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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本质直观的分析

时间:2022-09-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为了表明本质直观如何使本质向我们呈现,我们必须通过意向发展的三个层次来追溯它。对我们来说,漂浮一直与木头关联,或者咬人一直与狗关联,所以我们预料下一块木头也漂浮,下一只狗也会咬我们,但是我们还没有对木头漂浮或狗咬人做出一个明确的判断。我们首先关注我们已经达到的一个共相,设定属于该共相一类的一个实例。本质直观并非易事,它需要高度的想象力。

对于本质直观的分析

就像所有其他的意向性一样,本质直观也是一种同一性综合。我们通过它来辨识在多样的显象之中的同一性,但是这个同一性和多样性与我们直观个体事物的时候出现的同一性和多样性在类型上不同。为了表明本质直观如何使本质向我们呈现,我们必须通过意向发展的三个层次来追溯它。

1.在第一个层次上,我们经验到一些事物并且发现它们之间的相似之处。举例来说,我们可以发现这块木头漂浮在水上,另一块木头也漂浮在水上,第三块也是如此。在这个阶段上,我们发现了一种相当弱的同一性,它被称作典型性。这个层次可以用下述系列来象征:A是p1,B是p2,C是p3。严格说来,在这个系列中的谓词并不是相同的谓词;它们只是彼此相似。我们得到了一个仅仅是基于关联而建立的同一性综合,因为一个特征的在场使我们相当被动地预料另一个与之关联的特征跟着它出现。对我们来说,漂浮一直与木头关联,或者咬人一直与狗关联,所以我们预料下一块木头也漂浮,下一只狗也会咬我们,但是我们还没有对木头漂浮或狗咬人做出一个明确的判断。我们的经验被程式化,或者说是被典型化了,不过还没有被提升到明晰的思维。

2.在第二个层次上,我们逐渐看清,这三块个别的木头可以说并不是仅仅拥有三个相似的谓词,而恰恰是拥有一个相同的谓词。这个层次可以用下述系列来象征:A是p,B是p,C是p。在这个时候,一种同一性综合就发生了,我们在其中不是认识到诸多相似之处,而是相同之处,某个“多中之一”。由此可见,单纯使用表达述谓的语词,例如“漂浮”这个词,本身并没有指出这个词究竟是用来命名相似性还是相同性。对同一个语词的使用掩盖着两种不同的意向性、两种不同的认定。当我们确实用这个语词来表示相同的特征的时候,我们就达到了一个经验的共相(empirical universal),因为我们从中发现该述谓的所有实例都是我们已经实际经验到的事物。到目前为止,我们遇到的所有木头都漂浮,而且在经验上我们用一种普遍的方式来表达这个发现,比如,“木头漂浮”,但是我们的明见性仅仅达到我们的经验所及的范围。我们的断言可以被进一步的经验证伪;可以想象,我们有可能会碰到几块不漂浮的木头。对黑天鹅的发现就能够证伪“所有天鹅皆白”这个普遍的断言,因为这个断言是建立在一个经验的共相基础上的。

3.在第三个层次也就是最后一个阶段上,我们努力达到为事物的存在所必不可少的那个特征。我们努力超出经验的共相而达到本质的共相(eidetic universal),达到必然性而不仅仅是规则性(regularities)。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从知觉进入到想象领域,从实际经验转到远离实际的哲学思考。如果我们取得成功的话,就会获得本质直观。

我们按照以下方式来进行。我们首先关注我们已经达到的一个共相,设定属于该共相一类的一个实例。然后,尝试想象这个对象在一个被称为想象的变更过程中所发生的诸种变化。我们让自己的想象自由驰骋,于是就可以看到,有哪些元素可以从这个事物那里消除掉,而不至于使它“粉碎”或“爆炸”,变得不再属于它那一类的事物。我们尽量扩大边界,尽量扩展这个事物的外围。如果能够把这个对象的一些特征抛弃之后仍然保留该对象,那么由此我们就知道这些特征不属于该事物的埃多斯。然而,如果碰到某些特征是必须破坏了这个事物之后才能够消除掉的,于是我们就意识到这些特征对它来说就是本质上必要的特征。比方说,如果试着想象一个被知觉到的对象,当我们接近它的时候,它没有变得更大,当我们远离它的时候,它也没有变得更小,那么我们就会说,我们不再是正在知觉着一个物质的、空间的对象,因为空间的膨胀和收缩都是接近与远离的一个因变量,它们都是对于空间事物的知觉所具有的本质特征。如果我曾经尝试过想象让别人的经验在我的记忆中出现,那么我就会看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我自己的经验可以被我回忆起来。如果我们曾经尝试过想象没有连续性的时间,或者不带修辞色彩的演说,那么我们就会看到这样的事物都是不可能存在的。当撞上这样的不可能性的时候,我们就成功地达到了本质直观,明见到本质,获得了一个比我们在经验的共相中获得的那种认定“更为必然的”认定。我们认识到,与木头漂浮、天鹅是白色的等等事实相比,这些事物在更强的方式上“必定是”。到达本质直观之后就可以看到,我们所探究的那个事物要是别的什么样子的话,那就太不可思议了。与经验上的归纳相比,想象能够为我们提供更加深刻的洞见。

