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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人生观的特征

时间:2022-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随着《新青年》阵营的分化,一部分学者转向马克思主义,陈独秀即其代表;一部分学者则转向自由主义,胡适即其代表。在政治思想上,胡适将民主的含义普及化、大众化,在传播自由主义的民主思想上有所贡献。同时,作为“天演”的思想基础,古典自由主义也进入了中国,亚当·斯密的自律市场、自由竞争制度设想,在中国则成为“天演”的社会表现。

随着《新青年》阵营的分化,一部分学者转向马克思主义,陈独秀即其代表;一部分学者则转向自由主义,胡适即其代表。中国的自由主义思想,主要来源于杜威、罗素、拉斯基的新自由主义,而对古典自由主义多持批评态度。在这些自由主义者中,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是胡适与傅斯年。

民国前期,中国的自由主义者以胡适为精神领袖。当时宣传自由主义的报刊,先后有《努力周报》《现代评论》《新月》和《独立评论》等,围绕在这些杂志周围的学者,被人称为“现代评论派”“新月派”。这些“派”并不是单纯的文学群体,而是留学英美、怀抱自由主义理念的一个松散同盟。他们在思想上也不尽一致,互相之间多有商榷争议,但大方向上尊奉自由主义。胡适的思想资源主要来自于美国的杜威,推崇实验主义的科学方法论,相信可以科学地解决中国社会的各种具体问题,持渐进、改良的策略。在政治思想上,胡适将民主的含义普及化、大众化,在传播自由主义的民主思想上有所贡献。尤其是《现代评论》和《新月》关于民主和独裁的争论,关于国家主义和自由主义的争论,在这一时期有较大影响。

20年代后期,中国的自由主义多受英国拉斯基的影响。胡适、张君劢、罗隆基以《新月》杂志为中心,组织了一个费边社式的小团体“平社”,翻译拉斯基的著作,传播费边主义。拉斯基的思想,介于自由主义和社会主义之间,试图调和个人自由和社会公正的关系。由此,中国的自由主义走向了所谓社会民主主义。作为五四精神代表人物之一的傅斯年,就推崇英美式民主,后来尤其赞扬罗斯福的新政和英国工党的“社会化”(Socializing)倾向,把它们的制度称为“社会化的经济制度”,即“要顾到社会大多数人民利益的经济制度”,认为它们在不废除私有制的前提下,实行社会化的立法,节制资本,征收累进税,保障劳工权益,缩小贫富差距。胡适也曾在后来高度赞扬20年代英国工党的成功,认为其没有通过暴力或流血手段,单纯依赖选举制度,就实现了“把资本主义的英国变到社会主义的英国”这一理想。傅斯年在1924年英国工党大选获胜后也写文章说:“我平生的理想国,是社会主义与自由一并发达的国土。有社会主义而无自由,我住不下去;有自由而无社会主义,我也不要住。所以我极其希望英美能做成一个新榜样,即自由与社会主义之融合,所以我才对此大选发生兴趣。”(转引自许纪霖:《上半个世纪的自由主义》,《读书》2000年第1期。原文出自傅斯年的《评英国大选》,《傅斯年全集》第5册,台北联经出版公司,第403页)对于这种自由主义,由于它脱离了中国具体的国情,只限于书面上的宣传,与人民群众的切身要求无多大关系。

总体上,在五四以后,中国的自由主义者缺乏对自由主义思想的深入钻研,其观点更多地表现在结合现实的时事评论之中。即便是著名的自由主义学者,如胡适等人,也不大看重学理上的究根问底,而是偏重于介入现实的改造社会运动,如提倡好政府运动、赞同联省自治运动等,这些都没有抓住中国社会的基本矛盾。到后来,中国的自由主义思潮也一直没有形成重大社会影响,其根本原因是缺乏相应的社会基础和阶级基础。由于中国没有形成市民社会,没有发达的资产阶级,而且他们都没有关注占中国人口多数的广大农民的土地问题,只想用西方资本主义的某些方法来改造中国,因此他们所宣传的东西只是停留在少数知识分子的书斋中。

民国初期欧美式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的交锋,产生了有名的科学与玄学论战。科学和玄学两种思想体系,影响到后来占据统治地位的唯物史观与民生史观。

19世纪末,严复把进化论介绍给了中国人。从此,进化论成了中国人分析自身前途与命运的基本思路。作为一种自然科学的学术观点,进化论在中国起到了达尔文、赫胥黎所想象不到的巨大社会作用。它不仅在学术上为迎接“德先生”与“赛先生”做了铺垫,而且在政治上激发了中国人的爱国热情。胡适曾追忆当时的情景说:“《天演论》出版之后,不上几年,便风行到全国,竟做了中学生的读物了。读这书的人,很少能了解赫胥黎在科学史和思想史上的贡献。他们能了解到的只是那‘优胜劣败’的公式在国际政治上的意义。在中国屡次战败之后,在庚子辛丑大耻辱之后,这个‘优胜劣败,适者生存’的公式确是一种当头棒喝,给了无数人一种绝大的刺激。几年之中,这种思想像野火一样,延烧着许多少年人的心和血。‘天演’‘物竞’‘淘汰’‘天择’等等术语,都渐渐成了报纸文章的熟语。”(胡适:《四十自述》,《胡适文集》第1卷,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70页)从信仰进化论开始,一大批最先觉醒的知识分子,开始把救国救民的目光,转向了科学。同时,作为“天演”的思想基础,古典自由主义也进入了中国,亚当·斯密的自律市场、自由竞争制度设想,在中国则成为“天演”的社会表现。

