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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诺赞的奇异故事

时间:2022-07-1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琼诺赞狡猾地斜眼看了看琼斯,答道:“当然,我如果扔得省事,你们捞着也省事。现在我已把宝物散投在长达五英里的河道里,这样捞起来就不太容易了。”这时的琼诺赞已经不再沉默了,他滔滔不绝地说道,两眼发亮,手铐随着激动的双手震得作响。

我和那位警长带着空空如也的箱子回到贝克街,琼斯看到空箱子后大失所望。

琼斯怒喊道:“琼诺赞,这是你干的好事!”

琼诺赞笑着说道:“不错,我已把宝物放到你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宝物是属于我的,如果我得不到手,谁也不会得到它。除了在安达曼岛囚犯营的三个人和我自己以外,别人没有权利得到这些宝物。我已经把宝物沉到河底了,当我看到你们的船快追上我的时候,我就把宝物扔了下去。你们这一趟是一个子儿都弄不到。”

琼斯厉声说道:“琼诺赞,你这个混蛋!如果你要把宝物扔到泰晤士河里,连箱子一同扔下去不是更省事吗?”

琼诺赞狡猾地斜眼看了看琼斯,答道:“当然,我如果扔得省事,你们捞着也省事。现在我已把宝物散投在长达五英里的河道里,这样捞起来就不太容易了。”

琼斯说:“琼诺赞,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你如果能相信法律而不是这样进行破坏的话,那么,在判刑的时候就会得到从轻发落的机会。”

“法律?”琼诺赞突然咆哮着说,“多么美好的法律啊!这些宝物难道不是我的吗?你们看看我是怎样把宝物赚到手的:整整20年,在那热病猖狂的湿地里做苦工,夜晚被锁在污秽的囚棚里,带着镣铐,被虫子咬着,被疟疾折磨着,这是我赚到宝物的代价。我历经磨难得到的东西,却要让别人拿去享受,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公平吗?法律能帮我拿回我的宝物吗?”这时的琼诺赞已经不再沉默了,他滔滔不绝地说道,两眼发亮,手铐随着激动的双手震得作响。他显得愤怒和冲动。

福尔摩斯安详地说道:“你忘了,我们对这些事完全不了解。你没有把你整个的经历告诉我们,因此我们也就没法评理。”

“嗯,先生,还是你说的话算得上公平合理,你如果愿意听我的故事,我绝不隐瞒,我所要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琼诺赞略微平静了一些,坐下来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我是伍斯特尔州人,18岁的时候碰巧因为步兵三团要调往印度,于是,我就入伍,选择了靠军为生的路。有一次,我到恒河里去游泳,一条鳄鱼就像做外科手术一样干脆地把我整个小腿都咬了下来。我在医院里养了五个月,之后便装上了一条木腿,勉强跛着出了院。但我却因残废被取消了军籍,也因此失去了从业的机会。

“你们可以想象,那时我还不到二十岁,已成了无用的瘸子,很难找到工作的。可是窘困了不久后便时来运转,恰巧有一个新来印度经营靛青园子的园主,他正在找人来监督靛青园的苦力们工作。这个园主碰巧是我原来所属部队团长的朋友。团长因为我残废时常照顾我。这个工作主要是骑在马上,我的两膝还能夹得住马腹,虽然残废,但是骑马还不成问题。园主名叫阿伯怀特,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

“我的工作是在庄园内巡行,监督工人和把工人的情况随时报告园主。这份工作报酬很不错,住处也舒适,因此我很想做好这份工作。

“可是好景不长。突然间,大叛乱出人意料地爆发了。全印度变成了地狱一般。每天白天都有小队的欧洲兵士保护着他们的家小,经过我们的靛青园开往最近驻有军队的阿格拉城去避难。

