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箴言:盖打脱牙之时多矣,无一次不和血吞之。
1858年6月,曾国藩被命再出,在江西领导湘军作战。湘军在江西,虽有守土退敌之功,然而与各地乡团不相和睦,常常被团丁伏击截杀,竟致数十数百地被消灭。又逢疫病流行,营中军士纷纷病倒。因此,曾国藩再到江西以后,深感诸多问题颇为棘手。9月间,安徽传来败讯,李续宾、曾国华于三河镇被陈玉成击败,全军覆没,李、曾以下,湘军官兵阵亡六千余人。这支军队是湘军的精锐劲旅,被歼以后,全军为之震动。景德镇一带的湘军也连连失利。幸赖曾国藩与胡林翼等竭力挽救,大局才得粗定。
而这时的曾国藩,忽而奉命援浙,继又改令赴闽,不久又受命筹援安徽。接着,石达开有由湘入蜀之势,朝旨又令前赴四川夔州扼守,同时命其分兵协防湖南、安徽,并留兵防守江西。朝令夕改,杂乱无章,使曾国藩无所适从。他自知因无固定地盘,只好由人摆布,委曲求全,精神极感苦恼。可见息事宁人的处世哲学也要付出精神痛苦的代价。
1861年8月,曾国荃攻下安庆,千里长江已全归湘军掌握。曾国藩分兵三路,直指江浙地区,准备给日渐衰微的太平军以最后致命一击。可是曾国藩所遭遇的困难,仍是纷至沓来。先是最能与他合作无间的湖北巡抚胡林翼积劳病死,顿使曾国藩失去一个最有力的伙伴,未免平添后顾之忧,曾国藩为之彻夜不眠。而三路东向的大军,只有曾国荃一军,因为是亲弟弟,始终听命于他,其余李鸿章与左宗棠两路,都时时表现不合作的态度,使曾国藩伤透脑筋。但按曾国藩的为官之道,还是按捺性情,息事宁人,没有激化矛盾。
同治元年(1862年)八月和闰八月间,江南各地因连年战事而瘟疫流行,宁国境内的鲍超所部死了几千人,金陵城外的曾国荃部也死亡相继,士气低落。正在这时,李秀成率二十万大军救援天京。自闰八月二十日起,曾国荃部日夜猛攻雨花台达半月之久。落地开花的洋炮,时时从雨花台上空呼啸而下;与此同时,皖南重镇宁国已落入太平军之手,且有上图江西之势;小丹阳的太平军也随时可冲至长江,冲断湘军的江中粮道;河南境内的捻军已进入鄂东,有取道皖北回援天京之势。总之,湘军在军事上处于极其艰难危急的时刻。
战争使大江南北数省,特别是皖南、鄂东、赣东一带人亡地荒,满目疮痍。当时曾国荃和鲍超部共约七万人,每月须粮三四百万斤,粮饷从何而来?兵勇每月获饷不过四成,只得饥一餐、饱一顿地过日子,士气如何提高?这是曾国藩于军事危机之外的另一大苦恼。然而,正在这个内外交困的时候,这年九月,江西巡抚沈葆桢为保在江西省军队的粮饷,截留了供应雨花台大营的江西漕折五万两银,并获朝廷准允。这无疑使曾国藩雪上加霜。他在日记中多处反映了自己焦灼和忧郁的心情。
例如九月十四日写道: “日内因金陵、宁国危险之状,忧灼过度;又以江西诸事掣肘,闷损不堪。”十八日又写道: “五更醒,辗转不能成寐,盖寸心为金陵、宁国之贼忧悸者十分之八,而因僚属不和顺、恩怨愤懑者亦十之二三。”
然而,他并没有向他的直接下级沈葆桢发泄这些愤懑,更没有张牙舞爪,训斥下级,强迫下级如何如何。他在给沈葆桢的信中,淡然说道: “近来,幸饷项来数较丰,为今年所未有,差强人意。若能如此月之入款,即全停江西漕折犹可支持,特恐不可为常。且待万一过不去之时,再行缄商尊处通融办理。”
沈葆桢小曾国藩九岁,因为有曾国藩的多次推荐,才得以候补道员升任为巡抚。他从江西本位出发,恃才傲上,且不加节制,于第二年(同治二年)再次截留朝廷批准解送曾国藩粮台的九江关洋税三万两,同治三年第三次奏请截留江西的全部厘金,导致两人的彻底决裂。曾国藩则在同治元年九月沈葆桢首次截留漕折时反省自己“忧灼过度”,“皆由于平日于养气上欠功夫,故不能不动心”。