民国以来,特别是五四以来,中国的知识界开始出现科学主义追求,试图把西方以近代实验为基础的科学作为一种武器,改造中国,重塑国民,使中国适应“物竞天择”的需要,在世界竞争中变成强者。如从同盟会到国民党都十分有名的吴稚晖,早在1908年就主张科学救国,在信函中说:“足以当教育之二字之名义者,惟有理化机工等科学实业也”。在《新青年》第5卷第2号上,吴稚晖还专门撰写了《机器促进大同说》。在《科学周报》(《民国日报》的副刊)的发刊词中,吴稚晖称:“科学在世界文明各国皆有萌芽。文艺复兴以后,它的火焰在欧土忽炽。近百年来,更是火星迸烈,光明四射。一切学术,十九都受它的洗礼。即如言奥远的哲学,言感情的美学,甚至瞬息万变的心理,琐碎纠纷的社会,都一一立在科学的舞台上,手携手的向前走着。人们的思想终究易疏忽,易笼统,受着科学的训练,对于环境的一切,都有秩序的去观察、整理,对于宇宙也更有明确的了解,因此就能建设出适当的人生观来”。“独立自尊的观念,未来的理想社会,都仗着它造因。欧美各国的兴盛,除了科学,还能找出别的原动力吗?”(转引自郭颖颐:《中国现代思想中的唯科学主义》,江苏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35页)吴稚晖对科学的崇拜,使他别出心裁提出了“摩托救国论”:“自蒸汽机发明而世界一变,自油轮机发明而世界再变。19世纪,蒸汽机所莞领之时代;20世纪者,油轮机莞领之时代也。神哉摩托,圣哉摩托”(1933年《新中华》杂志“摩托救国”特刊号题词)。吴稚晖的观点,代表了民初以来一大批知识分子对科学的高度期望。但是,还有一部分学者,对这种“科学万能论”产生怀疑,提出质问。由此,产生了科学与玄学的论战。

1923年2月,北京大学教授张君劢发表了题为《人生观》的讲演(载《清华周刊》第272期),强调科学不能解决人生观问题,拉开了科学与玄学论战的序幕。接着,地质学家丁文江在北京的《努力周报》上发表《玄学与科学》一文,批评张君劢为“玄学鬼”,强调“今日最大的责任与需要,是把科学方法应用到人生问题上去”。此后,以张君劢、张东荪为一派,以丁文江、胡适为另一派,梁启超试图居中调和,思想界的名流除吴稚晖外,还有林宰平、王星拱、唐钺、任叔永、孙伏园等均卷入了论争,陈独秀、邓中夏、瞿秋白等共产党人也积极介入。这一论战的论文集《科学与人生观》,收录了张君劢的《人生观》《再论人生观与科学并答丁在君》《科学之评价》三文,丁文江的《玄学与科学——评张君劢的〈人生观〉》《玄学与科学——答张君劢》《玄学与科学的讨论的余兴》三文,梁启超的《关于玄学科学论战之“战时国际公法”——暂时局外中立人梁启超宣言》《人生观与科学》二文,胡适的《孙行者与张君劢》,任叔永的《人生观的科学或科学的人生观》,孙伏园的《玄学科学论战杂话》,章演存的《张君劢主张的人生观对科学的五个异点》,朱经农的《读张君劢论人生观与科学的两篇文章后所发生的疑问》,林宰平的《读丁在君先生的“玄学与科学”》,唐钺的《心理现象与因果律》《“玄学与科学”论争所给的暗示》《一个痴人的说梦——情感真是超科学的吗》《科学的范围》四文,张东荪的《劳而无功——评丁在君先生口中的科学》,菊农的《人格与教育》,陆志韦的《“死狗”的心理学》,王星拱的《科学与人生观》,吴稚晖的《箴洋八股化之理学》《一个新信仰的宇宙观及人生观》二文,王平陵的《“科哲之战”的尾声》等。

玄学派的主张以张君劢为代表,批评科学万能论,认为科学的适用范围是有限的,尤其无法用科学来解决人生观问题。理由是:①科学是客观的,人生观是主观的;②科学为论理的方法所支配,而人生观则起于直觉;③科学可以从分析方法下手,而人生观则为综合的;④科学为因果律所支配,而人生观则为自由意志的;⑤科学起于对象之相同现象,而人生观起于人格的单一性(《人生观》)。具体来说,“生物之来源、心理与身体之关系,科学家无法解释”;“心理状态变迁之速,故绝对无可量度,无因果可求”;“历史之新陈代谢,皆人类之自由行为,故无因果可言”(《再论人生观与科学并答丁在君》)。由于在生物、心理、社会、历史领域没有因果律,所以,不可能有科学的人生观[1]

