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萦的华山之行

By番茄妹

2016年的12月31日，当大家都在欢乐跨年时，我们踏上了去往华阴的火车，开始了这趟2天1夜魂牵梦绕的华山旅行。回来后，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整理了下面的游记，等将图文上传成功后才猛然发现一天几乎没有吃喝，心中却开阔明朗了很多。我不禁感叹大自然和写作所具有的神奇疗愈效果。

今年夏天去了一趟安徽牯牛降，回来的途中，我偶然在“马蜂窝”上看到了华山的旅行攻略。悬崖峭壁上凿出的垂直90度的古道，千尺幢、百尺峡、苍龙领、长空栈道、鹞子翻身，这些著名险境的照片就开始在脑中盘旋……对“自古华山一条道”那种既向往又害怕的感觉在今年即将过完之前，变得越发强烈。

一周之前，我们决定，新年第一个目标就是征服华山。

这次的旅行行李，只有两个双肩背包，是我们历次旅行行李最少的一次。贴身换洗衣物、真空肉肉、压缩饼干、暖宝宝、充电宝、卫生纸、一个塑料水杯（后来这个水杯几乎救了我的命）和一本书。后来在华山脚下的超市又补充了两包湿纸巾和两个手电筒、两副手套（这三样也是必备用品）。

因为必须在3号回来行程变得很紧。为了保存体力和有更宽裕的登山时间，我们选择了31号晚上的卧铺，第二天早上6点半抵达华山脚下的华阴火车站。

当晚的火车上，我几乎彻夜未眠，狭小密闭的空间里灯光幽暗，网络断断续续，朋友圈里的今年回顾照片展和跨年活动精彩纷呈。也许是因为衣服穿了4层，活动不便，也许是对面大叔的鼾声，我辗转反侧到凌晨3点半越发精神，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坐在小桌前心想：完了，明天一天要爬2 000多米，怎么办？要是头晕会不会失足掉下去……一番痛苦挣扎后，我决定闭着眼睛躺到6点再说，最后竟然迷迷糊糊睡了2小时。事实证明，第二天我几乎没有任何困意，一来因为山里实在太冷，二是登山路途太惊险刺激……

关于行程的安排我们着实纠结了一会，因为如果选择过夜会让第二天去西安的行程变得非常紧。来华山的目的是什么？是休闲看看风景，是体验自古华山一条道4个小时的痛苦和快乐，还是在每一个峰顶留下足迹，并且在海拔2 000米以上的山峰看日出？

最后我们还是选择了在山上留宿。在携程网预订了三峰交界处——金锁峰以下价格最便宜的五云峰饭店，距离到东峰的观日台大概40分钟左右。

下火车后的车站外，到处是拉客去华山的大巴和出租车，大巴是去游客中心坐索道。只有选择出租车，不打表一人20块。等到了玉泉院——传说中的登山入口，天还未亮。我们在一家早餐店吃了热粥和肉夹馍后开始出发（早餐一定要吃多一些，珍惜每一口热食吧，你会非常想念）。路过一个写着“由此登山”的简陋小路牌，这就进山了。没有路灯，缓缓的水泥坡道跟一般的乡村小路没有区别，眼前尽是黑黢黢的山峰。心中的圣地，给我的第一印象和想象的差了不少。渐渐地，水泥路变成了石头路，走了大概20分钟，到了华山东门的牌坊。继续走过了五龙潭桥，才来到真正的大门——也就售票处。提醒下，如果是大众点评网预订的门票这里不能取，只能现买。

从下出租车到进大门，花了40分钟时间。我的天，那啥时候才能到北峰啊？门口的石头上山小路两旁开始有古朴的路灯陪伴，心中多了一点期待和温暖。走了10分钟身上开始冒火，前面也有人开始坐在路边脱衣服。一路上都是一手拿着登山杖或者干粮，一手提着羽绒服的小伙伴。

