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在外,与身心意知是一件
九川疑曰:“物在外,如何与身、心、意、知是一件?”
先生曰:“耳、目、口、鼻、四肢,身也,非心安能视、听、言、动?心欲视、听、言、动,无耳,目、口、鼻、四肢亦不能。故无心则无身,无身则无心。但指其充塞处言之谓之身,指其主宰处言之谓之心,指心之发动处谓之意,指意之灵明处谓之知,指意之涉着处谓之物,只是一件。意未有悬空的,必着事物,故欲‘诚意’,则随意所在某事而格之,去其人欲而归于理,则良知之在此事者,无蔽而得致矣。此便是诚意的功夫。”
——《传习录》
弟子陈九川满脸疑问地向王阳明请教:“既然说物在心之外,心又怎么可能与身、心、意、知是同一件事呢?”
王阳明解释说:“耳朵、眼睛、嘴巴、鼻子与四肢,它们都是人体的组成部分,如果不经过这些身体的组成部分,心怎么能看到、听到、说话、行动呢?心想要看东西、听说话、要说话、要行动,若是没有了耳朵、眼睛、嘴巴、鼻子及四肢的话也不行。因此,没有心便没有身体,没有身体也就自然不存在心了,它们二者是一个统一体。之所以将身体称为身体,是从充塞的空间上来看的,而从主宰的角度去说它便是心,从心的发动上来讲就是意,从意的上面来说便是知,从意所牵涉的内容上来说便是物,这些其实都是一回事。意是不可能凭空存在的,它必须要依附于某种事物而存在。因此,想要做到‘诚意’,就要在意所牵涉的事物上去‘格’,去除私欲而严格按照天理行事,那么,良知便不会再受到任何事物的蒙蔽,而达到致知的境界。这便是所谓的‘诚意’的功夫。”
一天,王阳明与湛若水在一起谈论“格物”学说。当时的湛若水坚信朱子对“格物”的见解,王阳明却说:“此乃在心之外寻求罢了。”湛若水则认为:“若是以格物之理为心之外,那么,你太小看心的作用了。”
就在王阳明与湛若水就此问题展开讨论时,陈九川刚好从那里经过。他本来也对朱憙的见解持赞成态度,但听完王阳明讲解《孟子》“尽心”篇之后,对王阳明所解释的“格物”学说赞同。从那天起,陈九川便拜在王阳明的门下学习心学。他闲居家中,时常向王阳明请教“格物”问题,王阳明只是告诉他说:“平日里只需要真真切切地用功,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后来,陈九川通过抄录《大学》的古本并加以研读,发觉朱子的“格物”学说是错误的。但是对于王阳明主张的“意”,陈九川则怀疑是王阳明将“意”的所在处视为物了,他觉得这个“物”字还是不够明确。
到了正德十四年(公元1519年),陈九川从京都回来,在洪都(今江西南昌)再次见到王阳明。王阳明当时军务缠身,但还是抽出时间给他讲授。此时,陈九川已经领悟到“明明德”的功夫不过就是“诚意”,但是当陈九川由“明明德于天下”追溯到本原时,却无法在“诚意”上继续分析下去了,他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在‘诚意’的前面加一个‘格物致知’的功夫”这一问题。经过一番思考之后,陈九川意识到“意”的真诚与否,必须要先有知觉才可以。陈九川不仅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还能够以孔子的弟子颜回所说的“有不善未尝知,知之未尝复行”为证据加以印证。
弄清楚了这些之后,陈九川的心开朗了许多。与此同时,他又对“格物”的功夫做了思考。但是,陈九川却弄不明白,为什么王阳明所说的“格物”、“致知”都是“诚意”的功夫?带着这一疑惑,陈九川再一次向王阳明请教。
面对陈九川的这一疑问,王阳明说:“若想弄明白这个原因,你只需要弄明白身、心、意、知、物这些都是一回事就行了。”
对于王阳明的回答,陈九川仍存疑惑,他又请教为什么外物却与身、心、意、知是同一回事呢?
对此,王阳明做了解答,即开头我们引述的《传习录》中的那段对话。通过王阳明的解答,陈九川终于弄明白了思索多年却无法弄清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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