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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义问题的根源

时间:2022-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道家认为,人世、人生陷入迷惘状态,根本原因是世道衰落、人背离了素朴的本性。而此二者的共同根源则是人达于一种自觉,有了是非观念。可知,人由于对利的自觉进而完全受欲望的驱使逐求外物,是人生意义问题的根源之一。其父立次子叔齐为继承人。二人因此事迹而被后人尊为圣贤。伯夷、叔齐这种极端行为,庄子认为与盗跖为利而死同样,毫无意义。庄子认为如此行径只能是惑乱天下,世人切不可效仿。

道家认为,人世、人生陷入迷惘状态,根本原因是世道衰落、人背离了素朴的本性。

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恶乎至?有以为未始有物者,至矣,尽矣,不可以加矣。其次以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其次以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是非之彰,道之所以亏也。道之所以亏,爱之所以成。[4]

德又下衰,及唐虞始为天下,兴治化之流,浇淳散朴,离道以善,险德以行,然后去性而从于心。心与心识知而不足以定天下,然后附之以文,益之以博。文灭质,博溺心,然后民始惑乱,无以反其性情而复其初。[5]

世道衰落的关键原因在于“是非之彰”。人有了是非观念,这意味着人的自觉,也就有了好恶之心,于是也就有了种种自觉的追求。人类由自然的行为转化为自觉的行为,可以说是人区别于禽兽的关键所在,从人类历史进程来看,这标志着人类的开化、文明、进步。但是这一步的迈出,同时也是世道衰落的开端。“去性而从于心”,就是说人背离自己的本性而顺从于心智,顺从于是非善恶好恶之心去争竞,世道乱了。怎么办?造作礼仪节文来规范人世,并不断丰富完善这套规范。但礼仪节文却进一步掩盖人的本性,种种规范也使人心更加迷惑。人之本真性情被淹没了。

于人生陷入迷惘,“人生意义”问题就出现了。陷于这种状态的原因在于:从人类历史进程讲是世道衰落;从个体的人讲是背离了本性。而此二者的共同根源则是人达于一种自觉,有了是非观念。人对是非观念的运用有两个领域:一是对物,一是对人。对物进行是非判断,是对利的自觉;对人之行为进行是非判断,是对道德的自觉。有此自觉后,人之行为不再是自然的,而有自觉的追求。也就是庄子所讲的“民始醻?好知”,“去性而从于心”,人按自己心智的指引去追求所喜好的事物。

夫天下之所尊者,富贵寿善也;所乐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声也;所下者,贫贱夭恶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声;若不得者,则大忧以惧。其为形也亦愚哉![6]

这是人对利的追求,其目的在于满足人之欲望。耳目声色口腹饮食之欲,本为人之自然,个体之生存必赖于此,而且如能很好地满足这些自然欲望,当然有益于人生。满足欲望必赖于物,人之衣食住行均需求于物,所以人对外物之需求也是必然的、正常的。但欲望自身是无理性的,它可以受物之诱引而迅速膨胀,人若一味顺从欲望之驱使去满足其要求,即所谓穷奢极欲。而欲望之膨胀是无极限的,它会随满足水平的提高而加速膨胀,永无尽足之时。如古代那些帝王,尽天下之有却不能满足其一己之欲,以致费尽心机寻求长生仙药,以图永享人间之乐。人若如此完全受欲望之驱使,那么其人生也就成为了逐物的工具,永无止息。也即庄子所说“与物相刃相靡,其行尽如驰,而莫之能止”。如此之人生,任何满足与快乐都是暂时的,而不满足之苦与逐求却是无尽的,庄子称此为“丧己于物,失性于俗者,谓之倒置之民”[7]。何谓“倒置”?简单来讲就是人与物之关系颠倒了。人需求于物是必然的。物为人用,得物之目的在于人生。这是人与物的正常关系。人完全受欲望之驱使,则人与物之关系被颠倒了,人生成了逐物之工具,得物成了人生之目的。故庄子称之为“倒置之民”。如此之人生,即背离了人之本性。如此之无理性的逐求,必然使人生陷入空虚迷惘,即庄子所谓“絍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如此,人生意义问题必然提出。可知,人由于对利的自觉进而完全受欲望的驱使逐求外物,是人生意义问题的根源之一。

