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社会学与人文主义的技术哲学

三、技术社会学与人文主义的技术哲学

技术社会学与科学社会学是相邻的两个学科，但在STS研究中可以算作一家人。只是侧重点有所不同。应该说，技术社会学的历史相当短。马克思曾论及技术在社会中的作用，尤其是社会的需要对技术的巨大推动作用。对此给予更多关注的要数社会理论家奥本格。他在1922年写了《关于文化和原始自然的社会变化》一书，1935年又出版了《发明社会学》，对技术发明的过程及其对社会的影响作了比较详尽的讨论，为20世纪80年代出现的“技术转向”作了先导。

比较引人瞩目的技术社会学理论当属休斯提出的“网络系统理论”。其核心为，技术是一种网络，它不仅有技术产品而且还由网络中的各种人、物、组织和产品的供销等构成的环境组成。它和后来的“网络理论”中的“参与者网络”（actor network）共同构成对技术的追问。后者把人和理论、技术、政治体制和政策甚至自然环境都描述为一个统一的实体，一个包含着有生气的参与者和无生气的参与者的无缝之网。

社会建构者们提出了更开放的社会观。认为有一种“技术框架”决定着技术的本质。这个框架是由社会的结构相似的诸如有利害关系的团体、党派之间的斗争等构成的。必须在社会的系统框架中理解或构造技术。

哲学家对技术的关注可以追溯到19世纪后期，德国哲学家卡普在1877年发明了“技术哲学”一词，由此开辟了一种潮流。卡尔·米切姆在他的《技术哲学概论》中分析了技术哲学的两种传统。他说，“技术哲学（philosophy of technology）可以意味着两种十分不同的东西。当“of technology（属于技术的）”被看作是主语的所有格，表明技术是主体或作用者时，技术哲学就是技术专家或工程师精心创立一种技术的哲学（technology cal philosophy）的尝试。当“of technology（关于技术的）”被看作是宾格的所有格，表示技术是被论及的客体时，技术哲学就是指人文科学家，特别是哲学家，认真地把技术当作是专门反思的主题的一种努力。“第一个孩子比较倾向于技术，第二个孩子则对技术多少有点持批判态度”。工程学的技术哲学有两种早期的表现形式，即“机械哲学”（mechanical philosophy）和“工厂主哲学”（philosophy of manufacturers）。“机械哲学”这个术语来自牛顿，是指利用力学原理解释世界的自然哲学，是“把人的技术活动方式看作是了解其他各种人类思想的行为的范式”。它强调的是技术、技术的标准和范式，而不是哲学。

而人文主义的技术哲学相反，强调的是人文学科对技术的优先地位。其代表人物包括著名史学家、社会学家和哲学家路易斯·芒福德和雅克·埃吕尔，哲学家约瑟·奥特加·伊·加塞特和马丁·海德格尔。1930年，芒福德在他的一篇论文中论证说，对于机器，既要考虑其实际起源，又要考虑其心理起源，要从技术的角度那样从审美和伦理角度加以评价。奥特加则认为技术必然涉及对作为人来说技术是什么这个问题。海德格尔把现代技术表征为一种躯体化了的独断主义。他反对传统意义上的把技术当作是中性的手段或客观的人的活动，他认为技术是一种真理或展现，它揭示自然并同自然较量，产生一种能独立储存和传达的能量。埃吕尔试图用马克思研究资本主义类似的方法研究现代技术。他把技术定义为“在人类活动的每一个领域完全合理有效的（在一定的发展阶段）方法的总和”。

可以看出，工程学的技术哲学侧重于技术内部的研究，它强调对技术本身的概念、方法、认知结构和技术性质的分析。人文主义的技术哲学或解释学的技术哲学，则力图对技术进行非技术的解构，从外部洞察技术的意义。这预示着一种跨学科的、学科间的努力协作的关系正在一些领域，如人工智能、环境伦理学、医学伦理学等有了开始萌芽的根基。这样，到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技术哲学已把与技术相关的社会问题作为了主要的关注对象。它与其他来自不同方向的学科研究一起，共同构成对现代科学与技术的本质及特性的跨学科的认识，从而把STS的研究推向了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