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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巧巧收了第二个女徒弟樊赣英

时间:2022-07-13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樊赣英和几个女工坐在一起,她脱掉白线袜,露出一双光脚丫。徐雅芬走了,靳巧巧思忖,刚才徐雅芬跟自己说的善意的隐瞒可以考虑,许丽婷流产出院的那天,要叫两个女工去帮忙。她的母亲是上海桅灯厂的一名女工。靳巧巧自己就不去了,最近车间里生产任务忙。今天,是樊赣英来细纱车间上班的第一天。靳巧巧已经在车弄里穿行干活。靳巧巧看看新徒弟,樊赣英穿着白底红花长袖衬衣,蓝裤子,黑布鞋上露出一截灰袜子。

纺织职工医院的X光透视室的灯啪地关了,屋子里一片黑暗。国棉厂的新进职工正在体检,透视室内每次进一个人体检。屋外的樊赣英听到一个医生在向一个姑娘发问:“你从前生过肺病吗?”那个新职工在一片黑暗中回答:“我没有生过肺病,我父亲生过肺病。”医生又移动仪器设备仔细检查了一番,说:“基本没有问题。虽然曾经感染过,但是你抵抗力强,没有成为病变,只是你的肺部有几个钙化点。好了。”

轮到樊赣英去做肺部透视,她顺利通过,医生一会儿就叫她从X光机前面下来了。樊赣英拿回体检表,她看见在X光检查这一栏内,医生盖上了“正常”的蓝图章。男医生还关心地提醒她一句:“你身体健康,有条件的话,早晨可以多喝牛奶。”樊赣英支吾了两声,又去查内科和外科。她心里想:“牛奶是资产阶级吃的。每天早上,我只要吃吃泡饭就营养够了,如果再加上一些隔夜的荤菜素菜,烧菜泡饭,味道就更加好了。”

做完妇科检查,最后,樊赣英来到一间房子里,其他体检好的同学也都集中到这里。厂医徐雅芬正在照应她们。徐医生叫本厂新进女职工一排八个人,坐在白色长椅上,叫道:“都脱掉右脚的鞋袜,翘起右脚,脚底朝外。”樊赣英和几个女工坐在一起,她脱掉白线袜,露出一双光脚丫。事先,她已经听说过,最后一道是检查是不是平脚板。邻座的戚梅雪有些难为情,因为,她今天出来体检前,已经在家梳洗干净,但是,自己的脚指甲有些长。

徐雅芬吩咐道:“以二郎腿的方式,先翘起自己的右腿,脚板朝上。”这排坐着的姑娘照办了。身穿白大褂的徐雅芬在两排新职工中间,侧着脸,慢慢走着,依次查看谁是平足底。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带有大铁夹的木板,上面夹着一叠纸,她在木板上的纸上记着什么。又说:“以同样的方式换左脚。”那些姑娘感到新奇。检查完了,她们穿好鞋袜,都不急于离开,想问自己是不是平脚板。

徐雅芬说:“你们七个人中间,只有戚梅雪是平脚板。”姑娘们朝戚梅雪看,梳着一双羊角辫的她脸红了。樊赣英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平足板,她问:“徐医生,为什么要检查平脚板?”徐雅芬说:“平脚板,不宜行走长路。”樊赣英不以为然地说:“我们来纺织厂做工人,又不是去当女兵,还需要长途行军喽。”徐雅芬说:“纺织厂里大部分是挡车工,挡车女工少则看五六台车,多则要看二十多台车。纺纱,接线头,织布。八小时,脚不停步,手不停活儿。天天如此,走的路加起来不会少的。”姑娘们都明白了,点点头。这时,徐雅芬看站在一边的戚梅雪低着脑袋一声不吭,眼泪汪汪,就安慰她说:“小戚,今天我们是新职工进厂体检,你们连工作证都领到了,大家都一样,天天来上班。我们的纺织厂是上海数得上的大厂,各个部门都需要人的。领导上会根据具体情况,妥善考虑安排的。”徐雅芬令人信服地一解释,戚梅雪这才点点头,抬起脸来。

