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开尽梨花春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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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走的第三天，是情人节。
而余未言，也踏上了去长春的火车。
早在一周前，他就订好了玫瑰花，好大的一束，想在情人节那天给她一个惊喜。
然后，她出差了。
似乎所有的计划都没有变化快，现实会将我们预订好的一个又一个梦境打破。在考虑好久之后，他终于决定，带着这束玫瑰，去长春找她。
不知为何，八月的火车依旧那么拥挤，他笨拙地抱着一大束玫瑰在火车车厢里行走着，想找一个坐的位置都没有。
而手，却早已酸痛得不行。甚至连玫瑰花的花枝，也有些变弯。
良久，他才在餐厅里找到一处地方，花了25元，买了一份晚餐，人家才让他坐在那里。
周围所有的人都看向他，在那个夜，在那个情人节的夜，他犹如一个花痴一样，抱着那么大一束玫瑰，去找她。
他想念她，每一分，每一秒，从没停止。
从青耳到长春，火车一直咣当咣当地行驶着。每一下，都撞击着他心里最深处的那份思念。
他从列车员那里借来透明胶，将损坏的地方，一点一点地，黏上。
然后他抚摸着每一朵玫瑰，轻轻在心里对她诉说着思念。然后责怪自己的不小心，将好多玫瑰弄破。哪怕隔壁的女子劝慰他说：“不管怎样，有这样一份心，你的女友会感动的。”可他依然有些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这些花，依旧有些小难过。
或许，这些所有小心翼翼的事情，在别人看来都是幼稚的，可笑的。或许很多年后，连他自己也会笑自己的无理取闹，骂自己白痴。
可这就是青春期间的爱恋，那份最纯真，以及用尽全部力气地去爱的爱恋。
如果这次不去好好弥补，如果丢了这次爱恋，可能你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一次机会敢去用力爱，狠狠爱了。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阑珊，然后大口大口地吃着餐车上那难吃的饭，开始问自己：“是吗？余未言，她会是你最后的那份纯真爱恋吗？”
一粒米饭哽咽在他喉头里，他狠狠地，狠狠地咽下去。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好心酸。不知道是想念，还是这样一场爱情有些让他疲惫。
总之，那种难过，和窗外的夜一样逐渐地蔓延、混合在一起，狠狠地，狠狠地，侵入他的心中，化作万千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痛，在不停地流淌着。
然后，悲伤成河，化成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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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这几天不要大幅度地走动，要不然伤口很容易撕裂，会很疼的。落落那儿我会替你照顾好的。你就放心吧！”尹雪替秦受包扎好手上的伤口后说道。
“嗯，知道了。”躺在床上的秦受说。
“你也真是的，把我支走，大半夜的让那个神经病进来。现在怎么样，把自己也伤到了吧！把叔叔阿姨都吓死了，尤其是阿姨，现在还哭个不停。”
“是吗？”他问尹雪，“她很担心我？”
“废话，哪有妈妈不疼自己儿子的。”她对秦受说，“她现在还在那儿给你熬汤呢!说给你补一补，压压惊。”
“这个样子啊！这回我和她说下，熬汤一定有你的份儿。”
“那我就先谢谢你啦！我先去那屋看看落落，你乖乖地在这儿躺着啊！”
“嗯，好。”他微笑着，看着她离开这个屋子，然后脸一下子严肃起来。他本以为，毕竟曾经爱过，或者说一直爱着，所以，哪怕孔奇把落落弄成这个样子，也依旧让他来见一面，然后，孔奇可能会觉得自己错了，就去自首。而且，可能在落落心里，对他还是有感情的吧！所以，秦受也不想让她有遗憾。
只是没想到他依然如此执迷不悟，甚至比以前更疯狂。想到刚才那一瞬间，他现在心里还在后怕。
原来有些人，一旦陷入爱情里，是很难走出来的。那些心理已经扭曲的人，无论怎样，都无法轻易地从里面走出来。
因为他们看不到光，因为他们脑子里，全部都是绝望。
秦受想了一会儿他后，又控制不住地想起了落落，他也很迫切地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于是就慢慢地走下床，一点一点地，向落落的房间移去。
此时，他又莫名地想起了孔奇，想起他现在每天这么走路，又能跑到哪去呢！自己再也不会给他机会去接近落落了吧？
他顺着墙壁慢慢地走着，然后，在经过厨房的时候，却看到，尹雪，在端着一碗汤大口大口地喝着；而李桂娥，正站在她对面微笑着。
“你来了？”李桂娥看着他，有些不适应地说，“刚好我熬好了汤，看到小雪就给她一碗，正准备让她给你送去呢！”
“啊！让她多喝点儿吧！这几天照顾落落，也辛苦她了，也刚好需要营养。”他看了看两个人，然后开玩笑地说，“你们两个相处得倒不错嘛！要不小雪，你做她干女儿得了。”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却都愣了一下。然后，小雪微笑了一下说：“好啊！那我就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哈哈！”然后就转身走到了门口，“你们母子聊吧！我要去照顾落落了。”
秦受看着尹雪离开，然后对李桂娥说：“她倒是个好女孩，刚才我说的话你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啊！是啊！”李桂娥端来一碗汤递给他，然后回应着。在两个人双手相接的时候，他感觉到她的手还有些发抖。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他问。
“有一点儿吧！刚才那个孔奇吓了我一大跳，还把你弄伤了。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害怕的。”
“这些事情你以前在夜总会应该总会经历的吧！那地方那么乱。”秦受似乎并不是有心的，只是以往常常用来讥讽她，已经形成了习惯，便随口说了出来，哪怕说出后，连他自己也是后悔的。
“哦，是的。”她尴尬地答着，“可毕竟对象不一样，以往都是一些社会流氓相互惹是生非，和我没多少关系。而现在，是我的亲生儿子，所以，我当然很担忧。”
“其实有个事情我一直埋在心里搞不懂，所以想问问你。”
“什么事？你说吧！”
“当初我遇到你的时候，将你领在家里的老房子那边，也给了你一笔生活费。如果你不太乱花的话，应该也够你维持一段生计的了，但是，为什么你又让我再在那种地方看见你，并且做那个职业？”他问道。
“很简单，我们两个毕竟分开那么久了，我不知道你会什么时候回来再看我，而且，你对我有那么深的敌意，以至于我常常有种如果待下去会坐吃山空的感觉。如果不出去找份工作来维持生计，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但是，我又什么都不会，便只能继续做这个行业。我这么说，你懂吗？”
“哦！”秦受只随口应了一下，那么简单，连回答，也是漫不经心的，“既然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吧！别再伤害我父亲了。”他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
那一刻，站在他后面的李桂娥，觉得自己的孩子依旧还是那么远。哪怕是近在咫尺，却依旧好像远在天边。
她突然想伸出手去抓住他，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马上将手退缩回来。
所有的恐慌，突然在黑夜袭击而来。她开始觉得浑身发痒，像无数只蚂蚁在身上咬着一样。
让自己遍体鳞伤，无处安放。
李桂娥颤颤巍巍地拿出另一个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当电话那边响起“喂”的一声的时候，她只说了句：“我要见你。”便挂下了电话。
夜，黑得叫人可怕……
她看着窗外的星星，眼泪开始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绝望，一点点地扩散，看不到边缘。
好似万丈深渊，就在自己的眼前，明明知道不该如此，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跳下去。
