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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春秋》的人生理论

时间:2022-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吕氏春秋》总结、综合了春秋战国时代诸子百家的人生理论,作了评判、去取,从而构建了自己的人生理论体系。人有情欲并得到满足,才能生存。《吕氏春秋》从“生命之本”、“全性之道”的思想出发,肯定人欲出自人的天性、本性,因而是不可改变、去掉的,所以为政治国应当顺人性、适人欲。在《吕氏春秋》的人生论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崇尚“全生”,反对“迫生”。

第三节 《吕氏春秋》的人生理论

人生问题是古代思想家最为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亦是他们思考、议论最多的一个重要问题。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乃至秦汉以降的各家各派,无一不是如此。因为这是一个古老而常新的永恒课题。

《吕氏春秋》总结、综合了春秋战国时代诸子百家的人生理论,作了评判、去取,从而构建了自己的人生理论体系

讨论人生问题,首先必须论证人性问题。因为人性论是人生论、道德论的思想基础,所以各家在谈人生问题时,都首先谈人性问题。

战国中期以后,人生和人性问题,逐渐被提到哲学家、思想家争论的日程上来了。在争论中,他们提出了种种不同的人性观点。从《孟子·告子上》中记述孟子的学生公都子问孟子关于人性善恶的问题来看,有如下四种思想观点: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是故文武兴,则民好善;幽厉兴,则民好暴。”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是故以尧为君而有象;以瞽瞍为父而有舜;以纣为兄之子,且以为君,而有微子启、王子比干。”今曰:“性善。”然则彼皆非与?

公都子把当时流行的人性观点归纳为:性无善无不善;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有性善,有性不善;性善。这四种观点是战国中期思想界较为流行的人性观点。又据王充《论衡·本性篇》说:

周人世硕,以为人性有善有恶,举人之善性,养而致之则善长;性恶,养而致之则恶长。如此,则性各有阴阳,善恶在所养焉。故世子作《养书》一篇。密子贱、漆雕开、公孙尼子之徒,亦论性情,与世子相出入,皆言性有善有恶。

综合观之,先秦时代各家的人性理论,则有如下诸派:一派是世硕的人性有善有恶论;一派是告子的性无善恶论;一派是孟子的性善论;一派是老子的人性自然论;一派是荀子、韩非的性恶论。

《吕氏春秋》分析、综合、改造、去取了各家的人性理论,建立了自己的人性理论。这就是:

天生人而使有贪有欲。欲有情,情有节。圣人修节以止欲,故不过行其情也。故耳之欲五声,目之欲五色,口之欲五味,情也。此三者,贵贱愚智贤不肖欲之若一,虽神农、黄帝其与桀、纣同。圣人之所以异者,得其情也。由贵生动则得其情矣,不由贵生动则失其情矣。此二者,死生存亡之本也。[29]

人之情,欲寿而恶夭,欲安而恶危,欲荣而恶辱,欲逸而恶劳。四欲得,四恶除,则心适矣。四欲之得也,在于胜理。胜理以治身则生全以(矣),生全则寿长矣。[30]

人生而有性,有性则有情,有情则有欲。人之情是欲寿恶夭,欲安恶危,欲荣恶辱,欲逸恶劳;耳之欲五声,目之欲五色,口之欲五味,鼻之欲芬香,这是情的表现。这种“情欲”是人性之必然表现,是人生的合理要求,是任何人都具有的,不论是圣人还是众人,帝王还是百姓,高贵贤智还是卑贱愚下者,都是相同的,亦是合理的。人有情欲并得到满足,才能生存。否则,无人性、人生可言。然而,圣贤与众人不同的是:虽然“欲有情”,但是“情有节”,“修节以止欲,故不过行其情”,所以能“得其情也”;众人是欲而无节,肆欲放情,所以“失其情矣”。这二者的不同欲求,则是“死生存亡之本也”。就是说,圣贤与众人都有情欲、都以生命为贵,但欲求的方法、度量不同,圣贤能以“理”“节”之而使情欲有节制而适度,故能“得情欲”而“贵生”,众人则反之。

由此说来,人要“贵生”,就必须讲究贵生之术,而贵生之术,就是合理、适度调节、节制欲求,不得擅行、妄行,使情欲泛滥。所以说:

圣人深虑天下,莫贵于生。夫耳、目、鼻、口,生之役也。耳虽欲声,目虽欲色,鼻虽欲芬香,口虽欲滋味,害于生则止。在四官者不欲,利于生者则弗为。由此观之,耳、目、鼻、口,不得擅行,必有所制。……此贵生之术也。[31]

人贵生要讲究“贵生之术”,不可无节制、无度量地追求满足自己的耳、目、鼻、口之欲,适可而止,害于生则止,利于生则为,这样“贵生”而能“全生”。以“此贵生之术”,才能实践“全性之道”。所以说:

今有声于此,耳听之必慊已,听之则使人聋,必弗听。有色于此,目视之必慊已,视之则使人盲,必弗视。有味于此,口食之必慊已,食之则使人瘖,必弗食。是故圣人之于声色滋味也,利于性则取之,害于性则舍之,此全性之道也。世之富贵者,其于声色滋味也多惑者,日夜求,幸而得之则遁焉。遁焉,性恶得不伤?[32]

耳、目、鼻、口,喜欢追求声色滋味,过分追求,不能节制,流逸不能自禁,日夜求之不已,便会伤性害生。所以圣贤对于声色滋味,则是“利于性则取之,害于性则舍之”,这才是“全性之道也”,亦是“养生之要也”。

《吕氏春秋》从“生命之本”、“全性之道”的思想出发,肯定人欲出自人的天性、本性,因而是不可改变、去掉的,所以为政治国应当顺人性、适人欲。所以说:

始生人者天也,人无事焉。天使人有欲,人弗得不求,天使人有恶,人弗得不辟。欲与恶所受于天也,人不得与焉,不可变,不可易。[33]

欲恶是人受于天的本性,所以是不可变易、亦不能根灭的,只能顺性、适欲,这是治国、理民、用人的出发点和原则。人之欲与人之为密切相关,有欲则有为,人有欲有为才可用。“故人之欲多者,其可得用亦多;人之欲少者,其可得用亦少;无欲者,不可得用也。……善为上者,能令人得欲无欲,故人之可得用亦无穷也。”[34]“欲”自之于天性,是人生的条件,进取的动力,欲多求多则用多,欲少求少则用少,无欲无求则无用。治国、理民、用人,不是令民去欲、无欲,而是审视、明白人们的“得欲之道”,使其得欲之正以顺天性。“欲不正,以治身则夭,以治国则亡。故古之圣王,审顺其天而以行欲,则民无不令矣,功无不立矣。”[35]因此,治人、治物、治国、治天下的根本要务,不是使人无欲、绝欲,而是欲正、适当,当行其道而顺天行欲。所以说:

治物者不于物于人,治人者不于事[人]于君,治君者不于君于天子,治天子者不于天子于欲,治欲者不于欲于性。性者万物之本也,不可长,不可短,因其固然而然之。此天地之数也。[36]

治国、理民,必须认识人和万物的天性、本性和人的欲望要求。因为“性者万物之本也”,所以要“因其固然而然之”,依此“审顺其天而以行欲”,便会使民从令、治理天下,建立功业。反之,违反天性,根灭人欲,则是不合天性、道义的,亦是不会成功的。

在《吕氏春秋》的人生论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崇尚“全生”,反对“迫生”。它援引子华子的话,阐发了“全生”的要旨、意义。这就是:

子华子曰:“全生为上,亏生次之,死次之,迫生为下。”故所谓尊生者,全生之谓。所谓全生者,六欲皆得其宜也。所谓亏生者,六欲分得其宜也。……所谓死者,无有所以知,复其未生也,所谓迫生者,六欲莫得其宜也,皆获其所甚恶者,服是也,辱是也。辱莫大于不义,故不义,迫生也,而迫生非独不义也,故曰迫生不若死。[37]

全生为六欲皆得其宜;亏生为六欲分得其宜;死生为舍生取义,迫生为六欲莫得其宜——行不义,受辱而生。“六欲”为:生、死、耳、目、口、鼻或喜、怒、哀、乐、爱、恶。根据所得之“六欲”不同,而分为“全生”、“亏生”、“死生”、“迫生”。“迫生”为不义而生,不义而生不如“死生”,舍生取义亦是可取的。当然人生的最高层次是“全生”,即“六欲皆得其宜而生”。这显然是承认人的物质欲望要求、合理满足的合理性。非如此,人不可以为生,所以必须使人适欲而生。