冬天的山景比较压抑和单调，夏日的青翠和秋季的金红被混合成青灰色和土黄色。刚开始的一个多小时，连台阶路都看不到，一直是望不到头的盘山小径，路边的各种大石上雕刻着地图上的景点名称。是的，你头顶或路边的一块石头，就是一个景点。心中嘀咕：这前戏也太漫长了……

华山一条路考验的不只有体能，还有耐心。恍然抬头看到山上的积雪和冰柱，提示你这里的海拔已经比较高了。遗憾手机根本拍不出山的真实面貌。唯一有趣的大概就是我一路上都在寻找当年道士们在崖壁上凿出的神奇古道，有的不可思议地近似于垂直90度的扶摇直上，不知从何而来又去向何处。

登山路段每隔1千米左右会有一个补给站，店主大部分都是当地的老人家，售卖红牛、泡面、矿泉水等。热水是这里的珍贵资源，所以如果你想要喝热水，买一碗泡面可以加2块钱给你倒一瓶。热水有点像煮玉米的水的颜色和味道。后来我们看到水都是从山里凿的深井里打到储水桶里再人工拎到饭店的，确实不易。我们在山脚一下子买了6瓶矿泉水，一路确实负担比较大，只能每个站点停下来吃喝一顿。

地标“莎萝坪”处是著名的真正华山第一险道——大上方的入口。“游人禁止入内”几个字的牌子拦不住那些勇士。长满青苔的石阶是否会使脚下打滑？荒废的古道两侧的铁链是否已经生锈脱落？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之前在网上看到有人记录了大上方到丹阳洞的真实过程，让人胆战心惊，对此我只能心生敬意，拍了照片后开始继续赶路。

来到第一关——五里关，这才是真正登山之路的开始。地图上显示千尺幢还远在山路十八弯之后。一路都听到乌鸦“啊啊啊”的叫声，却不见乌鸦真身，不耐烦的游人开始喘着粗气抱怨，或者直接坐在石阶上跟乌鸦对唱，山里回荡着各式各样的“啊啊啊”的叫声……

好不容易过了毛女洞，已经距离三大险很近了。千尺幢就在不远处，终于看到了提示标牌。我的心跳也开始加速，大步迈向第一个挑战目标。在回心石旁休息片刻，吃了个橘子壮胆，开爬！

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别回头，别回头，看好脚下的路。紧紧抓着两侧的铁链，俯身抬腿时鼻子几乎要贴着石阶，有的地方的台阶只能容得下脚尖站立。此时你往上看就是井底之蛙，往后看是千尺深渊。唯独看好眼前的几个台阶，掌握呼吸节奏，每一步扎扎实实踩稳，才能克服心里的恐惧。

好在距离并不长，最后一级台阶后转过来就来到一个开阔的平台，我赶紧吃一小块士力架压压惊……眼前就是第二险关——百尺峡。百尺峡有意思的是能看到一条已经被风蚀的平行古道。每次看到古道，我都会脑补一个练就了飞檐走壁绝世神功的得道仙人的形象。

激动人心的前两道险关过后就是最后一险——老君犁沟了。犁沟谐音离垢，寓意到此地者能抛开凡尘杂念。比较有意思的是我们在这里遇到了一对父女，婴儿肥的小姑娘呼哧呼哧地走在前，老爸紧跟其后地为女儿加油：“你看坐索道有什么意思啊？我们这才是体验人生。”结果小姑娘没好气的一屁股坐下来：“体验人生的方式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说不定多年以后，小姑娘会怀念2017年新年第一天和父亲在华山的这番对话吧。

攀爬苍龙岭之前，我们被清脆有节奏的叫卖声吸引，坐下来吃了一份米线肉夹馍鸡蛋套餐，在这个地理位置，30元的价格显得非常平易近人。虽然米线里只有寥寥几片菜叶，但是头顶大雪飞舞，能喝口热汤也是极好的……