哪怕，粉身碎骨，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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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长春，似乎是最适合恋爱的季节。
气候宜人，道路两旁也开满了鲜花，马路上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在出租车上，他看到周围一对对的情侣们幸福地牵着手，幻想着自己见到夏天时，她惊讶的表情，自己也幸福地笑出声来。
鲜花已经零零散散地掉了很多，但依旧开得很妖艳。用不了多久，他和夏天也就会成为外面那一对对牵手的情侣之一。
生活，就是这样的，应该平凡，又幸福着。
他知道她住的宾馆，每次出差，都是那一家。他在前台打听出她的住房号，然后走上去，敲敲门，却没有人开门。于是他便走到楼下，在宾馆的不远处蹲下来，一个人等待。
是的，等待，那是一个幸福，但却又饱受煎熬的词语。
他幻想着见面时是突然走出来吓她一下，还是深情款款地装性感男人。
他不停地想着见面时应该说些什么，然后一句又一句地排练着。
他继续用透明胶笨拙地将花贴在一起。虽然样子很难看，但他依旧高兴地笑着。
然后，电话响起，是夏天打来的，本想接通的他却突然想到，如果接通后夏天问他在哪里，他说在长春的话就没有一点儿惊喜了，如果不说，他还不能对她撒谎。于是便将她的电话挂断，可她却依旧打个不停。
接着再挂断，再打来。直到几次之后，电话终于不再响起，随后就是一个短信声。
“你是想死吗？还是想让我发脾气？不接我电话，你在干什么？”
“糟糕，玩笑开大了。”他急忙拨打过去，接着在接通的时候，没等他说话，电话那边就劈头盖脸地数落个不停。
“你听我解释。夏天，事情是……”
“你不用解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不主动给我打个电话就算了，竟然还敢挂我电话；你挂我电话也就得了，还挂了好几个，你是想死还是不想活？”
“夏天我……”
“你什么你，你这样子会很容易让我胡思乱想，会让我想情人节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真的去约会情人了？”
余未言在电话里听她在那边训斥个不停。接着，就听到马路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依旧在那训斥着。训斥的言语和电话里一模一样。
他突然打断她说：“夏天你回头。”
“回什么头回头，看鬼啊！”夏天虽然这么说可依旧转过了身，然后，就看见了站在对面的余未言手里捧着一束已经残破不堪的玫瑰站在那里。玫瑰底端，还在不停地滴答，滴答地淌着水。
“我像鬼吗？”余未言笑呵呵地对她说。
“你来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下？”夏天愣在那里。
“告诉你了，还叫惊喜吗？”他抱着玫瑰花，走到她面前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挂你电话了，哪怕有理由都不会，所以你别生气。我来，是想和你一起度过一个情人节，属于我们自己的情人节。这束花是我一周前就已经买好的，现在虽然破了些，但是请你收下。在一起这么久，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我一直很愧疚。我以后一定会更好好地对你，不再让你发任何脾气。好不好？别生气了。”他伸出双手将花递给她，然后深情款款地说着。
“那个……”夏天犹犹豫豫地不肯多说一个字。
“怎么了，你不会真的生气了不肯原谅我吧？”余未言恐慌地说。
“没有，我只是在想，这束花太大太沉了，你能不能帮我搬到房里去。然后，我们再去逛逛公园以及那条小吃街，像我们初相识的那样？”
“是的，像我们初相识的那样。”当两个人走在人来人往的小吃街，走在绿树成荫的南湖公园的时候，夏天突然想：多少年呢！这样的感情你能保持多少年呢，多少年你依旧还能这般爱我，疼我，宠我，就像我们初相识的那样？未言，你又会让我这份幸福持续到永久吗？
又有多少人，在恋爱多少年后，依旧像初相识那样呢！
像初相识那样，我疼你，爱你，宠你。
到我们老去的时候，我依旧如此，只不过，在所有的词语前面，要加个更字。
就是，更疼，更爱，更宠。
只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你放弃了一切，与我一起，那么，我们在一起后，我只能加倍如此，才不会让你后悔与失落。
“夏天。”他看着身边的她叫着。
“什么事？”
“我爱你。”他说道。
“什么，我没听到。”小吃街人来人往，吵闹得让他们连听到对方的说话声都麻烦。
“我说，我爱你。”他大声地喊着，以至于周围所有的人都向这里望来。
“你有病啊！那么多人呢！”夏天害羞地说。
“那又怎么啦！我对我女朋友说我爱你还有错吗？既然想说为什么要憋在心里这么难受？既然有甜言蜜语，不对自己女朋友说，又对谁说呢！”
“夏天，我爱你。”他再次说出了这三个字。
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都这么说。
其实很多时候，说出一句“我爱你”很容易。困难的却是，能否一辈子都对一个人说这三个字。无论你是现在的相貌出众还是以后的皱纹满面，白发苍苍，我依然不吝啬我的甜言蜜语。无论你以后究竟是为我妻还是和别人在一起，若是爱你，无论怎么样都爱你。
只是那样，真的会好难过。
其实一句“我爱你”，真的无法证明，我有多爱你。
又有多爱你，才能永远不停止地，对你说着“我爱你”。
4>
“你会感受到屋子里的光吗？还有那逐渐上升的温度，带着那一点点的希望，逐渐明亮起来？”
秦受一边将屋子里的蜡烛一支支点燃，一边喃喃自语地对着躺在床上的落落说。
“你看，我多幼稚。我这一生都没想过我会玩这样的一个游戏，将屋子里点满蜡烛来哄女孩子开心。而现在，我却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他点完后，走到落落旁边握着她的手，“当初看见别人这么做的时候，我还嘲笑他们白痴，而现在，我也这样在一个白痴行列里了。原来爱一个人，是真的愿意为她做一切事的，哪怕被别人嘲笑，也不在乎；原来爱一个人，是真的整个世界里都有她的，哪怕被人误解，也不在乎；原来爱一个人没有任何理由的，哪怕无人懂得，也不在乎。”
他看着满屋子里逐渐变短的蜡烛，哪一支熄灭了，就走过去再添一支点燃，然后仿佛在对她说话，又更近似于喃喃自语一样：“其实我上次这样玩的时候还是在六岁母亲刚刚抛弃我们的时候，那时的我总是被隔壁的邻居嘲笑。爸爸又因为工作忙而没有时间陪我，所以，我就总是一个人在家。有一次，家里的电路不知道为什么坏掉了，我边哭边大声地呼喊着‘爸爸妈妈’，却没有人听见。直到自己在抽屉里点燃了一支蜡烛之后，才觉得有些温暖起来。
“我看着那一闪一闪的光在眼前不停地闪烁着。我莫名地有种踏实的感觉，温暖与光明同时到达了我的世界。赶走暗无天日的黑暗，赶走恐慌。于是我就找来了好多好多的蜡烛将我的屋子全部点亮。就这么一直持续着大概有将近一个月左右，直到某一天我睡着了，一支蜡烛倒掉，差点没将房子点燃，才停止。
“那一天，刚好爸爸回来看到，他告诉我，要成长为一个男人。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我所崇拜的，就是像电影里那些解放军叔叔一样。
“于是，我开始成长，习惯了寂寞。于是，我再也没用过这些蜡烛。
“可现在，落落，当我再次点燃这些，我却愚笨得不知道用什么样的礼物来和你一起度过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所以只能和以往一样，在这不停地诉说，和你回忆我小时候的故事，让你感觉到温暖以及光亮。
“让你在睡梦中，也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嗯，就是这样吧，我一直在你身边呢！从没离弃，等你醒来。”他拖着那一瘸一拐的腿，满屋子走着，不停地诉说。
蜡烛里映现的光照耀在落落的脸庞上。这些天来，他每天重复着一样的动作：为她擦拭身体，还有不停地诉说。他的生活和以往的花天酒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单一而又不同，可他却从没厌烦。
对于她能否醒来，他并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时间久了，仿佛是一种寄托，也形成了一种习惯。他爱着她，宁愿一直照顾着，也毫无怨言。
又有几个人能懂得，这份情到深处的寂寞。
又有谁能明白，他内心深处的那种孤独。
无论多少年后，我依然在你身边，从没离弃。
无论你是健康，富有，贫穷还是疾病，我都与你永不分离。这些话很多人都说过，可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几个？
5>
