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为失行妇人”的风流女道李冶

“恐为失行妇人”的风流女道李冶

在能够反映整个唐代诗歌状况的《全唐诗》中，收录的女性诗作不可谓少，但像李冶、鱼玄机那样占据很大篇幅的并不多见。可以说，作为女道士，李冶、鱼玄机倒不是以修道的精勤载入史册，而是以其诗作的数量与质量留名后世的。

李冶，字秀兰，是中唐时的女道士，幼年即有诗名。据传，她6岁时就在《蔷薇诗》中写下了“经时不架却，心绪乱纵横”这样的诗句。她的父亲一见这诗，就预言：“此女聪黠非常，恐为失行妇人。”（辛文房著：《唐才子传》）知女莫若父，李冶的人生历程，证明其父的预测相当准确。成年以后，李冶的诗名更是远近皆知。高仲武《中兴间气集》称其诗“形气既雄，诗意亦荡，自鲍照以下，罕有其伦”。鲍照是南朝文学家，有多方面的文学成就。她的诗、赋、骈文都不乏名篇，而成就最高的则是诗歌。她的诗光气煜耀、活泼自然。在她之后很多诗人所作，笔力都不如她雄健。所以从高仲武对李冶的诗评中，也可概见女诗人的才情。

李冶的诗，收入《全唐诗》的有18首，其中12首属于赠答诗。

这些诗以《寄校书七兄》最为有名。此诗又作《送韩校书》，是专为一位做校书郎的朋友而写的。全诗写道：

无事乌程县，蹉跎岁月余。不知芸阁吏，寂寞竟何如？远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车。因过大雷岸，莫忘几行书。（《全唐诗》卷805“李冶”）

此诗用不经意的笔法写来，“初似散缓，中幅以后，忽入佳境，有愁思之意，而无危苦之词；至曲终奏雅，韵味无穷……”（《唐诗鉴赏辞典》），古今的评注家对之都大加称道。周敬对其选用简明的典故、透过明畅的叙事将要表达的意思恰到好处地发挥出来的功夫予以高度评价，称其颈联“远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车”“用事入化”（周敬：《唐诗选脉会通评林》）。胡应麟甚至赞叹说“李季兰‘远水浮仙棹’二语，幽闲和适，孟浩然莫能过”（胡应麟：《诗薮》卷78）。施蛰存在《唐诗百话》中认为：“它是一首完整无瑕的标准唐律。论文字，明白易解，雅俗共赏；论音韵，声调格律，毫无缺点；论结构，第一联说自己，第二联说七兄，第三联又说七兄，第四联归结到自己。凡是赠别怀人的诗，唐代诗人通用这种结构，而李季兰这一首可以作为合格的代表。”他还指出第三联是“特异的佳句”，“显出李季兰诗才之高”。

作为女冠，李冶也写过一些道意诗。这一方面体现出她的道姑本色，另一方面也反映风流成性的她并没有沉迷俗务而不能自拔。李冶在《道意寄崔侍郎》中吟诵道：

莫漫恋浮名，应须薄宦情。百年齐旦暮，前事尽虚盈。愁鬓行看白，童颜学可成。无过天竺国，依止古先生。（《全唐诗》卷805“李冶”）

此诗平白浅显，第一联劝崔侍郎不要留恋空名，应当淡化当官心理；第二联搬出道家恬淡虚无的理论，把人生、往事都看成是一场梦；接着写如果人们在两鬓变白之前能及早学道，不仅童颜永驻，而且长生可期；最后全诗以只要真心诚意，就能升入仙境作结。此诗对仗工整，四层意思，一联一转，一气呵成，委婉而有说服力，把“道意”发挥得颇为深刻自然，让人不由自主地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