办完新职工体检以后,徐雅芬没有急着回厂,她到纺织职工医院妇产科去找医生商量,关于许丽婷怀孕后的有关情况。全部搞好,已是下午,徐雅芬走在回厂的路上,她想,自己应该保护许丽婷,除一位厂领导外,她把这件事就只跟许丽婷的车间主任靳巧巧说了一次,靳巧巧又是许丽婷的师傅。两个人见了面,思前想后,反复商量,觉得许丽婷未婚先孕打胎这件事,还是不宜在厂里传开为好。她流产在家休息期间,对外只说她是肾病,动了个小手术以后,在家里休养。休养好了以后再来上班。

徐雅芬走了,靳巧巧思忖,刚才徐雅芬跟自己说的善意的隐瞒可以考虑,许丽婷流产出院的那天,要叫两个女工去帮忙。许丽婷的父亲早已病故,许丽婷又是独养女儿,家里就她和母亲两个人。她的母亲是上海桅灯厂的一名女工。她这次出院也没有兄弟姐妹可以来相帮。靳巧巧自己就不去了,最近车间里生产任务忙。再说靳巧巧自己花费工作的时间,不可过于关心自己的徒弟,车间里还有其他好几个小姑娘,免得显出对自己的徒弟偏心。靳巧巧想定了。就悄悄地叫两个结过婚的同车间女工叶红妹和董招娣两人去陪她出院回家,另外,再叫上本车间的保全工耿顺源,叫他踩黄鱼车。这样细纱车间里派出三个人于第二天送许丽婷回家。

第二天中午吃过中饭,施芳来找靳巧巧,把靳巧巧拖到一个角落,轻声问:“婷婷身体不好,肾病动了小手术,要从医院里送到家里去,为什么不叫我去相帮?再说,我这个月已经超额完成生产任务了。还有,她前一阵子老是在休息天跑到局工会去,跟那个姓尤的小白脸在一道,讲的是在练唱戏,谁知道那个小白脸会做些什么事呢?如果真的是那样,婷婷还怎么在厂里做人!”靳巧巧心里一惊,忙说:“阿芳,你说话要多动动脑筋,要考虑到对别人的影响。你是个热心人,平常也关心婷婷,但是,婷婷的家里住在老式的石库门房子的前楼,我去过她们家,那个木板楼梯很窄,你比较丰满,自己上楼梯也要把楼板踩得咯吱咯吱响,再要帮忙抬着婷婷上二楼,那困难。”施芳说:“我懂了。以后婷婷再有什么事,你叫我。”靳巧巧叮嘱:“你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一句话讲出去,就像一碗水泼在地上一样,想收也收不回来了。”施芳说:“巧巧姐,你放心,我是张飞穿针———粗里细。再说,就是姓尤的跟婷婷有什么事,如果他们是真的要好,以后两个人正式结婚,养儿育女了,大家再回过头看,我施芳不是成了挑拨离间的小人了嘛。”

前两天,骆厂长对新来报到的樊赣英说:“我们给你安排的师傅名叫靳巧巧,她是全国劳动模范,曾经创造了万米无疵布的好成绩。要生产无疵布,捻接断纱头的速度要快,技术要过关。靳巧巧练‘单打结’可以每分钟结五十多个结头,创造了上海市细纱车间女工‘单打结’的最高纪录。到目前为止,这个记录还没有人打破。你要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向靳师傅学习。”樊赣英使劲点点头,说:“我一定好好向靳师傅学习。”