从长春回来后，未言急忙去了一次秦受的家。自从上次分开后，两个人已有好久没见。
未言偶尔还在老师点名的时候去学校上上课，而秦受，却每天都待在家里，成了专职的高级护理。
“你没事吧！怎么弄这么严重?”他看着秦受的腿伤问。
“没事，就是刮了一小下。你呢，你们最近还好？”秦受问他。
“嗯，都挺好的。”
“两个人开心就好，不过，你想过没有，什么时候和家里说这个事情？”
“这个……”
“我是支持你们的，但是，毕竟你们父母还是在那个传统时代长大的人。让他们接受很难的。”
“可早晚都得说啊！”
“对啊！你不说，对你来说一定是个坏事情，而且，对她来说也不公平。”
“我知道。你应该知道的，我家里那两个就是老顽固。”
“是啊！所以你想办法吧！不管怎么样，若是你爱她，那么社会舆论、父母、经济以及好多种因素，都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道坎。无论如何，你都会跨过去的。虽然难，但是当你一路走下去的时候，就会觉得很幸福。就好像我现在这样，虽然有些累，但是只要和她在一起，我已经很知足了。而你们，现在生活得既然很好，就要努力去珍惜，排除一切苦难走下去。”
“嗯，我会的。对了，我刚来的时候看到那个小护士不错,人也挺好看的，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考虑下，毕竟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滚吧你。”秦受笑着骂他。似乎这是他这一个多月来，第一次笑出声来，原来只有两个交心的哥们儿，才能无话不谈，也才能让他开心一些。“我哪有心情想这个事情，而且说句难听的，如果今天这里躺的这个人是夏天，你会这么快再找吗？”
“你才滚呢！禽兽不如的秦受。”未言骂着他，然后仔细地想了想说,“不会，不管将来什么样，爱一个人，不会那么轻易忘记。其实，我挺佩服你的，这几个月，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是夸奖吗？不容易，咱俩认识三年了，你第一次夸奖我。对了，晚上叫夏天一起来吃饭吧！好久没见了，可以好好聊一聊。”
“不了，她加班要很晚，我接她后简单吃点就睡觉了。”
“那好吧！对了，你最近经济什么的怎么样。虽然她已经很替你节省了，但是我估计，以你的那点生活费应该不够吧！我给你拿点吧！”秦受说完就从兜里往外掏钱。
“你干什么呢你？”未言拦住他说。
“也没别的意思，我除了有点钱之外什么都没有，估计你肯定有困难。”
“秦受,你要这样我就生气了。”他看着秦受说,“你连这么大的寂寞和苦难都能忍受，而我，只是短暂的经济问题，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再说了，我不能总靠你吧！相信我，没事的。”
“真的？”
“真的。”
“你啊，就撑吧！反正咱俩也不客气，你没钱就和我说。好吧？”
“嗯，我回去了。你也照顾好自己身体。”
“快走吧！别在这儿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未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落落，转身离开。对于此时的秦受来说，他已经完全沉浸于此，他把这称为二人世界。
原来深陷感情深处的人，真的是让人觉得，又嫉妒，又可怜。
对于他来说，落落现在是他的一个梦，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梦。
对于落落来说，或许秦受也是她的一个梦。在那个梦里，他守着她，照顾着她，疼爱着她。
每个人的梦中都有千千万万的美好，却不知道，梦外的那个男女主角，一直在苦苦地等待。
等待，等待，再等待。何时，你才能回来。
6>
“明早你要吃什么？”余未言一边给夏天洗着袜子一边说。
“蛋糕吧！就是米琪店里卖的那个十块钱的小芝士。”夏天在旁边看着他，然后摆弄着手机。
“收到。”
“对了，你今天去秦受那里，落落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直躺在那儿呗。秦受也受伤了，前几天，孔奇跑到那里去看落落，结果把他弄伤了。”
“天啊！我有的时候都不知道秦受这小子在想些什么！明明就应该把孔奇千刀万剐然后送警察局去，怎么还让他去看落落！”
“傻呗。陷入感情当中的人都是傻子。”
“是吗！那你呢？”夏天走过去，从后面抓住他的脖子说，“你傻不傻？”
“我啊！我愿意做这样的傻子。快出去吧！这里湿，万一弄湿了你衣服就不好了。”
“嗯。”夏天出去后，就继续摆弄着她的手机。
“也不知道你那手机有什么好。天天摆弄个不停。”洗完袜子后，余未言问她。
“你不知道，有好多有趣的秘密。例如……”夏天刚要向他展示的时候，手机里传出来了一声QQ“滴滴”的声音。
“例如什么啊？”余未言走过去问她。
“站那儿别动……”夏天突然对他喊了起来,脸色也在一瞬间晴转多云。接着，就是她不停地按动着手指以及QQ滴滴的声音。所伴随的，是她越来越严肃的表情。
“怎么啦你这是？脸跟外面天气似的，说变就变呢？”
“你想知道这个手机有什么功能是吗？”夏天突然一脸笑容说道。但是那个笑，却让人觉得有些恐慌。
“是啊！怎么了？”
“你应该知道我有你的QQ密码吧！”
“是啊，我告诉你的，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就可以随时随地都上你的号，看看你网友都是什么人，对吧？”
“对啊！既然告诉你了，就不怕你知道什么，何况，我也没有什么瞒着你的事。”
“而我这个手机呢！有一个功能就是，只要上过一次你的号，那么以后无论什么人和你说话，包括群内的消息，都能传到我手机里。”
“啊！这个不错。挺高级的，然后呢？”
“都说到这里了，你就没有想对我说的吗？”
“说什么啊！你怎么神经兮兮的？”
“余未言你接着给我装，你过来，看看这是谁在和你聊天。”他接过夏天递过来的手机，一看上面的聊天记录，脑袋一下子就懵了。
因为上面清晰地写着某个女子和自己刚刚的聊天记录。内容是：
“你最近想我吗？”
“我想你了，快回到我身边吧！咱们两个好好生活。”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她用自己的号码和别人说话，来知道他的所有事情。
“你怎么解释这些东西？”夏天问他。
“那个……”
“这个人是谁，你一边口口声声说爱我，一边还和别人甜言蜜语是吗？”
“不是，夏天，你听我说。”未言解释着。
“什么都不用说，你想说什么？继续用花言巧语诉说着你对我的欺骗吗？”她大喊着，一下子让余未言愣在那里。
“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我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我只相信那些我亲眼看到的真真儿的东西。现实是，你和一个女子甜言蜜语，被我看到了。”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
“好久以前你就开始欺骗隐瞒我了是吗？好久以前你就背着我和别人这样了是吗？”夏天越说声音越大，以至于将余未言的话语都掩埋在了她的声音下。
“夏天你别喊，你听我说好吗？”他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对她说。
“我不想听你说，你就是个混蛋，王八蛋，你给我滚。”
“你真的让我走？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滚，立刻，马上消失。”夏天指着门外，一字一句地说着。
“好！”余未言看着她，然后站起身，向门外走去。打开门的时候，他回头看着她，然后两个人那么相望着。那一刻，他想起了他曾在长春为了她不停地奔跑，然后一个人倒在地上哭泣；他想起了自己曾为她做蛋糕然后请求她原谅；他想起了自己说好要一辈子疼她宠她爱惜她，任打任骂任埋怨；他想起了自己说哪怕杀出一条血路也要和她在一起。
他想起了种种过往，一点点地袭入他的心里。
所有的过往，都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一脚踏出，那么两个人就真的完了，再也没有继续地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就此而止地完了。
然后，他就那么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接着就是他又回到夏天身边对她说：“请你听我解释好吗？如果这么走了，我会好难过好难过，我会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我不能失去你，真的不能。夏天，我会告诉你我所有的所有。只求你，别离开我，再也别赶我走！”