曾国藩在与太平军斗争的过程中,他的最大困难,不是敌手的强大,而是清政府本身在政治、军事与财政各方面存在着太多的矛盾和弱点,不能形成强大的力量与太平军作战。其次就是湘军本身缺少战斗经验,难当大敌。因此,在以后的六七年中,曾国藩虽然为自己建立了一点声望,而来自各方面的挫辱和打击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在这种境遇下他能够立足,主要就是他奉行了“息事宁人,委曲为官”的处世哲学。
同治七年(1868年)四月,曾国藩由两江总督奉命调补直隶总督,驻节天津。同治九年五月天津发生教案。唐代称天主教为“大秦景教”,元代时多有天主教传教士来华传教,明末排斥异端,一度见逐,至清雍正帝,始予严禁。道光时广东巡抚梁章钜曾于其所著《浪迹丛谈》中诋毁教堂。后经吴德芝言其有灭祖、刳睛、剖心等事,促成一般人对天主教的仇视心理,其实自是伪传,是理解有误所致。《中法北京条约》订立,允许教士于内地置产,就地传教。后湘、黔、川、赣等省屡有毁教之事,儒生和之,暴民从之,官吏任之,而朝臣亦时以无稽之言奏之,疆吏率领恶之。因此教案愈多,尤以天津一案最为严重。
最初英法联军北上,法军曾蹂躏天津。及开为商埠,法国神父即在天津建立教堂,收养贫儿。由于迷信,时人流传外国人挖取心眼配药、练眼点金之说。同治九年庚午春,天津拐匪骤起,屡失孩子,辄疑洋人迷拐。官吏拘捕拐犯,其中有个武兰珍供称迷药是法国教堂仆役王三给予。清廷即向法国领事提出严重抗议,并约法国领事丰大业至通商大臣崇厚官署晤谈。双方发生争辩,丰大业骄横无礼,众人怒而打死丰大业,并将教堂焚毁,惨杀教士修女等数十人,又乘势往劫英教士住宅,造成国际间严重事件。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天津教案”。
事发之后,清廷诏直隶总督曾国藩查办。曾国藩在病中立下遗嘱,抱定了自我牺牲的决心。查办教案是两方面都不讨好的事,曾国藩深知于此,但迫于清议,只好迟延不办。他致书友人,论其处置困难,不敢查拿正凶,洋人深不满意。
曾国藩认为,根据中国目前的力量,不能轻易用兵,唯有委曲求全以自保。但朝野一片哗然。
双方对峙,形势严峻,通商大臣崇厚奏称病重,请另派大员办理,经命丁日昌、毛昶熙赴津交涉无效,乃改命李鸿章为直隶总督,曾国藩仍回两江上任。结果李鸿章还是照曾国藩的主张,议定赔偿损失及抚恤金46万两,崇厚奉旨赴法道歉,天津府县官发往黑龙江效力,捕杀凶犯多名了事。那时若不是曾国藩对清廷和洋人能有明察是非的态度,得以适当处理,恐怕八国联军之祸要早发生30年了。慈禧太后后来逃往西安,路过怀来县,颠簸中还唏嘘地说: “假令大学士曾国藩尚在,何至受苦至于斯也!”
曾国藩因同治九年(1870年)六月查办天津教案时“偏袒外国”而受到全国舆论谴责,其中的原因十分复杂,难以述说,是非曲直,也不可一言以蔽之。曾国藩一生的转折点就是“天津教案”。他将太平天国镇压下去,一时被誉为“时代功臣”、“盖世英雄”,而“天津教案”却使其名声一落千丈,转眼间成了卖国贼,举国欲杀之而后快。
也许是“局外之议论,谅局中之艰难”的缘故,“天津教案”终使曾国藩遭到沉重的打击,1872年(同治十一年)3月20日,他死于两江总督任上,年61岁。然而他在办理“教案”过程中的苦心,却至终被人所忽略,其情其理,与李鸿章的历史角色多有相似之处。
曾国藩人生启示录:
大凡平民百姓,最难吃亏的是财,最难得忍受的是气。往往被气所激,被财所迷,做出不可收拾的局面来,大多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甚至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这样的关口,实在不值得争赢斗狠,贻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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