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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社会调查方法

时间:2022-08-05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王一涛讲座开始之前,我想谈谈大学生参加社会调查具有什么意义?这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现在这种学术状态,而且我发现很多同学都有参加社会调查的积极性,但很多同学没有掌握基本方法。当时怀特是哈佛大学的学生,他对以下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闲荡于街头巷尾的意大利青年的生活状况;非正式组织内部的结构及生活方式;青年与周围社会的关系。

王一涛

讲座开始之前,我想谈谈大学生参加社会调查具有什么意义?这个问题我想从三方面来展开。

首先,它能满足同学们参加社会实践的需要。学校每年的寒、暑假都要组织同学去各个地方参加社会实践;在校友会,每年都展开“寻访优秀校友,寻找人生坐标”的活动;每个星期二或星期三下午我们在这里举行“树人有约”,邀请到的优秀校友都是我们同学自己在社会实践中、在校友寻访中挖掘出来的。学校科研处在每年的四五月份都有科研项目申报

其次,更好地学习课本知识的需要。要理论联系实际,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两个古训对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尤其重要。所有的社会科学包括经济学、管理学、社会学、教育学等。而这些学科都是在社会实践的基础上产生的。如果我们不关注实践,对实践了解又不多,那么我们理解课本上的理论知识就非常困难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它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仅仅从书上学习理论,那么这个理论是肤浅的,不能深刻地把握它。只有我们去调查了,去做了,才能更好地理解它。现在全球都在闹经济危机,而我们所生活的浙江还是个重灾区,我们有没有想过经济危机的影响是什么。以前我们在中学的课本上学过资本主义国家每几年都要周期性地发生经济危机,但现在的社会主义国家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它又影响着什么呢?这是一个很好的研究题目。在义乌、温州还出现了许多的中小企业倒闭的现象。原因是什么呢?后果是什么呢?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去关注的。如果我们不去调查,直接通过某种途径获得结果,那就像古话说的一样“纸上得来终觉浅”。

再次,有利于同学们的就业和创业。如果你想创业,你肯定要进行市场调查。没有市场调查的创业一般是以失败告终的。从我自己的实践来看,在我读硕读博期间,我利用自己的研究方法去做了一些调查,还是蛮有收获的。这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现在这种学术状态,而且我发现很多同学都有参加社会调查的积极性,但很多同学没有掌握基本方法。虽然做了许多调查,但最后都不能总结出一个很好的调查报告,所以想跟大家交流一下这种方法。

下面进入我们今天的主题。

一、举例说明人类学是怎样一门学问

观察法和访谈法是质的研究方法。与质的研究方法相对的是一个概念的量的研究方法。量的研究方法主要以问卷为基础,如对同学们每人发一张问卷再收上来研究,这就叫做量的研究,因为问卷是基础性很强的课题。我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掌握量的研究精髓,所以先讲质的研究方法,即观察法、访谈法。因为人类学为观察法和访谈法提供了理论基础,所以首先对人类学做一个简单的介绍。举几个例子。

一些生活在偏僻区域的种族,他们不仅在地理上跟我们相差很遥远,而且在生活观、人生观、世界观上也跟我们有很大的差距。对于这样的种族我们该怎样研究呢?我们去抓一两个回来放在我们的实验室来研究?这明显是不行的。这种研究方法首先面临着人类学的困境。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我们有什么资格破坏他们的生活,把他们抓来?即使人类学上讲得通,这种做法也是失真的。马克思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我们要在社会关系中研究人,当我们孤零零地把他们从他们的社会生活中拿来研究,我们就看不到他们的真实性,因为我们忽略了他们的社会关系。

弗雷泽的《金枝》,对奥利亚的土著部落进行了详细地调查与研究。马凌诺斯基的《西太平洋的航海者》对新几内亚的原始部落进行了研究。他们是怎样研究的呢?首先他们到土著部落中去跟他们一起生活,学习语言,深入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每天详细地记录所看到的一切。从这两个具体的实例中来归纳出人类学的一点真谛,人类学方法是强调要熟悉研究对象,要跟他们一起生活,去观察他们,学习他们,理解他们的所思所想。

在人类学发展中,我们不能不提到一个伟大的学者——费孝通。他让人类学产生了一个转折点,他使人类从遥远偏僻的野蛮民族转到主流的文明社会,所以有时把人类学也叫做社会人类学、文化人类学。他写了一本《江村经济》,江村其实是江苏省苏州市吴江县开弦村的一个化名,在这本书中他就对他所出生的村庄进行了一个详细的研究。

