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的撰写原则

第三节　本书的撰写原则

如前所述，美国哲学的发展虽然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但其最重要的时期是20世纪，正是在20世纪上半叶它才形成自己独立的哲学流派或哲学体系，正是在20世纪下半叶它才跻身西方哲学舞台的前列。

本书把美国哲学发展的历程分为六个时期，在每个时期中，首先简述该时期的社会概况，然后简述该时期中流行的主要哲学流派或哲学领域，最后以绝大部分篇幅阐述有关流派或领域的代表人物及其基本观点。这就是采取一种从面到点、以点为主的撰写方式。作者起初曾考虑以某些基本哲学观念为纲叙述美国哲学的发展，后来觉得这种撰写方式不易被不甚了解美国哲学发展的读者所接受，不如以哲学流派和哲学家为纲进行叙述，比较脉络分明、层次清楚。

对于述及的每一位哲学家，本书首先对其生平和著作作简要介绍，然后着重阐述其基本哲学观点，最后简略分析其思想渊源、与同时代其他哲学家思想的异同以及对后世的影响，而不着重评论其观点的是非优劣。作者认为，哲学史著作的主要任务在于探索哲学思想的发展脉络，对哲学家观点的分析和评论适宜于由专著和专文来承担。本书由于篇幅有限，每个哲学家所占篇幅多则一万余字，少则数千字。在这样狭小的篇幅内自然不可能对有关哲学家的观点作全面、周密的阐述，也不可能进行细致的分析和评论。因此，本书对这一百多位哲学家的描述，至多只是一幅幅粗线条的速写或素描，而不可能是细致入微的工笔肖像画。事实上，对每位哲学家都可以撰写一部或多部专著。目前国外关于杜威、怀特海、蒯因等等著名哲学家，已出版多部对其哲学思想进行全面的或专题的阐述和评论的专著。

哲学史是史料和评论的结合，写任何一部哲学史，既包括对史料的搜集、整理、筛选、转述和引证，也包括对史料的研究、分析和评论，叙和论这两者是缺一不可的。至于在撰写中究竟以叙为主还是以论为主，究竟采取边叙边论的方式还是采取叙论分开的方式，不同的作者有不同的处理方式。美国有些哲学史作者为了向读者如实地呈现哲学家的思想的本来面貌，采取编排哲学文选的方式，即对每位哲学家只作十分简略的介绍和评论，而以绝大部分篇幅摘录其代表作的重要章节。例如，W.米尔德和L.西尔斯合编的《美国哲学的发展》(1940)、B.麦金农编辑的《美国哲学》(1985)等著作，都是如此。我认为这种方式虽然有利于忠实地向读者呈现出哲学家的思想的本来面貌，但严格说来这类著作不算哲学史著作。另一方面，也有一些哲学史作者以发表个人对哲学家的思想的分析和评论为主，史料仅仅引作自己立论的依据。这种撰写方式有利于作者发表个人的见解，而不利于读者了解哲学家思想的原貌。本书采取的是以客观叙述为主、个人评论为辅、叙论分开的撰写原则，因为，我把向读者如实地呈现出美国哲学发展的本来面目看作自己的首要任务，而不以发表自己的哲学见解为主要目标。相信读者从所叙述的一百多位美国哲学家的观点中获得的启示，肯定远远超过从我对他们的评论中获得的点滴见识。

我所谓的“客观叙述”指的是根据哲学家的原著，扼要陈述其基本观点，作一些必要的引证；把个人对这些观点的分析或评论明确分开，避免读者把个人的评论与哲学家本人的观点混淆起来。诚然，这里所说的“客观叙述”只是就其相对意义而言，不可能作到绝对的客观，不可能在叙述中不搀杂进个人的主观见解。因为，对于在本书中挑选哪些流派作为叙述对象，在每个流派中又挑选哪些哲学家作为其代表人物，对每个哲学家根据其在哲学史上的不同地位而给予多少篇幅，对每个哲学家挑选哪些观点作为重点叙述对象，这一切都是由作者作出决定的。作者在作出这类决定时自然应当力求有充分客观依据，但也不能排除作者的主观判断。正是由于这个缘故，不同的作者对同一个哲学流派或同一个哲学家，往往作出不同的叙述，或者所挑选的代表人物不同，或者所挑选的基本观点不同，或者对所挑选的基本观点的理解不同，如此等等。不同的作者可能对同一个哲学流派写出大不相同的哲学史，也可能对同一个哲学家写出大不相同的专著。作者在对哲学流派或哲学家的“客观叙述”中，必然包含有他自己对有关哲学流派或哲学家的个人理解和评价。

与此相关，即使作者力图进行客观叙述，仍然存在着对哲学家的著作产生“误读”或“误解”的可能。据说维特根斯坦曾对罗素为他的《逻辑哲学论》一书所写的序言表示不满，认为罗素误解了他的观点。罗素和维特根斯坦同是逻辑原子论的倡导者，同是分析哲学的创始人，当时他们两人观点接近，关系密切，似乎不应产生误解——可见避免误解是相当困难的。伽达默尔等释义学家强调历史时间间距对理解历史文本所起的消极作用，否认正确理解历史文本的原意的可能性。我则认为历史文本有它的固有的、客观的、确定的意义，这种意义不随时代的变化而变化，尽管正确理解这种原意十分困难，但不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在陈述哲学家的观点时，力求根据其原著转述其原意。诚然，我不能保证我已正确把握其原意，但我确是力求避免发生“误读”或“误解”的。如果这类错误仍然出现了，还敬希读者指正。

由于本书涉及面相当广泛，从时间上说涉及三百多年的哲学发展历程，从流派上说涉及30多个彼此观点悬殊的哲学派别，从人物上说涉及一百多位哲学家，而每个哲学家所撰写或主编的论著少则数部，多则数十部，这样广阔的范围和这样众多的论著显然不是作者个人能力所能穷尽的，也不是这三卷的篇幅所能包容的。作者只试图尽其所能地探索美国哲学的主要发展线索，把握每个哲学流派和哲学家的基本观点，简明扼要地作一些粗线条的刻画，为读者开展某个哲学流派或哲学家的专题研究提供一些线索，为推动这个领域内的研究铺下几块奠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