“园主阿伯怀特先生是一个固执的人,他认为这些叛乱不免有些夸大,他想不久就可平复下去,他还是照旧坐在阳台上喝茶吸烟。只留下我和管账的道森夫妇俩忠于职守。

“有一天我到远处去办事,黄昏时缓缓地骑着马回来。我的目光被峡谷谷底的东西吸引住了,我骑马过去一看,不禁毛骨悚然,正是道森夫妇的尸体躺在路旁。道森手里握着一把手枪,在他前面还躺着四个印度士兵的尸首。我牵着马缰绳,不知所措。忽然,我看见园主的房子烧了起来,火苗已经冲出屋顶。成百个穿红衣的黑鬼子正在对着燃烧的房子手舞足蹈。他们发现了我,两颗流弹从我头上掠过去。我扭转马头就向稻地里狂奔而去,深夜才逃到了阿格拉城内。

“在阿格拉驻扎着一个火枪团,其中有些印度士兵,两支马队和一连炮兵。另外,还新成立了一队义勇队,是由商人和政府工作人员组成的。我虽然装着木腿,也还是参加了,帮助人们抗击叛军。

“我们在阿格拉的一个古堡里建立了阵地。这个古堡非常奇特,它是个很大的城,较新的一部分面积很大,容纳了我们的全部军队、妇孺和辎重还富富有余。可是这较新部分的大小还远比不上古老的那一部分,没有人到那里去。古堡里边全是空无人迹的大厅、曲曲折折的甬道和蜿蜒迂回的长廊,走进去的人很容易迷路。

“古堡前面流过的小河,形成了一条天然的护城壕。古堡的两侧和后面有许多出入的门,在这里和我们军队居住的地方都必须派人把守。我们的人数太少,不可能照顾到全堡的每个角落。我们在堡垒中央设置了一个中心守卫室,每一个堡门由一个白种人率领两三个印度士兵把守。遇有危急情况,只要放一枪,就会从中心守卫室来人接应。

“我每天夜里在固定的一个时间段内负责守卫堡垒西南面的一个孤立小堡门。我指挥的是两个锡克教徒士兵。他们的名字一个叫辛格,一个叫克汗。他们全是大高个子、面貌凶恶的家伙,而且久经战场。两人总是喜欢站在一起,整夜用古怪的锡克语嘀里嘟噜地说个不停。

“第三天夜里,天空十分阴霾,小雨纷纷。在这种天气里站岗几小时,确实是很苦恼。我试着和那两个印度士兵攀谈,他们还是不爱理我。我只好把枪放下,掏出烟斗来划了一根火柴。猛然间那两个印度士兵向我冲了上来,一个人抢过我的枪,并把枪口对着我的脑袋,另一个人抽出一把大刀架在我脖子上。

“我以为他们一定和叛军是一伙的,正当我要出声大喊的时候,他向我低声说道:‘不要出声,堡垒不会有危险,河这边没有叛兵,城堡不会有危险。’他的话听来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只要我出声就会被他杀死,我从这家伙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意思,所以我没有出声。我等待着,看他们要我怎么样。

“那个克汗向我说道:‘先生,听我说。现在有两条路任你选择:一条路是和我们合作,一条路就是让你永远也发不出声来。咱们谁也不能犹豫,我们只能给你三分钟时间作决定,因为时间短促,必须在下次巡逻到来之前把事情办妥。’

“我说道:‘你们没有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叫我如何作决定?可是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的谋划牵涉到城堡的安全,那我是不会和你们合作的。’

“克汗说:‘这事和城堡绝无关系,我只要你做一件事,这事和你们英国人到印度来的目的相同——那就是我们要让你发大财。今晚如果你决定和我们合作,我们就把得来的宝物分给你一份。’

“‘什么宝物?’我问道。

“他说:‘你可以起誓吗?用你父亲的身体、你母亲的名誉和你的信仰起誓,今后绝不做不利于我们的事,绝不背叛我们。’

“我答道:‘只要城堡不受威胁,我愿意起誓。’

“‘那么我的同伙和我都可以起誓,给你宝物的四分之一。就是说每人平均一份。’

“‘咱们只有三个人呀。怎么是四份呢?’