那时的夏天，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余未言，突然有些哽咽地说：“说吧！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希望你能说服我。要不然，我们就再见，不，再也不见了。”
余未言看着她，好久，终于说出了一句话：“那个号码，是吴漠然的。”
“你是想告诉我，你们还联系是吗？”
“没有，前一阵子联系过，就是咱们两个总是争吵的那一段时间。”
“然后呢？”
“那一阵子你总是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从早到晚，都是你的抱怨声。那个时候我虽然很爱你，但是，每天这么争吵也终于让我厌烦了。于是某一天，当她在网上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和她简单地聊了聊，她说她和新男朋友分手了，而我，也抱怨了几句和你在一起总是争吵的生活。”
“于是你们就复合了？激情燃烧了？是不是？”
“你知道吗？总是争吵，总是争吵，无论怎样大家都会累的，而且我才20岁，你非要拿30岁男人的标准来要求我，我会很难过。我就拖拖拉拉地和她聊了几次，也渐渐地想起了她的好。例如我们两个都是一个行业的，如果在一起，一定比一个人拼搏要容易很多。例如她这个小女人永远都不会和我争吵。可不知为何的，在某一天夜里，醒来看到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突然自己好难过。在要抉择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不能没有你，哪怕你每天都和我发脾气。我害怕失去你，害怕得要死。我害怕没有你时一个人面对空空的大床以及空空的墙壁的滋味，就算以后换了她或者是换了别人，也依然不会让我有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我害怕没有你时一个人的寂寞，哪怕换做别人，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我害怕没有你时，没有人打我骂我埋怨我，那样我会太孤单，活着太没劲了！
“我或许有种种离开你的理由，你脾气不好，你总是会打我，等等。可却有一点理由，叫我无法离开你。那就是我爱你，这就能战胜一切想离开你的原因。
“是的，夏天。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胜过爱自己。”
“你叫我怎么能相信你呢，余未言？”夏天看向他。
“很简单啊！”他拿出她的手机，当着她的面，将吴漠然的号码删除，然后，又打开扩音拨通了她的号码。接着那边就传来了余未言好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喂，你好。”
“是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联系了，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以前的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也没必要再提。而你，已经影响了我正常的感情生活，所以，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再也不要打扰我。”然后没等对方答复，余未言就挂上了电话。
“这样可以吗？”余未言对她说。
“你总是对你的旧情人这么绝情吗？会不会哪一天，对我也如此？”
“我只是觉得，有些东西该断就应该断了，没有必要藕断丝连的。而且，不是绝情，只是把话说清楚了比较好。而你，是我青春期间的最后一份爱恋，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把相信爱的最后勇气都给了你。以后，不管咱们两个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好，我都不会忘记你，并且，在你需要时出现。”
“这是你哄女孩的甜言蜜语吗？”
“不，是我给你的一个承诺。”他摸着她的脸继续说道，“夏天，请你相信我。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接着，就是他手机响起的声音。
“看来对方不放弃，打过来找你了。”
他看了看号码，然后笑着说：“是我妈来找我了，你要检查下吗？”然后，余未言在对方的微笑中，接听了电话。
他刚说了一声：“喂。”然后就是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句悠悠的声音：“听说，你和一个大你十岁的女人在一起了是吗？”
那一瞬间，他突然愣在了那里，所有该面对的，所有生活中的阻力，哪怕逃避，也都一点点地向他奔来，犹如洪水一样，侵入他的身体。
被水淹没的感觉，好难受。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大，足以叫站在一旁的夏天也听得清清楚楚，未言喘息了一口气，答着：“是，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你神经不正常了吧！你找一个大你那么多的，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没有？况且大你那么多，无论从哪里来说都不协调，而且以后你毕业了即将创业的时候，她可能已到中年开始生病的年龄了，到那个时候，会成为你的负担的。当你精力正值旺季时，她已经满脸皱纹，到时候你领出去，别人会怎么看？”
“别人怎么看很重要吗？你们为什么总是那么在乎别人呢？”
“废话，这人在社会不都是靠面子活着吗？人人尊重你，给你一份面子，你才能混下去。要不然的话，别人会在背后用口水将你淹没。”
“那又怎么样，为了面子就放弃一切，包括我最相信的感情？”
“什么感情啊！任何感情都抵不过现实的苦难以及时间的摧残，在社会面前，任何感情都是一文不值的。”
“你不能用你们的社会经验来教育我，那是不对的。”
“我是你妈，我还能害你吗？”
“可你已经在害我了。”
“随便你怎么想吧！给你打电话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要是和她在一起，就再也别回来，永远不要回这个家，就这么简单。”
“你不能不讲道理。”
“你说对了，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你看着办吧！”说完后，就挂断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永无休止的嘟嘟声。
这就是所谓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天已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妈妈的嗓门真大，我都听到了。”
“哦，是啊，没事的，一些小问题。”
“原来你家里人还不知道我，两个人恋爱这么久了，家长都不知道，还算小问题吗？”夏天问他。
“不是，我只是还没准备好怎么对家里人说。”
“那你就准备一直这么拖着，拖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也没拖着，这不都知道了吗？”
“然后呢！你家里不同意怎么办？”
“不会不同意的，现在不同意只是他们接受不了，毕竟现实年龄因素在这儿呢！慢慢地，他们就会改变态度。”
“算了吧，余未言。”夏天说，“你听听你妈妈在电话里那个嗓门大的，都快把你吃了，连我站那么远都把所有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那又怎么样呢！她发她的脾气，我们该在一起还在一起。慢慢地，她就会接受了啊！”
“我不想让别人说我破坏你们母子的感情你懂吗？我有好多顾虑好多担忧，今天都一一变成现实在我面前出现了：在感情上你对我的忠贞，还有，家庭的阻拦，社会的因素，现在这些问题都一一出现了。我早就不应该相信你的甜言蜜语，现在，却又是伤害了自己。我突然好难过，余未言，我好难过。我一直以来那么信任你，那么相信你，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将自己全部给了你，并且开始毫不保留地爱上了你，可现在呢？你将我对你的感情全部都变成了伤害，你彻彻底底地，完全伤害了我。
“你有种种不好的小坏毛病我都可以容忍，可你现在欺骗我，隐瞒我，这让我好难过。你知道吗？我现在甚至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夏天说着说着，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哭泣了起来，然后一个人跑到阳台，大声地抽噎起来。
“夏天，你听我说。”
“你滚蛋。”夏天推开他说道。然后从桌子上打开原准备邮给家里的一包烟，吸吮着。
