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匠之子建功巴林

1989年6月16日下午,尼克·里森从摩根斯坦利银行辞职,然后给一家职业介绍所打电话找工作。结果在2000多个竞争者中,惟有他一个人进了巴林银行。谁会料到,巴林银行精心挑选的金融奇才,竟是5年之后将自己置之于死地的一颗定时炸弹!

1968年2月,尼克·里森出生在伦敦北郊沃特福德一个小镇的贫民窟里。他的父亲威廉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泥水匠,每周辛勤工作六七天,以赚取微薄的收入养家糊口。

里森刚刚离开学校不久,就加入了位于市区的考茨公司。那是一家能经常为女王服务的银行。他在那里工作了两年,尽管每天有清算不完的支票,但他却从来没有遇到一张是查尔斯温莎签过名的。不过,他能在该公司任职是相当幸运的。工作后他才知道,当时有三百多名毕业生申请这一职位,而公司只约见了其中两人,最后将这份工作给了里森。但是,在该公司工作的每一天,里森只是把数不清的支票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四处堆放,然后再将它们包捆起来,放在某个巨大的储藏室里去——这样的工作是越来越枯燥乏味了。

1987年7月的一天,朋友告诉他摩根斯坦利银行需要人手。他去应聘了,并且马上就得到了一份工作。他们告诉他,他可以到货币交易部门工作,替银行清算所有的货币交易情况;也可以到期货与期权部工作,清算更为复杂的交易情况。里森选择了后者。

摩根斯坦利银行是所有美国银行中最成功的银行之一。里森在期货与期权结算部接受培训,那时,他年仅二十,年收入已达二万英镑。

在工作方面,里森是全银行职员们学习的模范。当时期货与期权市场正快速发展,但是世界上只有极少数的人明白其运行方式。在这个市场上,摩根斯坦利银行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投资者。它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培养了大量的后勤人员来理清每一笔交易的情况;同时,也招聘了全球最出色的交易员,让他们走进伦敦国际金融期货交易所为银行服务。

当然,里森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银行里,他每天都在数不清的期货、期权交易清算单中忙碌不休。随着时间的流逝,里森开始认识到,真正替银行赚钱的是那些交易员。那些交易员在LIFFE的交易大厅里赚下大笔的薪水和红利时,他却被困在后勤部门做这种整理文件的工作。

里森立志要当上一名交易员。

当时,交易大厅里的红人是一位叫詹姆斯韩德逊的交易员。他为摩根斯坦利银行高薪雇用,业务非常繁忙。里森仔细审查了由他经手的一些交易清算单,然后通过电话,与他一起解决了一些有疑问的地方。经过努力,终于在一天里森得到与他共进午餐的机会。吃饭时,詹姆斯韩德逊提出,由于业务太多,他想找个帮手,替他打理一些琐碎的事务。尽管里森当时的年薪已有二万英镑,但是他情愿减薪也要得到做詹姆斯韩德逊助手的机会。因为他知道,一旦进入交易大厅,就很快能让自己发挥更大的作用。但老板却拒绝放他走。老板告诉他,他必须在清算部继续工作三个月。里森把这话告诉詹姆斯,他说他不能再等。而里森的老板又是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的。于是,里森失去了那个工作机会。

1989年6月16日下午,他辞职离开了摩根斯坦利银行。给一家职业介绍所打通了电话,询问是否可以介绍个工作,他们回答说,巴林银行清算部要一个人。他们还告诉他说,巴林银行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一家商业银行,规模不大,但备受推崇等等。当晚,里森就去巴林银行位于波特索大街的办公室。

出乎意料的是,要争那份工作的人很多,比他毕业后申请加入考茨公司时多了6倍,有近两千人要进巴林银行,而巴林银行只要一个人。

很幸运地,里森成了惟一进入巴林银行工作的人。1989年7月10日,尼克·里森为接替他在摩根斯坦利银行职位的人写好注意事项,便正式到巴林银行工作。

里森刚到巴林银行时,巴林家族中爵位较高的是艾锡伯顿勋爵,那时,他正准备从董事长的位置退休,他是玛格丽特·撒切尔的好朋友。他使巴林银行成功地当上了英国最大的公司BP公司的董事长,同时也成为全球最大的20家企业之一。巴林家族的另四名爵士分别是北布鲁克勋爵、瑞弗尔斯都克勋爵、克罗默勋爵、霍威克勋爵。

