦叠巘浮空》)。“青鸟无凭,丹霄有约,独倚东风无限情”(《沁园春·嫩雨如尘》)。“叹未有紫云梯;绛阙消息子,也无一二,枉垂涕”(《菊花花·十二楼台》)。不见青鸾,音讯难通,只有沉思暗想:“欲问双娥,翠蝉金凤,向谁娇媚?”这几句表明的是求仙心愿。仙家美景本只是放大了的人间乐事。在道教徒的心目中,神仙世界无非是:“于中青鸾唱美,丹鹤舞奇。有粉娥琼女,齐捧芳卮,天真皇人陈玳席。”(《菊花新·渺渺烟霄风露冷》)长寿加美女就意味着成仙,因此,刘晨、阮肇入天台得艳遇获长生也就成了道家美谈。这首词也一直隐隐串用此典,在此更为明显。“双娥”以刘、阮所遇二仙女比喻自己追求的目标,因自己成仙无路,难归洞府,所以不知“双娥”又“向谁娇媚”,不知何人逍遥于洞府仙境。“想分香旧恨,刘郎去后,一溪流水。”分香用曹操临死分香与诸夫人这一典故,以写幽明殊途,仙凡阻隔。而自刘、阮离开仙境后,云遮雾绕,难觅归路,唯有一溪流水,依然带出桃花片片。结尾景物虚实结合,显得十分空灵。

葛长庚是否因曾有过心爱的妙人儿未能跟他结成美好情缘,从而便惆怅不已呢?由于缺乏必要的资料佐证,我们不敢随便悬揣,但我们从他的一系列词作中还是不难看出个中情事的某些蛛丝马迹。即使他在做了道士之后,依然那么眷恋着红尘的一些纷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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