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金城郡治允吾

五、汉金城郡治允吾

昔有成汤，自彼氐羌。
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
曰商是常。

——《诗经·商颂·殷武》

黄河三峡故地，古时为西羌所居，《诗经》中记载的西北少数民族“氐、羌”就是居住在这里的先民，他们向商王成汤来朝进贡（享、王）。当然，北方少数民族与中原王朝的联系在那时还是相当松散的，直到秦朝一统天下，仍没有有效地管理到这一块。汉代从霍去病开边后，在兰州筑金城，取“不谨萧墙之患，而固金城于远境”（韩非子语）的意思。西汉政府以“边塞阔远”、“羌番为敌”之故，从汉武帝时设立的天水、陇西、张掖三郡中各取一部，设立了金城郡，以允吾（音铅牙）为郡治，永靖地属金城允吾、金城二县。这是黄河三峡与金城允吾联系的开始，时在汉昭帝始元六年（前81年）。

作为一郡之治的允吾，应该有城，应该繁华，应该有遗迹留到今天。晋代民谣《麹游谣》中写道：

麹与游，牛羊不数头。
南开朱门，北望青楼。

谣中写到的麹姓、游姓两大家族，《晋书》记载就是金城人，他们的财富众多，拥有的牛羊不计其数，家里红门朝南而开，北边是豪宅，由此可以想见那时金城的一些气象。

那么，汉时的金城郡治又在什么地方？

冯绳武先生在《河州政区城关考》一文中说，（允吾城）“为正方形，每边长约500米，约占地500亩……有东西二门，南距黄河二里余，有古渡过河可至罗川村”，也就是说，在今永靖县太极镇古城村。《永靖县志》“古城遗址”条下记老人口碑，早年太极镇上、下古村之间有座古城，长约450米，宽约260米，墙基厚约10米，筑有东、西两门。民国二十年（1931年），城东北角尚有残墙，后被村民取土全部毁掉。冯先生所持的证据，除了古籍而外，就是实地考察的结果，汉五铢钱和方形砖也确曾于此出土。如果同意冯先生的说法，那么上述民谣中的麹氏与游氏就是刘家峡一带的大富豪了。

对金城郡治在永靖刘家峡古城的说法，有人持不同意见，他们大多认为允吾城在盐锅峡西北的黑台上，更有人认为允吾城在青海某处，不过那应该是隋朝时所置的允吾县，不是汉朝的允吾了。不管如何，这些研究者所持的典籍记载都是差不多的。《水经注》及引《汉书·地理志》的说法是首选：

洮水北至枹罕，东入河是也。又东过金城允吾县北，金城郡治也……河水径其南，不在其北。

这就是说，金城郡治在黄河以北。前书又说：

湟水又东与阁门河合，即浩门河也……湟水又东径允吾县北为郑伯津……

表明允吾县（不是允吾城）以北是湟水。研究者们就在黄河以北，湟水之南的范围以内各抒己见，争执不休。《读史方舆纪要》卷六十有：

黄河在城北。自河州流入，经州城下，洮、漓、湟三水入焉。夹河有滩，宜播五谷，引河灌溉，甚为民利，亦谓之金城河。胡氏曰：河流经金城郡界，自允吾以西，通谓之金城河。……湟水又东流，注入金城河，即积石黄河也。

照此说，如果金城郡治在盐锅峡黑台上，那么允吾以西的黄河（金城河）在什么地方？难以说通。退一步讲，在盐锅峡库区建成以前，黑台上是无法引水灌溉的，而一个没有便利水源的郡治也是无法想象的。所以我们倾向冯绳武先生金城郡治允吾城在古城的说法。

在汉至隋初六七百年间，金城郡治随西北少数民族的侵扰和行政区域的分合，曾有过多次的迁移，详细的变化沿革，我们就留给历史和地理学者去费心。历史上的允吾故地，西拒羌人，东接陇西，控扼边邑，襟带河湟，《读史方舆纪要》说：“自汉以来，河西雄郡，金城为最。岂非以介戎夏之间，居噤喉之地，河西陇右，安危之机，常以金城为消息”，生动说明了金城郡的重要作用，而允吾城作为郡治，当年也应该是一副羽檄交驰，人马频往的景象。下面一件史实可为此作注脚。秦太安元年（385年）九月，凉州吕光以尉祐为金城太守，尉祐到了允吾城后，依靠坚城叛乱，吕光派大将姜飞攻城，城破后，尉祐只得逃往据兴城（今永靖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