经过千尺幢的演练，苍龙岭的坡度其实要平缓很多，但是因为两侧不是封闭而是开放的山崖，所以如果没有两侧两层护栏的心理防备，一定是非常可怕的。我真心佩服那些原路下山的登山者，因为下山的视角会同时看到悬崖和陡峭而下的石阶，想想就小腿发抖啊。

12点10分，从进山到北峰，我们花了四个小时。北峰过后的人流明显变多，因为汇聚了徒步和索道上山的两股大军。此时已经开始飘雪，山顶风云变幻，已然和山脚下是两个世界。戴上羽绒服的帽子，我们开始往擦耳崖前进。重新修葺过的擦耳崖现在已经可以平行走两人，体会不到当年侧身擦耳前行的紧张之感。但是脚下湿滑坑洼的岩石、近在身旁的万丈深渊，还是需要小心。

下午2点，我们到达了入住的五云峰饭店。12人间居然不在饭店主体建筑里，而在20米外的简易小木屋里。气温已经零下，雪也越下越大，小木屋里阴冷潮湿，我不敢想如何在这里度过一晚。薄薄的被子和床褥，捏在手里感觉可以挤出水来，枕头已经发黄，被套斑斑点点。好吧，脏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这也太冷了。没有空调，没有热水，我们为自己看日出的决定，似乎需要付出大病一场的代价。两层被子也是然并卵，我和葱哥穿上两层袜子，前腹后背贴上暖宝宝，抱在一起蜷缩成一团，就这么又困又累又冷，似梦非梦地睡了一小时。闹钟响了迅速爬起身，因为我们需要在天黑之前登顶东峰和南峰。

中峰附近并没有看点，所以我们过了金锁关以后就直奔东峰的鹞子翻身而去。想着得在天黑之前赶回住处，顾不得膝盖酸痛，我们穿梭在山林间的白雪世界，猛然发现脚下的登山道已经结冰……

此时大部分一日游的游客都往西峰走，因为下山的索道5点停运。攀爬到鹞子翻身已经是在海拔2，000米以上，头顶的乌云被阳光扯开一个小洞，露出背后的蓝天。几个早有准备的年轻人扔下背包开始套安全带，几个胆子大的女孩子开始小心翼翼地往下挪动脚步。因为时间紧，这里来回要一小时，我们只能路过。到达迎客松的平台，被眼前仙境般的风景惊呆了，好想在此多停留一会。

往前再走半小时，路过南天门，就是鼎鼎大名的长空栈道。此时夕阳已经将山顶的巨石染成金色，背景是纯净如水的蓝天，脚下是30cm宽的崖上小路，配上铁锁上鲜红的飘带和金锁，构成一幅悲怆绝美的画面。

崖壁上“悬崖勒马”的提示警告这是勇敢者的游戏，一个脸通红的女孩拍着胸口说：“幸好你们没下去，我下到一半又上来，太可怕了。”我伸长脖子想要窥视一下栈道的模样，却被跃跃欲试的好奇者挡住。返回的路上，我试探着往铁链另一侧的悬崖望去，居然看不到底，不敢离得太近，害怕手机跌落。即使来之前我也跟自己说过，安全带很牢固，但是真的身临其境才知道内心还没有强大和淡定到这个程度啊。我承认，我怂了，那也是从心，不是吗？

在五峰留下足迹、登顶南峰最高峰是我们这次行程的目标。从长空栈道下来，已经接近落日时间，我们不得不继续加快脚步。此时膝盖已经开始灼热，我暗示自己多用臀部发力，带动大腿，注意呼吸节奏。好在之前进行定期力量训练，不然连续7～8小时的登山过程，真的会心有余力不足。

到达南峰时，刚好是夕阳最美的时候，先前乌云浓雾笼罩下，铁面幽冷、钢铁巨人般的山石，此刻披上金色的铠甲，似乎能看到它们接受荣耀时也变得温和亲切起来。昨天遥不可及的北峰已经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妈妈的膝盖处仰视我们。