“‘不。德斯特也必须分一份。我们现在正在等候他。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秘密,事情是这样的:在我们印度北部有一个土王,他的领土虽小,财产却很丰富。他嗜财如命而又吝啬。战争爆发了,土王听到白人惨遭屠杀,一面附和叛兵向白人抵抗,可又怕白人一旦得手,自身遭到不利,迟疑了很久不能决定。最后他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他把所有的财产分成两份,凡是金银钱币都放在他宫中的保险柜里,凡是珠宝钻石另放在一个铁箱里。’

“‘然后,他派了一个扮作商人的亲信,把铁箱带到阿格拉古堡藏匿。如果叛兵胜利,就保住了金银钱币;如果白人得胜,金钱虽失,还有钻石珠宝可以保全。他把财产这样划分以后就投入了叛军。因为他边界上的叛军实力很强。’

“‘这个被派来的乔装商人化名阿奇麦特,现在就在阿格拉城内,他准备潜入古堡内。他的同伴是我的同盟兄弟德斯特,所以他知道了这个秘密。德斯特和我们议定了今晚把亲信从我们把守的堡门带进来。不久他们就要来了,他知道辛格和我在等着他。这个地方很安静,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到来,从此世界上就再没有阿奇麦特这个亲信商人了,而土王的宝物也就归咱们几个人平分了。先生,你看好不好?’

“我想象着以后怎样支配这一笔财富,想象着拥有大笔财富的样子。因此,我下定了决心。‘我的心和灵魂都和你们在一起。’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把枪还给我,说道:‘好极了,我们相信你会和我们一样,永远会遵守誓言。现在只有等待着我的盟弟和那个商人了。’

“那时正是雨季,雨还没有停。浓云在天上飘来飘去,夜色迷蒙,隔着一箭之地的距离就看不清楚了。我们站在那里,静待着那个前来送死的人。

“忽然间,壕的对岸有一个被遮着的灯光向着我们的方向慢慢移动。我叫道:‘他们来了!’

“克汗轻轻说道:‘你可以照例盘问他,然后把他交给我们带进去,你在外边守卫,我们自有办法。’

“那灯光闪闪地向前移动着,一直等到两个黑影到了壕的对岸。等他们下了壕沟,涉过积水,爬上岸来,我才放低声音问道:‘来人是谁?’

“来人应声答道:‘是朋友。’

“我把灯向他们照了照,前面的印度人个子极高,满脸黑胡须。另外的那个人是个矮个子、胖得滚圆的家伙,缠着大黄包头,手里拿着一个围巾裹着的包。他全身发抖,手抽动得好像发疟疾一样。他不住地左顾右盼,两只小眼睛发亮。我想,杀死这个人未免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宝物,我的心立刻变成铁石。他看见我是白种人,不禁欢喜地向我跑来。

“他喘息着说道:‘先生,请保护我,请你保护这个逃难的商人阿奇麦特吧。我从拉吉起塔诺来到阿格拉碉堡避难。现在我和我的东西得到了安全,真是感谢。’

“我问道:‘包里边是什么?’

“他答道:‘一个铁箱子,里边有一两件祖传的东西,别人拿去不值钱,可是我舍不得丢掉。’他的胖脸上显出乞怜的神色。我不敢再和他说下去了。我愈看他那可怜的胖脸,愈不忍狠心把他杀死,不如干脆点。我道:‘把他押到总部去。’两个印度士兵一左一右带他进了黑黑的门道,那个高个子跟在后面,我提着灯独自留在门外。

“我听得见他们走在寂静的长廊上的脚步声,接着就是格斗扭打的声音。过了不久,忽然有人呼吸急促地奔跑而来,我大吃一惊。我举灯向门里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小胖子,满脸流着血狂奔,那高个子拿着刀紧紧追在后面。如果他能越过我跑出门外,就很可能得救。我本已动了恻隐之心,想留他一命,可是想到宝物,便又硬起心肠。等他跑近,我就把我的火枪向他的两腿之间抡了过去,他被绊得像被射中的兔子似的翻了两个滚。还没等他爬起来,那印度士兵就追了上去,向他扎了两刀。他一下都没有挣扎,也没有哼出一声,就躺在地上不动了。”

琼诺赞说到这里停住了,伸出戴着手铐的手,接过了福尔摩斯给他斟的酒。我觉得从他述说这段故事时满不在乎的神气里,也可以想象得出这个人极端残忍和狠毒。无论将来他得到什么刑罚,我是不会对他表示同情的。