二、观察法

观察法,以耳听目睹的方式,实地了解研究对象的行为。著名社会学家莫塞说“观察,可称为科学探究的第一种方法”,他强调了观察法的重要性。而科学观察与日常观察有什么区别呢?(1)具有研究的目的或假设;(2)有系统、有组织地进行;(3)避免主观或偏见;(4)可重复查证。

观察法又可分为参与式观察和非参与式观察。参与式观察,是指观察者为达到深入了解情况的目的,直接加入到某一社会群体中,以内部成员的角色参与他们的各种活动,在共同的生活中观察他们,收集和分析他们的相关资料。威廉·富特·怀特的《街角社会》写的是美国波士顿东区的一个意大利贫民区——科维尔。很多年来科纳维尔一直被认为是一个危险地带。当时怀特是哈佛大学的学生,他对以下问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闲荡于街头巷尾的意大利青年的生活状况;(2)非正式组织内部的结构及生活方式;(3)青年与周围社会(主要是非法团伙成员和政治组织)的关系。他采取参与式的研究方法,在科纳维尔住了三年多,接触多科(一个帮派的首领),在多科的帮助下认识了许多这个贫民区的关键人物。然后与他们交谈,一起喝酒,一起唱歌,一起打台球,一起参与轻微的反社会活动,并坚持每天进行详细的观察和记录。后来怀特把自己的身份也告诉他的兄弟,他的兄弟们也很仗义,不但没打他没骂他,还非常支持他,全心全意帮他完成这个研究。经过三年的努力,1943年这本书出版了,一出版就引起了学术界的巨大轰动。通过这个案例我们可以很好地体会到什么叫参与式观察。

非参与式观察,是指观察者以旁观者的身份不参与到他所研究的社会活动和社会情景之中所进行的观察。如:街头流浪汉的生活;街头乞讨者的生活;大卖场经营之道。

总结所有成功的大卖场的经营之道是什么,我们都可以进行这个非参与式的观察。举一个例子,比如我们要对欧尚和联华进行一个观察,看看那些成功经营的大超市之间是不是存在一些共同的地方,比较两者之间的不同,看哪个好哪个差。观察之后,如果你是那个比较差的大商场的经理,你会如何改革?我们简单地进行观察一下,简单地进行一个非参与式观察。欧尚,我们知道它的规模很大,有很多连锁店,是世界上著名的大型超市之一。它的年营业额是281亿欧元,在全世界14个国家拥有241个大型超市、600家门店,员工已超过135,000人,属于世界500强企业之一,这个企业非常了不起。世纪联华,我们国家自己的企业。如果我们要对这两个超市进行比较,我们不是从这两个超市中寻找共同性的东西,而是要比较这两个超市哪个更成功,那么我们就可以进行非参与式的观察。比如第一个,我们可以对两个超市商品的价格进行比较,我们可以非常认真地、非常详细地把几种主要的商品价格给记录下来,进行比较。大超市是否成功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是,看这个超市是不是能以较低的价格提供优质的商品。价格是不是低廉是一个大超市是否具有核心竞争力的关键因素,即经济学、管理学里讲的企业核心竞争力。对于超市而言,其最核心的竞争力就是能否以较低的价格提供令顾客满意的商品,这是它们最关键的地方。在近期内,我有一个很深的体会,我朋友买过来一个Nokia Xpress Music手机,这款手机是在欧尚买的,花了1400多块钱,两星期之后,我再到世纪联华看,店面上摆着1700多块钱的标签,也就是这款手机在这两个相距不超过1500米的大超市里面价格相差300块钱。从价格上,我们可以看出这两个超市至少在这一方面是有优劣的,跨国大超市毕竟有它的过人之处,它的价格很便宜。我想如果这两个超市的所有产品的价格都有这么大的差距的话,那么世纪联华就不要开了,根本就没法经营下去。此外,我们还可以对购物环境以及它的方便程度等进行比较。