科学派的丁文江则认为,科学能够解决人生观问题。“科学不但无所谓向外,而且是教育同修养最好的工具。因为天天求真理,时时想破除成见,不但使学科学的人有求真理的能力,而且有爱真理的诚心。无论遇见什么事,都能平心静气去分析研究,从复杂中求简单,从紊乱中求秩序,拿论理来训练他的意想,而意想力愈增;用经验来指示他的直觉,而直觉力愈活。了然于宇宙生物心理种种的关系,才能够真知道生活的乐趣。这种‘活泼泼地’心境,只有拿望远镜仰察过天空的虚漠,用显微镜俯视过生物的幽微的人,方能参领得透彻,又岂是枯坐谈禅、妄言玄理的人所能梦见。”(《科学与人生观》)

持折中调和态度的梁启超则认为,科学可以用来解决人生观问题,但不能全部解决。“人生问题,有大部分是可以——而且必要用科学方法来解决的。有小部分——或者还是最重要的部分,是超科学的。”具体来说,梁启超认为,人生的涉及理智方面的事项,绝对要用科学方法来解决。生活的原动力是情感,也就是爱和美,是绝对超科学的。进一步,他不主张用一种观点来统一对人生观的认识。“人生观的统一,非惟不可能,而且不必要。非惟不必要,而且有害。要把人生观统一,结果岂不是‘别黑白而定一尊’,不许异己者跳梁反侧?”(《人生观与科学》)

这次论战在思想史上并未超出当时已有的理论成果。玄学派的理论基础,为自由意志论和心物二元论,实际上是先验主义哲学早已提出的观点;科学派的理论基础,为决定论和还原论,实际上是经验主义和实证主义哲学早已提出的观点。这次论战之所以重要,不在于论战的学术内容本身,而在于学术之外。论战的双方,都在一定程度上超出了学术论争的尺度,把社会问题和政治问题纳入了辩论的范围并作为辩论的论据。而且论战的方法,也超出了心平气和进行理论探究的尺度,带上了意气用事甚至互相攻讦的色彩。张君劢反对迷信科学,不仅仅是从理性的角度提出质疑,而是立足于西方的现实对社会问题的反思。他说:“一国偏重工商,是否为正当的人生观,是否为正当的文化,在欧洲人观之,已成大疑问矣。”(《人生观》)“西欧之物质文明是科学上最大的成绩……物质有限,人欲无穷。谓如此而可为国家之安计,为人类幸福计,吾不信焉。”“吾国自海通以来,物质上以炮利船坚为政策,精神上以科学万能为信仰,以时考之,亦可谓物极将返矣。”所以他认为:“人生观既无客观标准,故惟有返求诸己。”(《再论人生观与科学并答丁在君》)丁文江提倡科学的人生观,也不仅仅是学术性论证,而是立足于解决中国现实问题的对策式考虑,所以他不是以学术论争的态度,而是以政治批判的态度来解决学术争论。他说:“一班的青年上了他(指张君劢)的当,对于宗教、社会、政治、道德一切问题,真以为不受论理方法支配,真正没有是非真伪;只须拿他的所谓主观的、综合的、自由意志的人生观来解决他。果然如此,我们的社会是要成一种什么社会?”(《科学与人生观》)“君劢反对富强,说‘在寡均贫安之状态下,当必有他法可想’。中国现在寡到甚么程度,贫到甚么田地,君劢研究过没有?那一年北方遭旱灾,没有饭吃的人有二千万人,卖儿女的也有,吃人肉的也有。这种贫安得了么?中国人每人每年平均的收入,据我所研究不过五十元至六十元,同松坡图书馆的听差的工资差不多。这种寡均得了么?”(《玄学与科学——答张君劢》)

作为科学派领袖人物的胡适,则更是直接从救国的角度讨论这一问题。他说:“欧洲的科学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位,不怕玄学鬼来攻击了。几个反动的哲学家,平素饱餍了科学的滋味,偶尔对科学发几句牢骚话,就像富贵人家吃厌了鱼肉,常想尝尝咸菜豆腐的风味:这种反动并没有什么大风险。那光焰万丈的科学,决不是这几个玄学鬼摇撼得动的。一到中国,便不同了,中国此时还不曾享着科学的赐福,更谈不到科学带来的‘灾难’。我们试睁开眼看看:这遍地的乩坛道院,这遍地的仙方鬼照相,这样不发达的交通,这样不发达的实业,——我们哪里配排斥科学?”(《科学与人生观》序)显然,是用科学来指导人生和社会,还是用形而上学来指导人生和社会,是这次论战的焦点。因此,这次论战的意识形态意义和社会改造意义,远远超出其学术思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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