想想这么高的山，都是靠自己的血肉之躯，一步一个脚印地爬上来的，这是那些坐索道上来的朋友必然体会不到的快乐吧。

上山容易下山难，而在雪天下山，困难系数更是增加一万点。下南峰的整个石阶此时已经完全结冰了！两侧晃悠悠的铁链是唯一的依靠，但有时候在膝盖以下甚至根本没有铁链。我跟葱哥傻眼了，天黑之前别说回住处，就是能否下到三峰交界处都不一定呢。每一步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摔个粉碎性骨折，大晚上被抛弃在这大山深处。

就这么一步一挪，歪歪倒倒，走走停停，我们花了两个小时才走到没有积冰的平路上。本以为过了危险路段可以放松了，没想到一个一秒都不到的分神，我从一个小平台的两层台阶上滋溜滑了下去，好在是左侧屁股着地没有伤到脆弱的尾椎。

7点半左右我们有惊无险地回到了住处。吃饭时我们点了一碗热粥（呃，这个天气，酒店提供的居然是能照见人影子的绿豆粥）、一碗上汤娃娃菜和一碗米饭，70大洋。我们把自带的卤鸭翅膀泡在汤里，呼呼啦啦吃下去，身体才回暖。

晚上，睡觉的难题又出现了。我们换到了上铺，多铺了一层垫被，两层被子，又把随身携带的塑料衣物真空袋垫上防潮，塑料杯变成了暖水袋，加上两层袜子，四个暖宝宝，用围巾把杯子下缘捆起来。我们穷尽所能才让被子里的温度达到勉强可以入睡。

预订的宝宝们注意啊，12人间是不提供电热毯的，热水瓶也不能拿到房间。我们后悔没带个电暖壶来。

根据第二天的日出预告，我们6点起床，洗漱（没有水，只能用开水或矿泉水）后悲催地发现早饭还没有开始供应。只好就着开水啃最后两块压缩饼干，坐在旁边的是两个在大快朵颐泡面、火腿肠、巧克力的大学生情侣……虐心……

从五云峰饭店到观日台的路昨天已经走过，所以节奏很好把握。登山道的路灯好像是8点才会定时开，所以手电筒此时又派上了用场。等我们7点10分到达东峰观日台，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大波早起的小伙伴。有的举着自拍杆在跟家人朋友视频直播，有的爬到了杨公塔上寻找更高更好的视角。

比预计日出时间迟了10分钟之后，一个亮度已经无法直视、只能通过指缝才敢看的太阳，将万丈金光瞬间洒满层峦起伏的山峰。哇，原来冬季山顶的日出是这样，直接进入高潮的啊。大家一阵欢呼，然后缓缓散去，分流到各个登山道上继续新一天的旅程。

最后的目标是登顶西峰后再坐索道下山，赶往华山北站去往西安。去往西峰的这条登山路像是舒缓版的苍龙岭，视野非常开阔，尽头就是西峰饭店。翻过翡翠宫里的三圣母殿就是峰顶，还可以看到沉香救母的典故。

西峰下来距离索道入口很近，建议大家最好坐西峰索道下山，因为全程有4 000多千米（是北峰的2倍多距离，海拔跨度也高，当然更刺激），可以饱览华山的全貌。全透明式的索道非常刺激哦！大概20分钟的“全景环幕式3D电影”让你可以像一只飞翔在山间的鸟儿，亲密接触和拥抱雄壮美丽的华山。

索道下来距离开往游客中心的大巴大概要步行15分钟。环山公路是不能步行的，也没有出租车，所以搭乘大巴是唯一的回程方式。

后记：这次华山之行，更像是一个仪式，以此为我和洋葱哥的创业三年画上一个句号。这三年的心路历程在整个华山攀登过程中，我们各自在心底体会玩味。感谢华山神奇的疗愈能量。

两天两夜，没有热水，没有洗澡，照样精神抖擞，身体的适应力重新被唤醒，你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一定要跟你最爱的人爬一次华山，你会发现彼此的需要是那么真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