琼诺赞也许看出我们的厌恶来了,他道:“当然了,全部事实确实是很残忍和糟糕。可是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处在我的地位会宁可被杀也不要那些宝物。”

福尔摩斯打断他的话说道:“接着谈你的事吧。”

“克汗、德斯特和我,三个人把尸身抬了进去。他身子虽然矮,可是够重。辛格留在外面守门。我们把他抬到已经预备好的地方,这儿距离堡门相当远,通过一条弯曲的甬道进入一间空无一物的大厅,屋子的砖墙全已破碎不堪,地上有一凹坑,正好作墓穴。我们把商人阿奇麦特的尸身放了进去,用碎砖掩盖好了,一切就绪以后我们就回去验看宝物了。

“铁箱还放在阿奇麦特被打倒的地方,钥匙用丝绳系在箱子盖的提柄上。我们把箱子打开,箱内的珠宝因灯光的照耀,发出灿烂的光辉,使人眼花缭乱。我们大饱眼福之后,就动手把珠宝列了一张清单。里面有一百多颗上等的钻石,包括一颗世界最大的,还有一百多块上好的翡翠,红宝石、红玉、青玉、玛瑙、绿玉、缟玛瑙、猫眼石、土耳其玉和我那时还不认得的其他宝石。除此之外,还有三百多颗精圆的珍珠,其中有十二颗珍珠是镶在一个金项圈上的。从樱沼别墅拿回宝箱以后,经过点验,别的还全在,只缺少了这个项圈。

“然后我们把宝物放回箱里,又重新隆重地宣誓:要团结一致谨守秘密。我们决定把宝箱藏匿起来,等风头平定以后再平均分配。当时分配是很不妥的,因为这些珠宝价值太高,假若在我们身上被发现,会引起别人的疑心。我们的住处也没有隐蔽的地方可以藏。因此我们又把箱子搬到埋尸的那间屋子里,从最完整的面墙上拆下几块砖来,把箱子放进去,再把砖放回,掩盖严密。我们记清了藏宝的地方,第二天我画了四张图,每人各执一张,下面都写好了四个人的签名作为我们起誓的标记:从此以后我们一举一动全要代表四个人的利益,不得独吞。

“后来印度的叛乱瓦解了。新的军队纷纷开到,全国似乎已经渐渐恢复了和气状态。我们四个人盼着不久就可以平分赃物、远走高飞了,然而转眼之间我们的希望成了泡影,美梦并没有成真。因为我们杀害阿奇麦特的罪行被发现了,我们全部被捕。

“原来,那土王虽然将宝物交给阿奇麦特,可是土王疑心太大,又派了一个更亲信的仆人跟在后面,暗查阿奇麦特的行动,并且命令这仆人要把阿奇麦特紧紧地盯住。那晚他在后面暗暗跟随,眼看阿奇麦特走进了堡门。他以为阿奇麦特在堡内已经安顿妥当,所以在第二天他就设法进入了堡内,可是他怎样也找不到阿奇麦特。他觉得事情太离奇了,就和守卫的班长报告了,班长又向司令官作了报告,因此在全堡内立刻作了一次细密的搜查,他们发现了尸身。

“我们以谋杀罪被逮捕了,不过,此时那个土王已被罢黜并被逐出了印度,已经没有人和宝物有直接的关系了。因此在审讯的过程中,并没有人问到宝物的事。可是谋杀案情确凿,判定我们四人为凶手。三个印度人被判终身监禁,我被判死刑,后来得到减刑,和他们一样。

“我们四个人共同保守着一个秘密,虽然恐怕很难享受得到,但是我们不放弃,一直耐心等待时机。

“后来,我由阿格拉被转押到安达曼群岛。那岛上是可怕的热病流行的区域,离我们不远就有一个吃人的生番部落,生番们遇到机会就向我们施放毒刺。我时时刻刻在寻找逃跑的机会,可是这里离大陆有几百英里远,因此,要想逃跑真是万难。

“我在岛上整天都忙着开荒、挖地和种庄稼,还有一些其他的杂务。只有到了晚上,才能闲下来。我利用闲暇的时间,学会了为外科医生调剂配方,也学会了一点外科技术。在那里,因为白种人囚犯很少,再加上我一开始就表现得很不错,所以,不久后我得到了一间自己的小房子,感到非常自在。