今天,是樊赣英来细纱车间上班的第一天。靳巧巧已经在车弄里穿行干活。樊赣英走到靳巧巧的旁边,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靳师傅。”靳巧巧就说:“小樊,你来了。我们今天来讲讲细纱车间的挡车女工的工作。”说着,她就关上了自己所管的这排机器。靳巧巧看看新徒弟,樊赣英穿着白底红花长袖衬衣,蓝裤子,黑布鞋上露出一截灰袜子。一头又黑又亮的头发,用猴皮筋扎着两个小刷子,一口好牙似带釉发亮的小贝壳,一双大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闪射出生命的朝气和力量。靳巧巧说:“我已经帮你领好了新工装。我们先去一下更衣室。”来到女工更衣室,只见沿墙一排整齐的小木箱,小门上用红漆写着各自的工号。靳巧巧给樊赣英一把钥匙,又给了她一套新工装,说:“那只箱子是你的。车间里炎热,女工靠机器劳动,上班的时候衣服上也要注意生产安全。”樊赣英脱下原先穿的衣服,换上了天蓝色衬衫,系上白围裙,戴上了白工帽。靳巧巧帮樊赣英把一绺头发塞进帽子里,说:“女工特别要戴好帽子,纺织厂里大大小小的机器都在旋转,在机器边干活,一不小心,就会把长长的头发卷进旋转的机器里去,严重的会造成生命危险。”樊赣英说:“师傅,我知道了。”樊赣英换上新工装,对着更衣室里的穿衣镜照了照,颈口露出白底红花的衬衣领,很精神。樊赣英从小就想当一名纺织女工。那个时代,工人最受尊敬,钢铁工人和纺织工人又最能代表工人形象。在上初中时,当樊赣英从电影中看到那些漂亮的纺织女工们戴着雪白的帽子,穿着雪白的围裙在纺织机前来回穿梭,灵巧的双手上下飞舞,就十分羡慕。樊赣英第一次穿上工作服,自豪地想,我终于是一名光荣的纺织工人了。

两人回到车弄旁。细纱车间内又潮湿又闷,车间里棉絮飘飞,噪音震天。靳巧巧对樊赣英说:“你先做摆管工的事情。这不需要技术,就是把纺纱用的管子整齐地摆在盒子里。这些天,你先适应一下将来的细纱工作环境,多观察细纱工作,我多跟你说说。”樊赣英就弯着腰,用双手把放在推车里的木管抱上来,整齐地摆在盒子里,放到细纱机旁。然后,她有比较多的时间去跟在靳巧巧身边,观察师傅如何接头、巡回。

身穿短袖衫的靳巧巧带教新徒弟:“小樊,在我们细纱车间,挡车工巡回的主要内容是:清洁、落纱、换纱、检查通道、预防疵点。以检查纱线通道和清洁为主,看清停锭的原因,先处理断头再换纱,进车档全面看,出车档回头看,看清换纱情况,做到心中有数。再讲接头。每个品种连续接头五锭为一次,要求筒纱在半纱以上。准备好十个半径为一点五厘米以上的筒纱,找出纱头放在纱架上,筒纱小头一面向外,插纱锭上放十个筒管,每次换十个筒纱,生五个头。”樊赣英仔细听着,又问:“师傅,路远的要跑过去接断头,时间来得及吗?”靳巧巧答:“处理断头要先近后远、先后而前。为了避免浪费时间,三十锭以外的可不处理。掌握换纱时间,合理安排其他工作:在没有换纱的情况下,可抓紧时间做清洁,摆好并纱管。落纱前,做好并纱两端的清洁工作。做清洁工作要防止杂物附入,动作要轻,以免造成人为断头。落纱时要检查车顶板有无油渍,防止产生油污纱。”靳巧巧打开机器,一个个纱锭都快速地旋转起来,示范接线头,师傅手把手地教,樊赣英也努力学。忽然,靳巧巧刚才动作幅度大了,她的衣领上掉下一颗扣子,在满是擦拭机器用的油污的废回丝和其他工业垃圾的地面上,就像一颗水珠滚落进大海。靳巧巧前倾的敞开的衣领上边,露出了她白嫩的胸脯。这时,樊赣英问:“靳师傅,我听说我还有一个师姐。”靳巧巧说:“她叫许丽婷,最近请病假。”

“邝老师,陈老师,请检测。”穿着旧棉大衣的裴裕发双手递上运货单,毕竟是腊月,红星公社靠东海,海边风大,裴裕发今天一早起程,运棉花进上海,一路上风尘仆仆的,两只耳朵也冻红了。邝志高看了看今天来的六部大卡车,说:“好。”他就跟小陈一起上车去取样,再回到屋子里检验。