人有对利的自觉之同时,亦有道德的自觉。如果只有对利的自觉,人人只知不择手段争夺财货之利,则人世必然无法维持。人还有道德的自觉,人们能够意识到正当的行为或者说道德对于人际和谐、人世秩序的意义,人与人之间必须相互承认并尊重各自的权力与利益而不得任意侵犯。于是,在最初那种“无有相害之心”的基础上,形成了种种道德规范。但是世俗人情,自觉求利极易做到,而自觉以道德规范约束自身行为却不易。能始终遵循道德规范之圣贤君子极少,大多则是偶能见利思义的“中民”及全然不守道德的见利忘义的小人。于是,就有圣贤君子努力提高、完善道德修养,并以此教诲于人,力图强化世人之道德意识,从而使人世秩序得以维护,如孔孟等先圣先贤。正因如此修为之圣贤极少,故倍受世人之仰慕崇敬,圣贤之美誉令名加诸其人。

成就德行修养当然对人生有其积极意义,可将个体人生从前述之物欲层次提升起来,同时作为世人之典范,亦有匡矫世俗流弊之功。但顺此道德自觉,亦有弊端。如果以成就德行作为人生之终极目的,那就可能导致极端行为而背离人之本性。

夫小惑易方,大惑易性。何以知其然邪?自虞氏招仁义以挠天下也,天下莫不奔命于仁义,是非以仁义易其性与?故尝试论之,自三代以下,天下莫不以物易其性矣。小人则以身殉利,士则以身殉名,大夫则以身殉家,圣人则以身殉天下。故此数子者,事业不同,名声异号,其于伤性以身为殉,一也。……伯夷死名于首阳之下,盗跖死利于东陵之上,二人者,所死不同,其于残生伤性均也,奚必伯夷之是而盗跖之非乎!天下尽殉也。[8]

“殉”,是指以人生为工具或以生命为代价去追求什么。庄子讲,如今之世人都背离了本性,小人以身逐利而丧性,士以身逐名而丧性,虽然追求不同,但结果同是违背了本性。庄子所列的各种“以身为殉”之中,“士则以身殉名”就是指以生命为代价来成就德行,其典型例子就是伯夷、叔齐。伯夷、叔齐,为商纣时孤竹君的两个儿子。其父立次子叔齐为继承人。孤竹君死后,叔齐让位给伯夷,伯夷不受,叔齐也不愿登位,先后都逃到周国。周武王伐纣,两人曾谏阻。武王灭商纣后,他们耻食周粟,逃到首阳山饿死。二人因此事迹而被后人尊为圣贤。他们如此是为了什么?只能说是为了成就德行,他们的道德意识太强了。伯夷、叔齐这种极端行为,庄子认为与盗跖为利而死同样,毫无意义。

人含其德,则天下不僻矣。彼曾、史、杨、墨、师旷、工翺、离朱,皆外立其德而以飊乱天下者也,法之所无用也。[9]

这是说,如果人人能涵纳道德于生命之内,则天下就没有邪僻之事了。曾、史等人都是因其有某种长处,或仁义之行或技艺之巧或耳聪目明,以此炫耀于世,而不能韬光养晦。庄子认为如此行径只能是惑乱天下,世人切不可效仿。“含其德”与《德充符》中所谓“德不形”同义,指涵其德于生命之内而不炫耀于外。“外立其德”则是把德行标显于生命之外。伯夷、叔齐之行就是“外立其德”。

道德本来内在于人之生命,属人之本然性情。所谓“至德之世”,人们“端正而不知以为义,相爱而不知以为仁”。但伯夷、叔齐那般行径,就把一体于生命之道德分离出去了。这就背离了人之本性。道德本为成就人生、生命,但如果把道德立于生命之外而成就之,则此种道德毫无意义,且不仅此,其德行蜕为惑乱天下的邪僻之行,其人生亦毫无意义。所以,由于道德自觉,并依此趋于极端,亦是人生意义问题之一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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