“岛上有个外科医生,名叫萨莫,是一个活泼而喜欢玩乐的青年,每天晚上都有驻军的青年军官到他家去玩牌赌钱。我配药的外科手术室和他的客厅只有一墙之隔,而且还有一个小窗相通。我在手术室里有时觉得苦闷,常常站在窗前听他们谈话,看他们赌钱。他们常常在一起的有带领土人军队的舒尔托少校、摩斯坦上尉和布劳恩中尉,此外还有两三个司狱的官员。

“不久,一个情况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每次赌钱总是军官们输,司狱官员们赢。军官们每赌必输,他们愈输愈急,下的注就愈大,最后把钱都输得差不多了。其中舒尔托少校输得最多,以致他整天愁眉苦脸,借酒浇愁。

“有一晚他输得较往常更多了,当他和摩斯坦上尉缓步回营的时候,这位少校就抱怨他的赌运不佳。他们两人是要好的朋友,每天形影不离。当时我正在茅屋外边乘凉,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经过我茅屋的时候,他和上尉说道:‘摩斯坦,怎么办?我可毁了,我得辞职了。’

“上尉拍着他的肩说:‘老兄,没什么了不起的,比这更糟糕的情况我也有过呢,可是……’我当时只能听到这么多,但这些对我是有利用价值的。两天以后,当舒尔托少校正在海滨散步的时候,我趁机走上前去和他说话。我道:‘少校,我有事向您请教。’

“他问道:‘琼诺赞,什么事?’

“我说:‘先生,我要请教您,如果我知道有一些埋藏的宝物,应当交给谁比较合适呢?我知道一批价值五十万英镑的宝物埋藏的地点。既然我自己不能使用,我想最好还是把它交给有关的当局,说不定他们会缩短我的刑期呢。’

“舒尔托听到这话吸了口气,两眼死盯着我,然后问道:‘琼诺赞,真的是五十万英镑?’

“‘先生,一点儿没错,五十万英镑现成的珠宝,随时可以到手,先下手就可以得到这些宝物。’

“他结巴着说道:‘应该交给政府,琼诺赞,交政府吧。’可以听出他的口气很不坚定,我心里明白,他已上了我的圈套了。

“我故意慢慢地问道:‘先生,您认为我应当把这情况报告总督吗?’

“‘你先不要忙,否则你就会后悔。琼诺赞,你先把全部事实告诉我吧。’

“我把全部经过都告诉了他,只是变换了一些事实,以免泄露藏宝的地点。我说完以后,他呆呆地站着沉思了许久。最后他说道:‘斯茂,这事关系重大,你先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让我想一想,再告诉你怎么办。’

“过了两个夜晚,舒尔托和他的朋友摩斯坦上尉在深夜提着灯来到我的茅屋。舒尔托说道:‘琼诺赞,我请摩斯坦上尉来了,再听你亲口说说那个财宝的故事。’于是,我照以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舒尔托对摩斯坦说道:‘听着这一切倒像是真的,怎么样?值得一干吧?’摩斯坦上尉点了点头。

“然后舒尔托对我说:‘琼诺赞,我和我的朋友研究以后,认为这个秘密是属于你个人的私事,而不是政府的事。所以你有权作任何处理。假若我们能够达成协议,我们也许同意代你办理,至少也要代你调查一下。可问题是,你要什么交换条件呢?’他说话时极力表示冷静和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他的眼里显出兴奋和贪婪。

“我也故作冷静,内心也是同样激动。答道:‘说到代价,在我这样的处境只有一个条件,我希望你们协助我和我的三个朋友恢复自由,然后我们同你们合作,以五分之一的宝物作为对你们两人的报酬。’

“他说:‘哼!五分之一,我们为了这点钱,不值得冒险!’