《吕氏春秋》对养生之道,也作了具体的论述。人有了生命,为了维持生命,必须满足合理的欲望;为了健康长寿,必须讲究养生之道、之法。

养生要重己、贵生。人的生命是上天赋予的,而保养生命,则是自己的事。保养生命之要、之道,则是重己、贵生,即认识自己生命的重要性、珍贵性。所以说:

今吾生之为我有,而利我亦大矣。论其贵贱,爵为天子,不足以比焉;论其轻重,富有天下,不可以易之;论其安危,一曙失之,终身不复得。此三者,有道者之所慎也。[38]

道之真,以持身;其绪余,以为国家;其土苴,以治天下。由此观之,帝王之功,圣人之余事也,非所以完身养生之道也。今世俗之君子,危身弃生以徇物,彼且奚以此之也?彼且奚以此为也?[39]

生命是我自己所固有的,对我来说是利大无比的,天下没有什么事业,即使是天子之贵,帝王之功,也没有生命重要、珍贵。而生命对于人来说,一旦失去,便不可复生,所以要慎重、认真对待生命,珍惜生命,“以完身养生之道”为一生之要道、本务。

养生要早啬、去甚。要养生使生命长寿而不早夭,就要对养生之道及早认识,而使生活安逸适度,不可过分追求侈靡的物质享受,过度地追求物质欲望享受则会损性、害生的。所以说:

古人得道者,生以寿长,声色滋味,能久乐之,奚故?论早定也。论早定则知早啬,知早啬则精不竭。……故古之治身与天下者,必法天地也。尊酌者众则速尽。……故大贵之生常速尽。[40]

要想保生长,就必须尽早认识保养生命的道理,不认识保生长寿的道理,追求物欲,求大贵之生,以消耗精力,结果使精力早日消耗,所以使生命速尽而早死。知道养生保精的人,则效法天地,体道无欲像天地,故能长寿,终其性命,享受天年。

养生长寿,还必须去甚、适欲,欲望不可无,亦不可过。人的耳、目、口、鼻、身的五官、六欲之求是必然的、合理的,不可去的。然而,过分的物欲追求享受,也会害生折寿的,所以要认识这种害处,去掉这些害处,以求全生、保性,这才是养生之本。所以说:

天生阴阳寒暑燥湿,四时之化,万物之变,莫不为利,莫不为害。圣人察阴阳之宜,辨万物之利以便生,故精神安乎形,而年寿得长焉。长也者,非短而续之也,毕其数也。毕数之务,在乎去害。何谓去害?大甘、大酸、大苦、大辛、大咸,五者充形则生害矣。大喜、大怒、大忧、大恐、大哀,五者接神则生害矣。大寒、大热、大燥、大湿、大风、大霖、大雾,七者动精则生害矣。故凡养生,莫若知本,知本则疾无由至矣。[41]

“大”为过制、过度。人的生活环境、条件,不外乎利与害两个方面,人要辨别诸种利、害,取其利,去其害,而能尽其长久之数以尽享天年。去掉害形体之“五大”、害精神之“五大”、害精气之“七大”。如此者,才是知养生之本,不会产生疾病,使人健康长寿。

养生长寿,还必须运动、通气。《吕氏春秋》认为,人的生命在于运动。因为人受天地之中以生,精气构成人的生命,运动使精气周流畅通,不使精气郁积堵塞,人就不会得病,而会寿命长久。所以说:

气郁堵塞,就会产生各种疾病,运动使精气畅通,就不会产生各种疾病,所以要常运动,活络筋骨,而不使血脉郁积,发生疾病。所以说:

凡人三百六十节,九窍五藏六府。肌肤欲其比也,血脉欲其通也,筋骨欲其固也,心志欲其和也,精气欲其行也,若此则病无所居而恶无由生矣。病之留、恶之生也,精气郁也。[43]

人通过运动使肌肤、筋骨、周身的血脉、精气流行畅通无阻、没有郁积、化郁、开塞,人就能健康而无各种疾病发生,当然也能健康长寿了。这也是“流水不腐,户枢不蠹”的道理。《吕氏春秋》的养生理论,是综合先秦各家相关理论而构建的,有许多思想是合理的,是对中国古代医学作出的有益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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