“你干什么？”余未言急忙抢下来说。
“用不着你管。”她大力地吸吮着，对着窗外的星空发呆。然后就是余未言也同样点燃一根，两人在这样的黑夜中，在无尽的夜色中对望着。
“我们，分手吧！”夏天突然说道。
“为什么？”余未言着急地问她。
“我们在一起有好多问题，心理上的，生理上的，你也让我看不到希望。虽然你已经很努力，可毕竟和我这个年龄阶段的人相差很多。有的时候和同龄的女人比，她们的男朋友会给她们买好多东西，而你，我已经很为你节省了，你有的时候却依然很贫穷，而且，这么久了一直如此。当然，我知道这不怪你，你毕竟是个学生，无法在20岁做到30岁人该做到的事情，可我心里会有落差。我是个女人，会有和别人相比较的心理。而且今天别人一直说的很多种担忧，现在都变成了现实。我真的害怕，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害怕了，我害怕现在这几年我跟着你，等到我老了，皱纹满脸了，你就甩了我不要我了，那么我就彻底地完蛋了你懂吗？”夏天对着他讲。
“你让我变得恐慌，对这份感情恐慌，对爱情恐慌，对你，恐慌。甚至是绝望，你懂吗？”
“可我一直在努力了！我真的，我一点儿隐瞒或者欺骗你的心都没有，而且我不会背叛你。”
“那又怎样呢！我眼看着明年三月份结婚无望，你是一个单纯的学生，可我想要的是一个家，一个能给我安稳妥贴的家的人。这些你不能给我，现在，你连对感情忠贞，或者是认真都不能给我，你能叫我怎么做？”
“我说了很多遍，我不会背弃你，你怎么就不相信？”余未言对她喊着。
“你叫我怎么相信？”夏天大口大口地抽着烟，然后咳嗽着，“你现在说话就跟我嘴里抽的这根烟一样。烟抽了，除了飘一阵烟，就什么痕迹都没了。”
“怎么没痕迹？”余未言喊，“怎么会？你怎么不相信我！你究竟怎样才能相信我？”他突然疯狂地吸着烟，然后胡乱地说着，在烟直到烟尾的时候，他抓起烟，突然向自己的肩膀上狠狠地按了下去，一瞬间，胳膊上便多了一朵烟花，绚丽而又残忍。接着又按下去，肩膀上便又多了一朵，然后，再按下去……
直到夏天看到他在这么做，一下子将烟头抢过来扔在地上，叫嚷着：“你在干什么？”
“我小的时候吧！每当看到哪个男人身上有烟花的时候，我都觉得很傻。”未言说，“我觉得他们都是坏人，才会在身上留这样的东西去吓唬别人。而现在，当我陷入这场感情的劫难当中才明白，原来，这一瞬间的冲动，只是想为了纪念一个名叫爱情的东西，一个名叫永远的永恒。原来多年以后，我也成了年少时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他看着夏天，继续说道：“你总是说我欺骗你，你总是说多年以后我忘了你，那么现在，应该都不会忘记了吧！你笑我幼稚也好，冲动也好，傻也好。可以后每当我夜深抚摸起身上的这三个烟花时就会想起你。如果以后真的永远在一起了，那么我就一辈子疼你爱你，这三个烟花，都当作见证；如果以后不能在一起，我配不上你，那么，这三个烟花，都当作，永远的回忆。”
“你会后悔的。”夏天对他说。
“那我也愿意。你忍心让我后悔吗？”
“我只怕等不住了。”
“放心吧，很快的，”他牵着她的手，“想不到我现在也玩起了这个幼稚的把戏，竟然在身上烫这个东西。要是我们以后真结婚了，就在身上纹对方的名字怎么样？”
“好啊！好啊！就是不知道疼不疼？”
“知道你怕疼，所以，我纹就好了，无论在哪里，无论两个人是否在一地，我都要纹上，然后，想着你。”
“我总是会被你的甜言蜜语哄骗。”
“拜托，亲爱的，我说的这是实话。甜言蜜语和心里想说的实话，是能分得清的。”
“可你知道，陷入感情漩涡的女子，是分不清的。我不管，我要你给我签字画押。然后放到我这儿，例如什么不平等条约之类的，你得给我立下一个字据。”夏天突然撒娇地说。
“什么东西啊！你又想玩什么？”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你写不写？”
“好，我写我写我写。”架不住她的各种要挟，余未言拿起笔在纸上开始认真地写起来。
“你写的什么？读给我听。”夏天坐在床边犹如一个悍妇一样地对着他说。那样子，有说不出的强势。
“你真的想听吗？”
“废话，赶快的啊！认真地，严肃地，大声地，念给我听。要是你念得不好，就让你重写。”
“好！”余未言看了看她。然后认真地念着：“以让老婆开心为荣，生气为耻；以让老婆高兴为荣，难过为耻；以只听老婆一个人的话为荣，以听别人的话为耻；以每天做家务为荣，不做家务为耻；以挣钱全部上交给老婆花为荣，以不给老婆花藏私房钱为耻；以每时每刻想着老婆为容，以偷看别的女人为耻；以二十四小时让老婆找得到为荣，以一秒让老婆找不到为耻；以老婆说的话都是对的为荣，以反抗老婆说的话为耻。”他念完后，看着面前的夏天，再也没有言语。而夏天突然眼泪，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床上。
“别哭啊！夏天，我哪儿做错了？你告诉我，我改。”余未言急忙紧张地说道，而夏天却不停地用拳头打着他，喊道：“傻瓜，傻瓜，大傻瓜。你怎么可以这个样子！”然后，就突然被对方紧紧地抱紧，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开。
“夏天。”他抱着对方，轻轻地叫着。
“什么事？”
“你知道吗？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余未言一边说，一边亲吻她的脸庞，将她眼角的泪，一点点地用舌头舔干，咽到肚子里。
泪是咸的，心却是疼的。很多年后，当余未言回顾此刻时都会忍不住地泪流满面：我是有多爱你，才会每一天都梦到你；我是有多爱你，才会每一天醒来的时候，都会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着早安；我是有多爱你，常常会觉得我们依然在一起；我是有多爱你，以为你一直在我的怀抱里，从没离去。
他抱着她，两个人带着泪水以及不安，慢慢地睡着。多希望，让流言蜚语，统统他妈的见鬼去吧！多希望，让那些不被人看好的有色眼镜，统统他妈的见鬼去吧！多希望，那些所有所有与你有关的不美好，统统他妈的见鬼去吧！
7>
“你看，外面下雨了。”在守候落落的时候，尹雪对秦受说道。
“嗯，是的。”他看着外面的雨水回答。
“你喜欢下雨吗？”
“不喜欢。”
“是因为雨天很伤感吗？”
“那倒不是，我不是余未言，没有那么多文绉绉的伤春悲秋，之所以不喜欢雨天，是因为李桂娥就是在雨天离开我的啊！以至于每当下雨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一天，想起她上了另外一个男人的车，想起她曾抛弃过我。可即使这样，我还是会想念她。我会问我爸，妈妈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就会说，等雨停了，你妈妈就回来了。久而久之，我就很期盼下雨，可每次雨后，她都没回来过。再后来，我长大了，经历得也多了，就明白，妈妈其实再也不会回来了。哪怕我和父亲再想念她，她都不会回来了。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明白了，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有些人无论你心中多么期盼她，怀念她，哪怕你为她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她都不会想念你一分一毫。
“无论亲情也好，友情也好，爱情也罢。若想不被伤害，那么，首先你就不要动真情。”他看着尹雪，一字一字地说着。
“那你为什么还对落落动了感情，而且那么深？”
“没有办法啊！我是想对世间所有女孩子都那么冷酷的，我是想一直都如此玩玩就算了的。可有些东西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就是看上了，没办法。一开始是占有感，想要降服。后来，就是彻彻底底地爱上了。哪怕明知道爱情是一条不归路，以至于到现在期盼每时每刻都想和她在一起。哪怕她不能吃饭，说话，不能动弹。可若是少看她一眼，我都会觉得内心里有好多不安。你知道那种不安吗？就是那种浑身别扭，没有她就不踏实的感觉。然后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无法休息的那种感觉。不知道你曾有过吗？就是在爱上那一秒，以往所有对女人的仇恨，敌视，都没有了。不是我想这般，而是，感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不讲道理，没有规矩可循。说不出为什么，怎么回事。只是在那么一刻，犹如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一般。谁遇上了，都命中注定，在劫难逃。”
“那你妈妈呢！你也原谅了？”