裴裕发站在场院里等着,这里也刮西北风,但是这风毕竟经过了这家大型的国棉厂,经过了大量的棉花和形成过程中的棉布,吹拂过好几千名纺织女工的唇眉和身躯,这风也变得温柔。过了三刻钟,邝志高和小陈走出屋子。裴裕发迎上去,接过邝志高递来的单子,他朝单据上一看,上面赫然盖着一个蓝色橡皮图章:“等级:四级。”裴裕发一怔,想,这等级下降了一级,这两位棉检员果真身手不凡。他也明白了昨天晚上装货,公社仓库管理主任之所以要塞给他两包飞马牌香烟的真实原因。那位老主任还说,以后再送两包前门牌好烟。裴裕发轻声问:“邝老师,我们这批棉花晒了两天的大太阳,没有潮湿的情况吧。”潜台词其实是在问为什么把这批棉花都评为四级。

邝志高对裴裕发说:“我们经过认真检测,这批棉花在干燥方面是完全达到标准的,但是,因为,这批长绒棉与细绒棉混装交运,这六车棉花不能评为三级,一律降为四级处理。关于这个检测结果,我们棉检员有真实详细的抽样记录,你裴师傅如果有疑问,需要核对,现在我和小陈就可以陪你一起去那边的办公室。”裴裕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裴裕发想,我阿裴倒不是要贪社里仓库老主任的两包前门烟,而是从今以后这老邝处处跟我们顶真的话,那可是不太方便。

旁边,小陈笑着对裴裕发说:“裴师傅,邝老师在叫你卸车呢。”

“哦,好,好。”刚才走神的裴裕发这才醒悟过来。

一个月以后,马上要过节了,但是这些工人新村从外表上看却看不出什么过节的氛围。这些新村的名字都是按照单位的名称来定的,比如纺织厂的新村,就叫纺织新村;农药厂的新村,就叫农药新村。诸如肉联新村、肥皂新村这种名字也有,反正没什么想象力,但很好记。如果是同一行业的居民新村多了,就编序号,称为:纺织一村,纺织二村,纺织三村,等等。这天,忙碌了一天的邝志高从厂里回到在纺织四村的家里。读小学二年级的儿子已经吃过饭,正在做作业;他的妻子还没有回来,准是在厂里加班。邝志高正在就着一只荷包蛋和小半碗青菜、一小碟酱萝卜条吃晚饭,忽然有人敲门。邝志高开门一看。“邝老师。”一声熟悉的称呼传过来,不速之客原来是裴裕发。“哦,是裴师傅。”邝志高把来客让进屋里,只见裴裕发朝后面说了句什么,他身后的一个年轻人也进了屋,他一进屋,就把扛在肩上的实实的一个麻袋从肩头放到了邝家的水泥地上。邝志高看着裴裕发像变魔术一般地放在他家地上的两只芦花草母鸡,为怕它们逃走,鸡翅鸡爪上都缚了稻草绳;两条鲈鱼,各有三斤重的模样,是活杀的,鳞片银光闪闪。屋里,邝志高读小学的儿子正在做作业,看见陌生的来客送来两只毛色细腻的芦花鸡,就好奇地走过来,蹲下身子看。邝志高咳嗽一声,蹲着的儿子抬起头,见爸爸正板着脸朝他看,就站起来,乖乖地继续做他的作业去了。裴裕发一手扶着沉重的米袋说:“这里是五十斤上好的新糯米。我们到上海来办一些公事,顺道来看看邝老师。”邝志高看见这些东西,脸上一如往常那样没有表情,也不让座,静静地看着裴裕发,后发制人地等他先开口。裴裕发说:“下个星期,就要过节了,这些都是我自家养的,糯米也是自已种的,社里给分的,请邝老师尝个新鲜。”邝志高说:“老裴,你不用这样,工作归工作,这些东西我是不收的,请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去。”裴裕发见邝志高这样说,又客气了两句,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就对同来的那个年轻人说:“小罗,我们走。我们不久留了,我们还要赶长途汽车的末班车回去呢。”就匆匆跟邝志高道个别,两个人一起下楼去了。

