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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条件的可变性

时间:2022-09-26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  历史决定论的论点认为,社会实验受到社会条件的可变性的致命限制,特别是受到历史发展所引起的变化的致命限制:鉴于这些考虑,历史决定论的这一论点缺少说服力。事实上,历史决定论者十分注重的显著的区别,即各个历史时期的一般条件之间的区别,不一定给社会科学造成特殊的困难。这些历史解释的困难是历史决定论者心目中的历史变化的唯一证据。


  历史决定论者争辩说,实验的方法不能应用于社会科学,因为在社会科学领域里,我们不能随意再现完全相同的实验条件。这使我们稍为接触到历史决定论观点的核心。我承认,这个主张是有点根据的,因为在社会科学方法与自然科学方法之间无疑是有些不同的。然而,我还是认为,历史决定论的主张是基于对物理实验方法的严重误解。
  让我们先来考察这些方法。任何一位实验物理学家都知道在看来完全相同的条件下会发生极不相同的情况。两条电线,乍看起来完全相同,但是如果在一台电器设备中加以互换,就会有极不相同的结果。在更精细的检查下(例如通过显微镜),我们就会发现它们并不象原来所设想的那样相似。但是要察觉到导致不同结果的两个实验的条件之间的差别,确实往往是很困难的。需要进行长期的实验研究和理论研究才能找到究竟哪种相似性是相关的,以及其间相似到何种程度才是足够的。我们必须进行这种研究,然后才能确知实验所要求的相似条件,甚至才能知道在这种情形下“相似条件”是什么意思。尽管如此,实验的方法在任何时候仍然被采用。
  因此我们可以说,什么叫做“相似条件”这个问题,取决于实验的种类,并且只能运用实验来解答。被观察到的异同无论怎样显著,先验地判定其相异和相似,判定与再现实验是否相关,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们必须让实验方法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严格相似的说法是针对排除干扰作用的人工隔离实验这个议论纷纷的问题而提出来的。很明显,我们不能使一个装置与一切影响相隔离,例如,我们不可能先验地知道各个行星或月亮的位置对一项物理实验的影响究竟是值得考虑还是可以忽略。我们只能从实验的结果或者从经过实验检验的理论中知道究竟哪种人工隔离是必需的。
  历史决定论的论点认为,社会实验受到社会条件的可变性的致命限制,特别是受到历史发展所引起的变化的致命限制:鉴于这些考虑,历史决定论的这一论点缺少说服力。事实上,历史决定论者十分注重的显著的区别,即各个历史时期的一般条件之间的区别,不一定给社会科学造成特殊的困难。可以承认,假如我们突然被转移到另外一个历史时期中去,我们可能发现,我们进行的渐进实验所产生的许许多多社会期望全部落空了。换句话说,实验可能导致预想不到的结果。然而,正是实验使我们发现社会条件的变化。实验会告诉我们,一定的社会条件是随着历史时期的改变而改变的;就象实验告诉物理学家开水的温度是随着地理位置的不同而不同一样。换句话说,关于各个历史时期之间的区别的学说,不会使社会试验成为不可能,而仅仅是一种设想的表述,即认为我们如果转入另一个时期,我们还会继续进行渐进的实验,只是会达到意料不到的或失望的结果。事实上,如果我们知道对不同的历史时期要采取不同的看法的话,那么,这也是来自我们在想象中所进行的实验。历史学家在解释某些记载时碰到困难,或者他们发现一些事实表明他们的前辈曾错误地解释某个历史证据。这些历史解释的困难是历史决定论者心目中的历史变化的唯一证据。然而,这些困难只不过是在我们的思想实验中预期的结果和实际的结果之间的矛盾罢了。正是这些意料不到的、令人失望的结果,借助反复试验法,提高了我们解释新遇到的社会条件的能力。我们在历史解释中通过思考实验所取得的东西,已经由人类学者在实际领域的努力中取得了。现代的研究工作者们已成功地使他们的期望切合于石器时代那么遥远的条件,他们的成功归功于渐进的实验。
  有些历史决定论者不相信这种成功调整的可能性;他们甚至为了捍卫社会实验无用论而反驳说,如果回到遥远的历史时期去,那么落空的社会实验就会多得多。他们认为,我们不可能使我们的思想习惯,特别是我们分析社会事件的习惯,来适应那些难以理解的条件。我认为这些担心在某种程度上是历史决定论者神经过敏——对社会变化的重要性着了迷;但我又必须承认克服这些先验的担心是困难的。毕竟,使自己适应新环境的能力,是因人而异的;我们似乎没有理由期望历史决定论者(他持有这种失败主义的观点)能够成功地使自己的思想切合于社会环境的变化。再者,问题还有赖于新环境的特点。不能排除社会研究者在他还没有通过反复试验成功地使自己适应于人吃人的习惯之前就被人吃悼的可能性,同样也不能排除在“计划社会”中他的研究以自己被关入集中营而告终的可能性。然而,类似的说法在自然科学领域中也是成立的。在许多情况中,自然条件是主要的,这使自然科学家没有多少机会通过反复试验来使自己适应这些条件。
  总之,似乎没有什么根据支持历史决定论者的似是而非的论断,说历史条件的可变性使实验方法不能应用于社会问题,说社会的研究在这一点上根本不同于自然科学的研究。至于我们承认社会学家实际上难以随意选择和改变他的实验条件,那是不同的问题。自然科学家的处境要好一些,但他有时也碰到类似的困难。在变动的引力场或者在极高或极低的温度条件下进行实验的可能性是十分有限的。但是我们千万不能忘记,今天向自然科学家提供的许多可能性,在不久之前还是行不通的,这不是因为自然界的困难,而是由于社会的困难,即因为我们不曾准备花钱去研究。然而事实上,现在许多自然科学的研究能够在不需要多大改善实验条件下进行,而社会科学家的处境则全不同,社会科学家极想做的许多实验在今后很长的时期内仍然是一些梦想,尽管它们不是乌托邦的实验而是渐进的实验。事实上,他不得不常常依靠在头脑中进行的实验,依靠在从科学的观点看来尚待大大改进的条件下对政治措施进行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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