“我说过，不是我原谅了。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那么恨了。不管如何，我们之间还是有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而且，我爸爸努力了这么多年，也老了。既然他心里还爱着这个女人，我为什么不能让他开心呢！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让父母开心，好好地照顾好落落，是我唯一的愿望。”他看着尹雪，微笑着说。就在这个时候，门“吱嘎”的一声响起。李桂娥从外面走进来，将手里拿着的一碗汤递给秦受说：“给，喝碗汤吧！”
“谢谢。”秦受从她手里接过汤继而转身递给尹雪说，“你也喝点吧！照顾落落这么久，辛苦你了。”哪知道尹雪看了看他，说道：“汤里有好多海鲜啊！我对海鲜过敏。”
“妈，咋了？”秦受叫着她。
“没怎么，你刚才说什么？”
“没事，我就是说，我能不能再来一碗，我还想喝。”
“当然可以了。”回过神来的李桂娥接过汤碗，然后看着他，接着突然莫名其妙地说出一句：“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想就这么一直煮汤给你喝。”
“说什么呢！怪怪的。”秦受看着莫名其妙地说话的她。然后就突然觉得头脑有些发晕，接着眼睛变花。最后，他看着李桂娥和尹雪，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样。他站了起来，却又“噗通”一下子倒在地上。虽然他的意识在逐渐清醒，但却早已无力说话，眼睛也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向李桂娥。
就是那么的“噗通”一声，一下子砸在了李桂娥的心上，让她微微地颤了一颤，眼睛与秦受相互一对。可下一刻，她却又变成了那个以往冷漠的她，然后对着尹雪说：“去开门。”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尹雪问她。
“去开门。”李桂娥又重复了一遍，坚定地说道。那种语气，没有给人任何迟疑的机会，犹如是一道命令，让尹雪不由自主地，向门口 走去。打开门的时候，早已经有个男人站在那里等待着。看见尹雪，他急忙问道：“都搞定了？”
“嗯。”尹雪点了点头，见到对方这么回答，男子一下子将她推向一旁，继而转身向里面走去。
见到屋子里的李桂娥，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钱呢，钱都在哪里？”然后顺势踢了踢倒在地上的秦受，见对方只是有气无力地动了一动。男人的脸上，便立马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而此时的秦受，却突然感觉到犹如五雷轰顶一样愤怒。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原本已经开始逐渐相信的妈妈，又欺骗了自己。而面前这个看似阴冷的男人，就是多年前抢走自己母亲的那个人。想不到，这又是一场阴谋，让自己对母亲那最后的，卑微的信任，都荡然无存了。
“快给我，快给我。”这个时候，李桂娥突然全身抽搐着对男人说道，“快，快。我受不了了。”
“钱呢！我问你钱呢！”男子这个时候抓起她，撕心裂肺地说着，“告诉我，钱在哪里？”
“快给我，给我就告诉你钱在哪里。”李桂娥此时已经披头散发的犹如疯子一般，不停地摇晃着男子的身体。可男人却置之不理，依旧在屋子里胡乱翻着。而李桂娥终于控制不住地开始不停地打着哈欠，甚至口水都流了一地。
“爸，你快给妈吧！给了她就告诉你了。”在一旁的尹雪，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大声地喊了出来。而她，竟然叫男子，爸。叫李桂娥，妈。
是的，倒在地上的秦受清楚地听到，她叫李桂娥“妈”。若是如此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称她为，妹妹。
一个和自己相处多日、看似天真烂漫的护士，却是同母异父的妹妹。
一个让自己已经完全相信，并且在心中还逐渐将她当为知己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妹妹。而最为可笑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妹妹和母亲，合伙将自己给欺骗了。
生活啊生活，真他妈的狗血。他看着男子从衣服的兜里拿出一包白色粉末扔在地上。李桂娥毫不犹豫地就扑了上去，打开，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吸着。
想不到，她竟然吸食白粉。这一刻，秦受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好凄凉，甚至是绝望。那个曾经在自己小时候抛弃自己与父亲的女人，竟然在他的面前吸毒。
他曾想过无论她多么堕落，不可救药，可终究是自己的母亲。无论怎样，都不会抛弃她，哪怕再恨。可现在，他竟然连恨的心情都没有了。
那一刻，他躺在地上和李桂娥对望。看着她吸食完白粉后那种飘飘然的眼神，他突然觉得，她好可怜。可怜得都不值得自己去恨。
那一刻，他在心里狠狠地默念着：“像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从小抛弃丈夫和儿子，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身体。现在，又开始吸食毒品，连灵魂也丢掉了。所以，你怎么不去死呢！”
他内心里对自己的母亲这般说：“李桂娥。你，为什么不去死呢！最好死得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和爸爸再看到。”
哗啦啦的雨水不停地在外面流淌着。而屋里的人，却更悲伤。李桂娥吸食完毒品后，领着那个男子向楼上摇摇晃晃地走去。而尹雪，却留在一楼，六神无主地来回行走着。
“对不起，”她看着秦受的眼睛说道，“很多时候，我无能为力。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父亲，两个人我都不愿伤害，所以，只能选择伤害你。哪怕我现在应该叫你哥哥。是么，我的哥哥？”她开始轻轻地抚摸着秦受的脸说道，“若不是血缘关系，说不定我真有可能爱上你呢！我倒是有些嫉妒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虽然她无法说话，不能动弹，但却有一个这么爱她的男人。有一个为她可以拼掉性命、不顾一切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在现在可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她继续抚摸着秦受的脸蛋，但眼睛里已从开始的纯洁，变成现在说不清的惆怅。“可是，我更恨你啊！”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你看，我们应该是兄妹吧！可从小到大，我们之间差距这么大：你每天住在大房子里高枕无忧地吃喝玩乐，想如何就如何，可我呢，从小和父母东躲西藏，有的时候见面了甚至连妈都不敢叫一声，甚至看到自己的母亲给别人煮着好吃的，我却只能在一旁装作不在乎。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她看着秦受继续说道：“当然，你也可以说，不管怎么样，你从小还和母亲在一起呢！从小你们生活在一起，吃饭，睡觉。你们每天都能看到彼此，那么应该是幸福的，可事实呢？你叫我怎么幸福？和一个流氓父亲，和一个被人叫作妓女的母亲，东躲西藏，食不裹腹，这就是我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宁愿和你换，如果可以，这样的母亲我宁愿每天都不见到。你懂吗？事实上，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就好像李桂娥再怎么对你，你再怎么恨她，还是要接受，毕竟，她是你的母亲。同样啊！无论如何，毕竟她是我的母亲。无论他们做什么事，我都要努力地配合他们去做。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啊！”她看着窗外的雨水说道，“同样是看着雨水，你是思念着妈妈，而我，却要因为妈妈而忍受各种白眼和疾苦。你说，这样的天，怎么能叫人不伤感呢！你说对吗？哥。”
她突然叫秦受这么一声哥，然后眼泪就一滴一滴地掉落在地上，摔成无数瓣。以至于原本秦受对她的恨，都消失不见了。
那一刻，秦受似乎看到了这么多年来，面前这个多年来应该称为妹妹的女孩子，所遭受的凄苦，被人瞧不起，伤害，看到自己的母亲去做妓女……虽然他们是一母所生，但是命运截然不同。相比之下，她未必是幸福的，哪怕父母每天都和她在一起。
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与不幸。