在同摩根斯坦利银行一样,在巴林银行,里森仍然在期货与期权清算部工作。但是9个月后他就发现,在伦敦总部是很难发展的。那时清算部里由里森负责和一个级别相当高的老板汇报业务情况,借着这个工作机会,他留心观察,明白自己至少要等上十年才能爬到他那么高的位置。于是,里森对工作的兴趣很快便消失殆尽,不久后提出了调动工作的要求。

巴林银行在20世纪80年代获得的一系列令人瞩目的成绩当中,最辉煌的一笔当数克里斯托弗赫斯在日本创建从事股票交易的分部的傲人业绩。由于正逢日本股市开始大幅上扬,巴林银行很快在该市场上占领了一个非常有利的位置。在整个80年代,克里斯托弗赫斯都算得上全英国薪俸最高的银行家——其年薪高达三百万英镑左右。尽管人们并不清楚其准确的数字,但是却都知道,他的年薪确实有那么高。这些报酬全都来自他的远东地区所做的交易。日本是他开始发展的地方,但是在其他亚洲各国或地区,譬如香港、新加坡以及印尼,他都已开展了业务,做着巨额的交易,人们称之为“老虎”经济。在里森看来,远东是个奇妙的地方,在那里工作可以迅速致富,可以享用廉价冰凉的啤酒。

幸运之神很快降到里森头上,他争取到了到印尼工作的机会。但是到达雅加达之后,里森很快就发现,巴林银行的海外业务并不像传闻说的那么出色——那只是一种表象。在总部,他曾读过不少资料,夸赞它在远东的业务手法新颖、经验独到、有极佳的顾客基础等等,满纸都是溢美之辞。而真实的情况却是一团糟。在雅加达,巴林银行甚至连一间办公室都没有。这里的工作人员都在婆鲁旁达饭店的一间客房的外面工作。巴林银行拥有价值一亿英镑的股票,却无法把它出售给客户,因此也不能收取任何费用,因为股票的情况是一片混乱。而且,那些工作人员谁也不懂该如何让一切变得秩序井然。他们只知道把那些票证随意堆放到标准渣打银行的地下室里,里森看到这些小山似的票证后——这些都是不记名债券,拿到这种债券的人可以马上将它兑换出现金——他立即意识到,需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在那间没有窗户、空气稀薄有如地牢的房子里,里森整整花了10个月的时间,才把那些股票清理完毕,那是他生平做过的最艰难的一件事。巴林银行的问题是它将一定的股票卖给投资者,又购入同样数额的股票来维持平衡。但是它所拿到的票证却与要买的票证不符。1989年股市下跌以来,当年认购了巴林银行股票的投资者却找出各种理由来拒绝付款。主要的几条有“类别不对”、“票面设计俗不可耐”、“证明文件有问题”等等。而这些理由全部都是事实。

在那10个月里,里森每天都在堆成山的文件中开掘出一段短短的进山之路。他终于弄清了哪些银行与巴林银行有过业务往来,然后找出相应的票证和有关的证明文件。接着四处奔走,向各家银行索取报酬。

在雅加达度过6个月后,巴林银行给里森派了三名助手。起初他对此并不在意,但是当他走进他们的地下工作室时,却看到了一名美丽的金发女郎,她正瞪大眼睛看着小山似的票证,显然是太吃惊了。

“到底是派我们做什么来了,”她问,“难道是叫我们把它们都烧了吗?”

“我已经处理了一半了,”他告诉她说,“你真该看看我刚来时的情景。”

她名叫丽莎·西姆斯,在肯特郡长大,这是她第一次到国外工作,她后来就嫁给了里森。不过,里森入狱后,她又离开了里森。这是后话。

到1990年圣诞节,里森已将巴林银行的收支差降低到一千万英镑。审计师们也认为,巴林银行的资产负债表已不必受这些债务的影响。当时高达一亿英镑的负债记录也可以从电脑中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