三、访谈法

观察和访谈在很多时候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访谈,是调查者通过向受访者询问问题获得研究资料的方法,可以是面对面的,也可以使用通话来进行。定义很简单,但是访谈中也要注意这样几个关键的问题:(1)要有明确的目的,像刚才讲观察法一样,在进行访谈之前一定要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的,这是最关键的。(2)确定受访者是否能够告诉你真相,有的时候你所找的那个受访者根本就不知道事实真相,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把事实真相告诉你呢?比如说要你到企业里问一个普通员工,你知道你们企业的财务状况怎么样吗?他肯定不知道。因为企业的财务信息是企业的机密,一般的人员肯定是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去找那些根本就不能够告诉你真相的人,那么访谈肯定是要失败的。(3)确定受访者是否愿意告诉你真相。有时候受访者确实知道事实真相,但是他不愿意将事实真相告诉你。比如说你可能问了一些隐私的问题,你的研究方式可能不是太正确,所以他不愿意将事实真相告诉你。这里我们通过一个案例来看看访谈法的具体运用。

清华大学二年级学生李强对农民收支问题进行了访谈。这几年,农业问题、农村问题、农民问题都是我们国家非常关注的问题。李强对于现在农民的家庭收支状况进行了研究。他以他二姨家为例,对他二姨、二姨夫进行了多次深入访谈。他的调查目的非常明确,想知道农民的收入状况究竟如何?下面我们看看受访者是否能够告诉他真相?答案是能够。为什么呢?因为二姨和二姨父都非常熟悉自己的生活,所以他们能够把事实真相告诉李强。接下来再看看受访者是否愿意告诉他真相,因为这问题里面没有什么隐私,也没有什么值得顾虑的,所以他们也愿意把事实真相告诉李强。刚才的三个关键问题在李强的访谈中都做到了。他首先是从二姨家的收入开始调查,二姨家有13亩耕地,其中10亩承包,3亩自垦地。然后从农民收入开始考察,包括玉米收入、黄豆收入、万寿菊收入,还有工商业收入(我们国家现在的农村收入基本上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农业收入,另一部分是工商业收入。对于浙江、江苏经济比较发达的地方而言,农村的收入以工商业为主。对于中部和西部的大部分地区而言,以农业收入为主)。李强详细考察了他们吃、穿、用等各种开支。访谈之后,李强大吃一惊,发现他二姨家辛苦一年竟然还入不敷出,二姨家的收入在村子里还算是比较好的,她家的工商业收入已经占到全年总收入的一半以上,而村子里大部分人家是以农业收入为主,相当多的农民收入状况很不乐观。所以从这个案例,李强发现二姨家这样一个收入情况比较好的家庭尚且如此,大部分的农民家庭恐怕情况就更不乐观了,这是他的结论。

这个案例具有相当大的代表性,反映了我国大多数农民辛勤劳动,辛苦地追求幸福,但追求幸福的道路并不平坦。李强还特意调查了二姨家的开支,发现2004年二姨家总收入是14866.5元,总支出是15765.26元,结余是-898.76元,其中教育支出是最高的,占全年总支出的一半以上,所以这个问题特别引起李强深深地思考。他想对于很多农村家庭而言,让孩子考上大学离开农村是改变命运唯一的出路。农民希望通过教育来改变身份、改变地位,从而脱贫,但是接受教育的过程又成为致贫的主要原因。所以对于很多农民而言,投入教育就像是赌博一样,不投入教育就没有出路,但投入成本又高,而且就业又那么不稳定,这种现象应该如何改变呢?在调查的基础之上,李强也想了对策,这个对策是增加农民收入,增加农民收入就要从增加农业收入和工商业收入两方面入手。李强发现万寿菊的亩产收入是玉米的8倍,是黄豆的11倍,所以李强就想,如果农民不种玉米黄豆,全部用来种万寿菊的话,岂不是可以增收吗?万寿菊价值非常高,既然那么高,为什么不大规模种植呢?李强问他姨夫,姨夫说:“万寿菊虽然收入很高,但是种植管理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太麻烦又不好种。”李强又问:“为什么不把各种植户组织起来,进行一个大规模的种植,集中管理,集中产展销售,这样既可以提高效率又可以形成规模效益。”姨夫说:“现在农村都是各顾各的,没人出来张罗这事,而且收入一旦分配不公,组织极易解体,我们是有原因的,你的想法我们早就想过了,但是不可行。”这是姨夫的观点。

李强这个研究是非常深入的,所以他的调查报告发表在人民日报上,题目就叫做《二姨家的年收入年息账》。我们看到李强作为一个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因为进行调查,才写出了这样一个非常有分量的报告。如果一篇调查报告从实践上升到理论,那么一篇非常好的学术论文就产生了,这是一个由简单的问题引申出的宏大的理论问题。虽然这个研究看起来很简单,但是这个调查做得很深入,非常有意义、有价值。