就在这个时候，李桂娥和那个男子从楼上下来，男子背上的包已经从进来时扁扁的变得鼓鼓囊囊。他一边下楼梯还一边说道：“有钱人家就是好，房子这么大不说，还这么多古董。随便拿出去一两件，就有个一二百万。哈哈，这次我们发了。”他走下来看了看尹雪和躺在地上的秦受，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东西也拿好了，我们走吧！爸。”尹雪对他说。
“不行。”他看了看躺在地上迷糊不醒的秦受说，“他看到了我们的样子。等我们走了，一定会报警的。”
“你想怎么样？”李桂娥此时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半天，那个男人的嘴里突然蹦出了几个字：“杀了他，灭口。”
“你开什么玩笑？”李桂娥大声喊道，“他是我儿子！”
“对，就因为是你儿子，才要杀了。他知道我们的样子，等醒过来就一定会报警，到时候我们就完蛋了。”
“不，不会的。他不会报警的。他一直以来对我这个母亲很好，一定不会的。”李桂娥几乎已经换了央求的语气说。
“别做梦了。你以为他还能原谅你？”男子看向李桂娥说道，“要是我，我也不会原谅你的。抛弃他们父子，吸毒，做妓女，坏事你都做绝了，还怎么央求别人原谅？听我的，拿了这些钱，灭口。趁警察没查出来之前，我们可以跑到国外去。到时候你不是想吸毒吗？我有好多好多的毒品，到国外随你便。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何？”
那一刻，李桂娥突然呆呆地愣在那儿看着秦受。而秦受的眼睛里，已经全部都是绝望。迷糊中，他仿佛看到自己的一只脚，已经伸进了地狱。
只见那个男子从身上拿出刀，一点一点地，向秦受靠近。脸上，满是说不出的狰狞。渐渐地，秦受竟然已经逐渐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然后就看到他拿起手中的刀猛地一下子向自己扎来，好似早已闻到了空气中死亡的味道。秦受已经开始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还有就是“叮当”的声音。秦受睁开眼，竟然看到那个男子已经靠在了墙上，刀子也掉落在地。原来在这关键时刻，李桂娥竟然使出全身的力气，将男子撞到一边，刀子也掉落了下来。
“你干什么？”男子对着李桂娥大喊着，“疯了吗？”
“不可以。”李桂娥对着他声嘶力竭地说道，“这是我儿子。十月怀胎的儿子，谁都不许伤害他。”
“你现在想到他是你儿子了。当初抛弃他做什么去了？当初答应我来拿这里的钱时做什么去了？”男子一边说道，一边愤怒地向刀子那里走去，准备捡起。
“是，当初是我错了，现在也是我错了。但是既然已经错了，就不能错上加错。我是不要脸，我是抛弃了他们，我是被你的甜言蜜语拐骗到手以至于现在这样。但是，我就是不能允许你伤害我孩子。因为，他和尹雪两个人，都是我的命。他们，是我的命。”
这一刻，突然秦受的脑子犹如被雷击穿了一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么多年来，对母亲的恨，虽然已经逐渐地丢弃，但却无法全部消去。
他恨她，是的，不是一般地恨，恨她抛弃了自己和父亲。
他恨他，恨她因为钱而做了不该做的职业。
他恨她，恨她丢弃了自己的人格吸食毒品以及欺骗自己甚至做各种不为人齿的事情。
没人能知道他的那种恨。那是一种可能用世间最恶毒的语言都无法形容的情感；那是一种恨不得外面的雨都化作刀子，然后一刀一刀地扎在她心里才能解恨的情感。
真的，特别恨。
可就在那一刻，她突然说，他是她的孩子，他们，是她的命。也许就那一瞬间，所有的恨都要消失不见了吧！所有的怒意都要消失了吧！他相信，哪怕外面下的是依然是刀子，可这个自己应该称为母亲的人，会在两个人同时走在外面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片疼痛的，不是吗？我的妈妈。
那一刻，秦受的脸上有了微笑，甚至连外面的雨天也让他觉得好像都已变成了晴空万里一般。
天，其实是晴的吧？闭上眼，我也可以像儿时隔壁的孩子那样，躺在母亲的怀里，暖暖地晒着太阳不是吗？
妈妈，你也会给我剪指甲的吧！你也会给我掏耳屎的吧！你也会因为我不爱洗头，而硬生生地把我按在水盆里逼迫我洗吧！还有好多好多你做的菜。是吗?我的妈妈。
真温暖啊！多么大的雨，也挡不住这么温暖的光。
不是吗？妈妈。
8>
“刀给我。”男子对尹雪说道。早在刚才他和李桂娥对话的时候，尹雪就已经将刀子拿在自己的手里。
“爸，你就放了他吧！拿了这么多好东西。卖了，我们可以逃得远远的。不是吗？然后我们过上幸福的日子。何必一定要杀人呢！”
“怎么？”男子看了看她，然后说，“你也相信他不会报警是吗？”
“是。”尹雪点了点头，“我相信他。”
“那他爸呢？秦志安呢？”男子问个不停。
“他不会的。他很爱妈妈。他宁愿将自己所有的钱财都给妈妈也不会报警抓她的。”
“是吗？”男子嘴角微微一笑，“他很爱你妈妈是吗？”
“我没那个意思。爸，你别吃醋。我的意思是说……”尹雪不知道怎么解释，突然无法继续言语。
“没什么不能说的，小雪。”李桂娥插嘴道，“即使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也不会有任何的不开心。因为从骨子里，他就根本不爱我。甚至，一点儿都不在乎。在我年轻貌美时，他只是想占有。那个时候怪我贪图钱财，迷恋他的甜言蜜语，却不知道，他原本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蛋。在败光了家里的钱之后，就开始出去用各种办法骗钱，甚至还贩毒，以至于逼迫我染上了毒瘾甚至出去坐台。这些，他都不在乎。甚至你也知道，在有了你以后，他也从没真正的关心过我。他完全是那种不会为任何人来付出真感情的人，哪怕是他的女人和孩子。”
“别听她胡说。”男子对尹雪说道，“我是你爸啊！我怎么会对你们不好？这不是被生活逼得嘛。以往就不说了，是我不对，我弄这么多钱做什么，你想，我也花不了。肯定是给你们母女花啊！等拿到钱了，我们找个地方隐居，多好。是吗？”他一边说道，一边向尹雪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乖，给爸。就差这一步了，听话。”
眼看男子离尹雪越来越近，而尹雪也站在那犹豫不决，她看了看地下的秦受。然后对他说：“给你可以，但是你别杀他。”
“嗯，不杀。只要他答应不说出去，我一定不杀他。”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继续靠近，“杀人是死罪，不到逼不得已，我也不愿意。给我吧，乖孩子。”他继续对尹雪说道，眼看手就要触碰到尹雪手中的匕首，李桂娥突然喊道：“雪，不要。他不是你父亲，秦志安才是。我在有了你之后才认识他的。”
“什么？”尹雪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呆呆地看向她。也就在这时，男子突然从旁边捡起一把椅子硬生生地向她头上砸去。
“哗啦”，椅子四分五裂，而尹雪的眼睛也开始迷离起来，鲜血顺着她的额头，一点一点地掉落在地上。只见她望向李桂娥，然后用模糊不清的语言说道：
“妈，你为什么才告诉我。”然后就是“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任凭鲜血模糊了她的脸，但她的眼睛却使劲儿地对向了秦受。
“这回，我能叫你哥了吧！”她在心里自言自语地说，“哪怕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出了一个爸爸，可我却一直希望能有个哥啊！”
“是吗？哥。”
哪怕命运不同，哪怕命中注定要如此，可你依旧是我的哥哥啊！无论想怎么恨，都恨不起来。她慢慢地，慢慢地，在地上爬行着。慢慢地，慢慢地，爬到秦受的旁边，然后握紧他的手，两个人四目相望着。
他们狠狠地看着彼此，狠狠地握紧对方。就这样吧！无论别人用多大的力，都不会把我们分开。无论外面下多大的雨，你都会保护我的是吗？我的哥哥。
她看着他，然后微笑着，却莫名其妙地流下了眼泪，和鲜血汇集在一起。
血泪汇聚成河，在那个卑微的青春年少。难过，却又幸福地活。