裴裕发和小罗一起走出林立着方方正正四层高的居民楼群的纺织四村,他没有因为刚才被邝志高推却感到丝毫为难。裴裕发想,只要把送的东西留在邝志高家里,那今后本社来卖棉花,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就容易通融了。他和社里其他领导最担心的就是这家国棉厂会减少对他们社的棉花进货。天边飘浮着铅灰色的云絮,暮色调和着远处的缕缕炊烟。裴裕发和小罗来到了长途汽车站,等着乘杨南线长途汽车,返回上海南郊的红星人民公社。裴裕发掏出一包飞马牌香烟,递给小罗一支,两个人站在汽车站牌下吸烟等车。忽然,小罗对裴裕发说:“裴社长,你看,邝老师赶来了。”裴裕发朝前面一看,可不,邝志高骑着一辆旧单车,从远处到了这条街的对面了。等路中央驶过了两辆卡车,邝志高推着单车就过来了。

裴裕发看见,邝志高的单车车把上一头挂着两条鲈鱼,另一头悬着两只芦花鸡,车后座上扎着一袋五十斤的新糯米。他停了车,把这些东西一件一件往下拿。旁边也等车的其他几个乘客站在附近瞅着,他们看看邝志高,又看看裴裕发和小罗,猜想着这是怎么回事,不一会,也就明白了。

裴裕发也就不再争执。长途汽车来了,裴裕发和小罗两人带上他们送来的东西上了车。车门关上,汽车响了一声车笛。裴裕发和小罗从车窗里向站在站牌下的邝志高挥手告别,邝志高也向他们挥挥手。这时,裴裕发不禁朝车窗外伸出了大拇指。

樊赣英下班回到家,自己还拿着棉纱,练习接线头的基本动作,掐线头,单打结。她清晨一醒来就练,坐在马桶上也练,好像着了魔。手掌磨出了趼子,右手食指被棉纱勒出血印。原本跟班实习需要三个月,但是,樊赣英做了两个星期以后,她就对师傅靳巧巧说:“师傅,我要直接挡车了。跟大家一样。”靳巧巧让她上机操作了一番,虽然还动作还不熟练,但基本是在路子上了。不过,靳巧巧说:“小樊,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件一件做。你不要急,还是把这规定的实习时间照现在这样过完。在车间里,你多听,多看,多想,回家以后,自己再多练接头,做好有关的准备工作。”樊赣英答应了。

进厂不到两个月,樊赣英正式做了挡车工。挡车女工很辛苦,上班八小时,脚不停步,手不停活儿。细纱接头、粗纱接头,一天要接成百上千个线头。她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樊赣英的机器有时也会出现小故障,断头率就会增多,也就更加紧张了。特别是上夜班,每到天快亮时,就坚持不了了,眼皮困得直打架,一合眼站着就能睡着。樊赣英祖籍江西,虽说她从小生长在上海,但她能吃辣,这时,她就用嚼干辣椒的方法驱散睡魔。樊赣英崇拜师傅,暗暗给自己鼓劲,也想争当先进模范。那时的车间没有空调,在酷热的夏天只有排风扇,有一天,樊赣英的机器旁边的一个排风扇坏了,因为高温,室内的湿度减弱,她的细纱机上不停地断纱。樊赣英怕织出疵品布,像上了弦似的忙个不停,她急得直掉泪,加上又热又累,她累病了,当天晚上高烧发到四十一度。樊赣英病假时,有一天,靳巧巧趁晚班翻早班的半天空隙,去樊赣英家看望她。隔着窗子,靳巧巧只见生病躺在床上的樊赣英,闭着眼睛,两只手朝空中不停地做动作,她在脑子里假想着自己面对一台台纱管旋转的细纱机,双手正在不停地接好一个个断头。

“阿英。”靳巧巧感动地跨进屋去。樊赣英听得熟悉的叫唤,她睁开了眼睛,看见师傅正慈祥怜爱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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