“我说:‘就是这样,算来每人也有五万英镑呢。’

“‘可是我们怎么能够恢复你们的自由呢?你要知道,你的要求是绝对办不到的。’舒尔托说。

“‘这个并没有什么困难,我已考虑得十分成熟了。只要我们得到一只适合航行的船和足够的干粮。我们夜里上船,把我们送到印度沿海任何一个地方,你们的义务就算是尽到了。’我说道。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还好办些。’舒尔托说。

“我答道:‘少一个也不行,我们已经立誓,四个人生死不离。’

“‘我想我们只好表示同意了,’舒尔托说,‘可是我们需要先试一试你的话是否真实,你先告诉我藏宝的地方,等到定期轮船来的时候,我请假到印度去调查一下。’他愈着急,我就愈冷静。我说:‘先别忙,我必须先征求我三个伙伴的同意。我们有约在先,四个人有一个不同意就不能进行。’

“虽然舒尔托很不高兴,但我坚持要这样做。他们在宝物的诱惑下只好同意了我的要求。在第二次见面时,辛格、克汗和德斯特全都在场。经过再三协商,才把事情决定下来。我们把阿格拉城堡藏宝图交给两位军官每人一份,在图上把那面墙上藏宝的地方标志出来,以便舒尔托少校到印度去调查。

“我们约定:舒尔托少校如果找到了那宝箱,必须先派出一只小快艇,备好足用的食粮,接我们逃走。那时舒尔托少校回营销假,再由摩斯坦上尉请假去阿格拉和我们相会,均分宝物,并由摩斯坦上尉代表舒尔托少校分取他们二人应得的部分。所有这些条件都经过我们共同提出了最庄重的誓言,保证共同遵守,永不违反。

“先生们,听我讲故事恐怕已经听疲倦了吧?我尽可能简短地说吧。这个坏蛋舒尔托前往印度后一去不返。过了不久,摩斯坦上尉给我看了一张从印度开返英国的邮船的旅客名单,其中就有舒尔托的名字。还听说他的伯父死后给他留下了一大笔遗产,因此他退伍了。

“他居然卑鄙到了这样的程度,欺骗我们四个人不算,居然连他的好朋友一起欺骗了。不久后,摩斯坦去阿格拉查看了一下,不出所料,果然宝物已经失掉。这个恶棍没有履行我们的约定,竟将宝物全部盗走了。

“从那天起,我只为报仇活着,日夜不忘,满心愤恨。我一心只想逃走,然后追寻舒尔托并杀了他。这是我唯一的心愿。就连阿格拉宝物在我心中和杀死舒尔托的念头比较起来也成了次要的事情。

“在等待时机的几年里,我历经千辛万苦。有一天,有一个安达曼群岛的小生番因为病重而等死,却被到树林中工作的囚犯带了回来。虽然知道生番生性狠毒,可是我还是护理了他两个月,他终于渐渐恢复了健康。他对我产生了感情,并且对我无比的忠诚,终日守在我的茅屋里。我又向他学会了一些土话,于是他对我更加敬爱了。他的名字叫童格,是一个精练的船夫,并且有一只很大的独木船。

“自从我发现他对我的忠诚并且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以后,我就把逃走的计划告诉了他,我叫他在一天夜晚把船划到一个无人的码头去接我,还叫他准备好充足的淡水和食物。这个小童格真是忠诚可靠,那天晚上他果然把船划到了码头。也凑巧,一个向来喜欢侮辱我的阿富汗禁卒正在码头上值岗。我无时不想报复,现在机会到了。他站在海岸上,背向着我。我想找一块石头砸碎他的脑袋,可是一块也找不到。最后我心生一计,我在黑暗里坐下,解下木腿拿在手里,跳到他的眼前。我用木腿全力向他打了下去,他的前脑骨被打得粉碎。你们看我木腿上的那条裂纹,就是打他时留下的痕迹。

“我上了船,一个钟头以后就远离了海岸。童格把他全部财产连同他的兵器和神像全都带上了。我们在海上听天由命地漂浮了十天,到第十一天,有一只满载着朝圣香客的商轮把我们救了上去。我们靠岸后,就满世界流浪,但总是回不去伦敦。可是我没有一时一刻忘记过报仇,我在梦中杀了舒尔托不止一百次。在三四年前我们终于回到了英国。