下面谈谈访谈的简单过程:(1)访谈之前要进行必要的预约;(2)对所要访谈的问题要事先进行深入了解。因为要做一个研究,调查一个问题,一定要在调查之前对这个问题有一个很好的把握。比如说,我现在教的一个学生,他想调查我们学校一个优秀的校友,我就告诉他,在访谈之前,必须首先对这个校友曾作的报告、讲座进行深入学习和了解,否则这个校友有些话可能已经讲了很多遍,有些问题已经说了很多次,如果再去访谈的话,可能就没有太大的意义;(3)要努力与受访者建立融洽的关系;(4)发掘受访者的观点,遵从和关怀受访者;(5)在进行访谈时,要耐心听受访者的谈话,并且注意自己的访谈语言。访谈要向访谈者致谢,并表示有机会继续访谈。为什么呢?因为几乎所有的访谈不可能一次完成,当你对当天的访谈进行总结记录的时候,你总会发现有些问题还没有问到,在这个时候你可能要进行第二次或第三次继续访谈,所以一定要表示有机会继续访谈。

介绍几个访谈的技巧和注意事项:(1)选择合适的访谈环境,制造愉快的访谈气氛;(2)不明白的问题要大胆地提出来;(3)对于涉及隐私的问题要含蓄、妥善处理;(4)要正确快速地记录;(5)访谈后要进行整理。受访者有时候会不配合,不接受你的访谈。一般而言会有这样几种情况。①对访谈感到迷茫和不解,不清楚访谈具有什么意义;这种情况下要向对方讲解为什么进行这个访谈;②对访谈的内容不感兴趣;③无暇费时接受访谈。

四、给同学们的一些建议

在提建议之前,我想特别提醒大家,在访谈时一定要快速正确地记录,大家以后在听类似的报告时一定要带张纸和一支笔把重要的内容记录下来,否则效果甚少。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习惯,希望大家以后要注意一下。

现在讲讲我对同学们的一些建议:(1)勇敢、勇敢、再勇敢些;(2)多阅读自己学科的经典作品;(3)深入思考自己身边的各种现象;(4)多写作,提高自己的文字表达能力。现在分别阐述一下。

在调查初期和中期都依赖于人际交流和沟通。我现在提个问题:你是否有勇气去采访一个有成就的校友?可能很多同学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采访,所以要勇敢再勇敢。如果你对一个问题感兴趣,发现这个问题很有价值,那么你就将你的想法付诸行动,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去面对。我今天在看新闻时,看到这样一位先生,他叫李昌钰,是当今全球最伟大的侦探之一,他破了很多案子,非常厉害,他在今天的新闻中说了这样一个成语:知难而进。我们学的都是“知难而退”,但他认为要“知难而进”,正因为有困难,才可能有所突破、有所创新、有所成就。因为困难,所以有人去尝试,如果你做了,那么很有可能就成功了。人际交往和沟通是现代社会最重要的能力,所有工作的成功都依赖于良好的人际沟通和交往。如果你在这方面欠缺的话,希望今后有所提高。

理论功底深厚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调查的深入程度,比如说同学同样都去做调查,有的人可能发现了很多有价值的东西,而有的同学可能根本就没发现,更谈不上理论联系实际,为什么会出现这个问题呢?就是因为我们同学缺少理论的基础,我们每个学科都有自己的经典作品,每个同学都要多花时间去阅读一下。

要多问为什么,要自己变成会思考、有智慧、能够自己得出结论的人,不能成为一个人云亦云、随波逐流的人。大学生为什么就业难?这个问题是社会谈了很多年的问题,很多大学生毕业找不到工作,或者毕业后就业情况不满意。为什么会产生这个问题呢?或许我们都可以对这个问题认真地探讨一下,当然其中有社会原因,但是我想原因主要还在自己,我们可以对大四同学做一个问卷调查,你会发现那些平时学习刻苦的、会思考的、多读经典作品、英语和计算机水平高的同学就业情况都非常好,所以我们要多思考得出自己的结论。

我发现现在很多同学缺少基本的文字表达能力,自己的想法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这是非常不足的。多练习、多动笔才能有效地提高文字表达能力,写文章和做事都一样,都是熟能生巧,写多了水平自然就高了。最后给大家推荐几本书,有兴趣可以去看看。分别是曹锦清《黄河岸边的中国》(上海文艺出版社),费孝通《江村经济》(商务印书馆),威廉·富特·怀特《街角社会》,李开复《做最好的自己》,还有一本就是我的作品《大学生社会调查方法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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