雨，还在下着，越来越大。让人莫名地感觉到，连屋内，都开始变得寒冷起来了……男子再次捡起刀后，看着周围的几个人，然后对着尹雪说：“我告诉你为什么她才告诉你。因为她吸毒。对于一个吸毒的人来说，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除了那些毒品。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才没有对你说出实话，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一直不好的原因。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不是。我们认识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你。只是那个时候，秦志安不知道而已。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也算对得起你了。想不到现在你却这样对我。”他说完后又看了看李桂娥，“怎么，良心发现了是吗？那我就让你和你的孩子们一起去死。”说完，他就捡起刀准备向她身上扎去。哪知道李桂娥却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睛，好像早就想死一样。然后，就听见哗啦的声音，所有人都看到，秦志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下子从后面将男子抱起，按在地上，两个人厮打成了一团，他把男子压在身下不停地用拳头击打着。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打在男子的脸上。
“让你抢我的女人。”秦志安对他说道，说完一拳打了下去。
“让你打我的儿子女儿。”说完又是一拳。
“让你又回来破坏我的家庭。”他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对方的身上，让对方无法抵挡，哪知道对方却在此时突然笑出声来，他哈哈地笑个不停，任凭嘴角流出了鲜血也未察觉。
“你乐什么？”秦志安停住手中的敲打问着。
男子看向他，然后笑呵呵地对他说：“我是乐无论你怎样打我，都无法消灭你心中的怒火，都无法改变，你的女人曾被我抢走，你的老婆被我睡了很多年的事实。甚至，她还出去陪别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实话，她到现在还真是风韵犹存啊！”
男子的话惹怒了秦志安，以至于他的拳头更加猛烈地向男子打去，却被男子突然一下子一脚踢在地上，继而反身将他压在身下。
终究是因为坐办公室太久，以至于秦志安的体力不如一个地痞流氓。只见男子再次拿出一把刀子，对着秦志安，说道：“怎么，还因十几年前的事记恨我吗？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如此？你看多好，现在我将你的女人还给你了，也将你的女儿还给你了。”不过男子话锋一转，说：“你永远没有报仇的机会了。”说完一下子将刀子向秦志安扎去，嘴里还念叨着：“去死吧！”
那一刻，任凭秦志安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一瞬间，他似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离自己那么近。他闭上眼，回顾这十几年，一直不停努力地工作，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当不奔波的时候，自己就会在空荡的屋内想起她。所以，他确实疏忽了秦受，但这却又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哪怕这个女子对他有万千不好，却终究令他无法忘记。
哪怕这个女子对他有种种不对，终究因为是孩子的母亲，而无法抛弃。
哪怕这个女子对他来说已算不上貌美如花，却终究因为三个人在一起，才能组成一个完美的家。或者现在说，应该是四个人了。
其实说到最后，无非是因为自己爱她，拿生命一样地爱她。无论她是美是丑，高矮胖瘦，无论她对自己做了什么无法原谅的事情，无论她变好还是变坏，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理解她，全世界的人都说她是坏女人，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明明有理由现在可以抛弃她一千次一万次，甚至哪怕他知道在心里也恨她，可终究是爱她。
他就是在所谓的爱面前，这么多年来一直苦苦等待，因为他期盼她会回来的。
就是在所谓的爱面前，哪怕那么多人想和他在一起，因为他的钱财或者是人格魅力，但是他一直在等。
就是因为在所谓的爱面前，哪怕所有的人都笑他傻，他也愿意。
是的，我爱你。所以十几年来，在30岁左右到40岁左右的年龄，我无论是在心理还是生理，都没有碰过任何女人。
只因，你是我的独一无二，你知道吗？独一，无二。就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能如此进入我的心底。
在没有你之前，我的心就像那万丈深渊的湖底，平静又安详；在遇到你之后，突然就变得波涛汹涌起来，一下子掀起万丈波澜。我愿意为你翻江倒海。可丢掉你之后，我觉得心中那涌出的海水一下子变成了冰冻的山峰，狠狠地将自己包裹住，再不让世人看到。直到多年以后你再次回来，我心中那多年的寒冰才融化了。
一滩冰冷的，叫作思念的水。
原来无论平淡也好，波涛汹涌也好，或者是万丈冰封也好，终抵不住你的一颦一笑，一个回眸。
或许，这就是我能给你的爱情吧！
模糊中他好似看到了鲜血迸溅而出，哗啦啦地飞溅了一地。然后，他听到了刀子再次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就感觉到对方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接着就看到，李桂娥，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手里满是鲜血，带着一丝恐慌的眼神向这里望着。而在男子的背后，竟然是刚刚他用来打尹雪那只椅子的一条腿，从男子后面的胸膛扎进去，这种毫无预料的死亡，让他眼睛都无法合上，呆呆地望着秦志安。
多年以前，他从秦志安面前抢走了这个女人。多年以后，他死在了这个女人的手里。
世事难料，谁都无法预料到我们下一秒是生，还是死。
外面的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屋内的血水混成一片，犹如一朵鲜艳的红莲，开始绽开。
秦志安看了看李桂娥，抢走那根木棍狠狠地抱住她，那一刻，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两个都已经人到中年的男女，十几年不在一起。秦志安遭受了背叛、欺骗以及想念、等待。然后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错与对，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的他，还抱着她。
“报警吧！”过了一会儿，在他怀里的李桂娥说道，“我要去戒毒。”似乎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秦志安犹豫了一下，拿出了手机，按了110。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伤感的世界，以至于我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对于过去，不要懊恼不要伤悲，可以怀念但不可以想念。
只有现在，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活在当下吧！做一朵盛开而又妖娆的花。
9>
这个夏天，就在哗啦啦的雨水中悄然走过，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昨天一样，但闭上眼，又已好似历经万年。
秦受多了一个妹妹，母亲进了戒毒所。所有的憎恨，在真正的亲情面前，都荡然无存。
对于他们来说，等待，其实是一个充满希望的事情。
秦志安等待李桂娥，秦受等待李落落。只不过，一个有归时，一个无归期。而余未言和夏天依旧过着别人不看好的日子，上班，学习，回家。两个人犹如小夫妻过日子一样，夏天的脾气依旧是那么不好。余未言依旧没几天就惹她生一次气，然后一个发脾气，一个哄。生活，就是这样在波澜中度过。
平淡，却又温暖成河。
无论是秦受也好，还是余未言也好。无论未来的问题是大还是小，他们都有信心努力地面对。
加油吧！在这个夏末秋初。加油吧！在这个秋去冬来。
冬天转瞬就来了，眼睛一闭一睁，就已经降下了无数白雪。
那般洁白无瑕，如此绚丽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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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因为有爱情，大家彼此都不会寒冷的吧！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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