“我很容易就找到了舒尔托的住址。在他的仆人中,我还交上了一个好朋友,他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当然,我是不会说出他的姓名的,不久我就得知了宝物还在舒尔托的手中,我想尽了方法去报仇,可是他很狡猾,除了他两个儿子和一个印度仆人之外,永远有两个拳击手保护着他。并且他的房子周围都有防护。

“有一天,听说他病重将死,我想这样便宜了他实在不甘心。就立刻跑到他的花园里,从窗外往里屋看。看见他躺在床上,两边站着他的两个儿子。那时我本想冒险冲进去打死他们,可是就在那个时候他发现了我。我还是躲开了。那天晚上,我进了他的屋子,发现舒尔托已经死了。我本想找出藏宝的地点,可是什么线索也没有得到。盛怒之下,我就把四个签名留下,算是给他的后人一点威胁。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常常到樱沼别墅去打探消息。我依靠着在市集把童格当作吃人黑生番公开展览,来赚取一些钱维持生活。他能吃生肉,跳生番的战舞,所以每天工作以后总能收入满满一帽子的铜板。几年来,除了舒尔托的儿子们还在那里觅宝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直到最后,我们渴望的消息来了,宝物已在巴索洛谬的化学实验室屋顶内寻到了。我立刻前去察看情势,我这个木腿是个障碍,无法从外面爬进楼窗。后来听说屋顶有个暗门,又打听清楚了巴索洛谬每天吃晚饭的时间。

“一天晚上,我带着一条长绳和童格一同去到樱沼别墅,把绳子系在童格的腰上,他爬房的本领像猫一样,不久就从屋顶进入室内去了。可是不幸的是巴索洛谬这时并没有在吃晚饭,而是在顶楼的屋里,所以童格杀死了他。童格杀了他,还自以为干了一件聪明事。当我顺着绳子爬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屋里骄傲地踱来踱去,我愤怒地拿绳子打他,并咒骂他,他才惊讶起来。

“我把宝箱拿到手之后,在桌上留下一张写着四个签名的字条,表示宝物物归原主。我先用绳子把宝箱垂了下去,然后自己也顺着绳子溜了下去。童格把绳子收回,关上窗户,仍由原路爬了下来。

“我曾听一个船夫说过,‘曙光’号是一只快船,因此我想到它倒是我们逃跑的有利工具。我便雇了史密斯的船,讲明了如果能把我们安然送上大船,就给他一大笔酬金。至于剩下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先生们,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没有半点隐瞒。我要让大家知道,舒尔托是个多么卑鄙的人,他因欺骗而死有余辜。至于他儿子的被害,我是无罪的。”

这时福尔摩斯说道:“你的故事很有意思。你所说的后半段,除了绳子是由你带来的这一点我不知道以外,其余的都和我的推测相同。可是还有一点,我原以为童格把他的毒刺全丢了,怎么最后他在船上又向我们放出了一支呢?”

“先生,他的毒刺的确是全丢了,可是吹管里还剩有一支。”琼诺赞回答。

“啊,可不是吗,我没有料到这个。”福尔摩斯说。

埃瑟尔尼·琼斯这时说道:“福尔摩斯先生,我想你的问题已经问的差不多了。现在,我该把这个凶手关进监狱里去了,这才是符合规矩的。那么就晚安吧,各位。”琼斯说完后就带着琼诺赞走了。

等他们走后,我和福尔摩斯抽着烟默坐着,我说道:“这个案子终于结束了,从今以后我向你学习方法的机会恐怕要少了。因为摩斯坦小姐和我已订了婚约。”

他说道:“我已料到了,恕我不能向你道贺。”

我有些不快地问道:“你对我所选的对象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一点儿也没有,她是我所见的女子中最敬爱的一个,并且她在我们工作这方面肯定是有天才的。可是爱情是一种情感的事,与我认为最重要的冷静思考是有矛盾的。所以我选择永远不会结婚,以免影响我的判断力。”福尔摩斯解释道。

我笑着说:“这个我相信,破案的工作都是你一个人干的,我从中找到了妻子,琼斯得到了功绩,请问,剩下给你的还有什么呢?”

福尔摩斯说道:“我还有那些破案的过程可以享受。”说着他就安然地闭上双眼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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