本质直观并非易事,它需要高度的想象力。要能够尽量想象不可能的东西,要能够看到它是不可能的因而不能被思考,这就要求我们能够超出我们已经习惯的事物,超出我们按照常规经验到的事物。我们大部分人都生活在经验的共相之中;我们想当然地认为,事物都会按照被我们通常经验到的那种存在方式而存在,然而,我们并没有尽量去想象它们有别样的存在方式,以此来检验其必然性。要能够从惯常的事物和经验的东西中发现本质,这需要创造性的想象。举例来说,牛顿把作为一种永恒的宇宙容器的绝对时空引入进来的时候所发生的时空转换,还有在相对论中发生的进一步的时空转换,都是本质直观的尝试,都是以牛顿和爱因斯坦能够实行的想象的变更为基础的。他们让想象去投射这种新的可能性,把时间空间推到人们习以为常的普遍接受的时空之外。显然,这类事情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做到的。

想象的变更发生在虚构之中,在那里,想象的境况虽然不同于常情,但是有助于显露出一种必然性。这些境况表明事物必然是怎样的情况。这并不是说人们只是想象稀奇古怪的场景。纯粹幻想的投射是很容易做到的,但是要想有所洞见的话,就必须在想象的境况中揭示出必然性。为了做到这一点,想象的变更就必须构思巧妙;我们必须有能力知道,怎样富有想象力的呈现才会达到目的。想象使我们得以瞥见必然性。这种洞见——古希腊人将其称为努斯(nous)——就是我们付出的想象力所得到的回报。

因此,这两件事是必须做到的:使想象的投射超出可能的事物,洞见到我们所投射的东西不可能存在。必然性就暴露在我们曾经试图想象的东西所具有的不可能性之中。我们甚至可以在科幻小说里看到这两个必备条件。在科幻小说中,最奇异的境况都被想象出来了,但是基本的人类交往在这些境况中似乎全都重新出现了:诚实和欺诈、审慎和鲁莽、勇敢和怯懦。只要描写到理性的执行者,这些活动就似乎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我们还发现,这些活动甚至在遥远的未来或者遥远的宇宙空间构成的奇异背景之中仍然继续存在,于是,它们的必然性就暴露出来了。我们可以想象人类是生活在宇宙飞船里,而不是居住在地球上,但是我们无法想象他们没有彼此沟通的可能性,也无法想象他们没有能力成为无畏、冲动或怯懦的人。科幻小说值得注意的地方,并不在于它描写的场景和技术与我们的如何不同,而是它的主角与我们何其相似。

哲学中到处都使用了想象的变更和本质的洞见。它们牵涉幻想,所以不免让人产生哲学是与虚幻的境遇打交道的印象。然而,哲学想象的宗旨并不是去编造幻想的剧情,而是要用这些投射来显示某些事物所具有的无情的必然性:比如用来表明人们在公民生活中发现他们道德上的完善,或是表明物质事物陷入因果网络,或是表明时间和空间包括一些彼此外在的部分,或是表明在人的活动和制作(making)之间、实践和创制(poiēsis)之间存在着差异。这些本质的必然性比经验上的真理更加深刻和牢固。事实上,它们是如此深刻和牢固,以至于人们通常将其视为理所当然的,而且认为没有任何理由再来对它们做出断言。一旦哲学家们系统地阐述了这些真理,于是又招来另一种常见的抱怨,就是抱怨哲学研究那些最明显不过的琐碎事情。为什么这些明显的事情还需要说明呢?究竟有谁还会对这些事情提出疑问呢?

这些事情确实需要说明,其理由有二。首先,尽管这些事情都是显而易见的,然而的确还是有人否认它们。比如,有些人说,人的实现是在经济生活而不是在道德和政治生活中完成的;或者说,根本不存在任何知觉;或者说,时间是幻觉;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真理和明见性这回事。其中有些断言早在哲学的萌芽时期就被智者派提出来了,它们在人类的生活中总是挥之不去。哲学始终不得不召回那些明显的事情,因为人们确实会忽视甚至否认它们。哲学不得不捍卫自然态度的真实意见。

除了这项防卫性任务之外,哲学还有第二个比较积极的理由来说明它为什么要宣布“琐碎的事情”。对于本质必然性的觉察乃是人性的满足。对于本质必然性的沉思让我们感到愉悦。它们是值得了解的。如果有些作家能够发挥其想象力并且洞见必然的事情,他们就是在帮助我们看到永恒的事物。并不是每个人都想看到这些事物,但是我们当中的许多人却有这样的希望,并且,对于那些能够享受这种洞见的人而言,深入到本质必然性之中的洞见本身就是它自己的正当理由。

这样看来,哲学所遭受的指控——指控它与幻想或琐碎的事情打交道——实际上是诬告。正是因为哲学利用本质直观,运用想象来显示事物必然的存在方式,所以才遭此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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