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着手打假

20世纪90年代以来,贪婪已成为美国社会的特征。会计公司可以为了咨询费而做假账,律师可以为了拉到公司业务而搞伪证,董事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股东的死活。而这次世界通信公司的财务丑闻,则把美国企业弄虚作假的行为推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对美国经济的打击难以估量。

世界通信公司的假账丑闻和随之而至的破产风波,无论对萎靡不振的美国经济还是对复苏缓慢的全球通信业来说,都不啻是一场噩梦。一石掀起千层浪,经济丑闻的频频出现,令世人震惊,也使美国倍感尴尬。世通公司丑闻被揭露后的第二天,在加拿大参加八国首脑会议的美国总统布什即愤怒地表示,信心是美国经济的基石,绝对不能容忍企业的背信欺诈行为。“自由企业有了信任才能够生存。一些事情破坏了美国人民对自由企业的信心,对此我们必须进行补救。”

布什称这一事件是“大胆妄为”,是有关人员严重不负责任的结果。他表示美国政府要对此事进行全面调查,并且要把有关人员绳之以法。

20世纪90年代以来,贪婪已成为美国社会的特征。会计公司可以为了咨询费而做假账,律师可以为了拉到公司业务而搞伪证,董事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股东的死活。而这次世界通信公司的财务丑闻,则把美国企业弄虚作假的行为推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对美国经济的打击难以估量。据初步统计,世通丑闻发生后,美国的投资者们已损失了超过2万亿美元,有50多万电信员工失业。“各公司所面临的持续发展、支持股价的压力是巨大的。”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前首席财务长、现任副董事长查尔斯·H·诺斯基不无沉重地说。尽管美国电话电报公司尚未因会计问题而受到攻击,但其股票也因该行业发生的问题而暴跌。“人们将试图弄明白怎样才能了解足够的信息以信任公司对投资者公布的内容。”

为了挽救美国经济,重建投资者信心,美国政府以世通公司为典型,开始了声势浩大的打击企业弄虚作假的行动。

2002年6月26日晚,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即向纽约联邦地方法院递交诉状,对世界通信公司提起了民事欺诈指控,称该公司“虚假地将自己描绘成赢利公司”。

6月27日,世通公司总部所在地密西西比州司法部下达指令,要求世通公司前首席执行官及负责该公司审计的安达信妥善保存世通的所有文件,以防类似安然案中毁坏公司文件的事件再度发生。该司法部部长称,一个由联邦政府及该州政府官员组成的特别调查小组已经成立,旨在查清为世通公司造假账的人员。

美国国会银行和财政委员会也向世通公司总裁西奇莫尔、前首席执行官埃贝斯等高层管理人员发出传票,要求他们在7月8日向国会银行和财政委员会解释该公司的财务欺诈丑闻。

8月1日,美国司法当局以欺诈罪逮捕了世界通信公司前首席财务官斯科特·沙利文和审计官戴维·迈尔斯。公诉人指控沙利文和迈尔斯向联邦证券交易委员会作虚假陈述和做假账,并阴谋从事证券欺诈。公诉书说,被告从未向负责审计的公司透露过他们的会计方式。

8月28日,斯科特·沙利文和原世界通信公司负责财会的另一名主管比福德·耶茨在纽约曼哈顿法院被以证券欺诈等多项罪状正式起诉。沙利文的一大罪状是曾经指使其他主管人员把38亿美元的经营开支转移到资本开支账户上,以掩盖亏损和虚报赢利,另外还被指控有共谋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虚假财务报告等多项罪状。如果被指控的这些罪状都成立,现年40岁的沙利文将可能面临长达65年的监禁。不过,美国联邦政府提议的上限是10年左右。

根据案情介绍,自2000年10月起,沙利文指使迈尔斯和耶茨及其助手文森和诺曼第,在每个季度的末期随意更改会计报表,从而隐瞒巨额亏损。他们的手法是隐瞒某些支出。到了2001年4月,他们又改变手法,将成本改为资本支出。经过他们的包装,世界通信公司在2000年10月至2002年4月间的盈利虚增了50亿美元。

9月26日,迈尔斯正式向法官承认自己犯了欺诈罪,说自己是受“高级管理层”指使制造假账;他还承认曾有同事对会计业务提出疑问并准备向审计公司咨询,但被他阻止。这是美国历史上最大的公司会计丑闻中涉案人员首次认罪。迈尔斯现年44岁,将面临最高10年的监禁。

10月7日,世通公司前会计主管、现年46岁的比福德·耶茨也开始承认犯有共谋和证券欺诈两项重罪,并承认在该公司72亿美元的会计丑闻中负有责任。这是第二名承认犯有与世界通信公司会计欺诈案相关的刑事罪行的管理人员。耶茨承认,他遵从了上司的指示,操纵公司账本,以减少费用、虚构利润并使之达到华尔街的预期。

10月10日,原世通公司的管理申报部门的主管和原法律实体会计部门主管先后向曼哈顿地区法院承认自己参与了公司证券欺诈的合谋活动。他们供认,2000年10月,他们在上司的命令下,在世界通信公司的账目上添加了一笔8000万美元的假账,18个月以后,他们又接受了同样的命令,转移了巨额的开销账目,以向公众掩盖公司在财务方面存在的问题。

随着世界通信丑闻案调查的深入,监管机构正将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到不久前离职的世界通信首席执行官伯纳德·埃贝斯身上,因为他们越来越确信,世界通信除了38亿美元会计欺诈外,还存在着更深层的问题。伯纳德·埃贝斯成了这桩丑闻的焦点人物,并成为下一个起诉对象。

世通公司的前高层人员陆续被推上了法庭,有人认为这多少有些做秀的味道,只不过是以此表明美国政府打击公司财务欺诈的决心。因为在此前,一名伦敦速记员向媒体透露,早在1999年,她就已经向英国的有关政府机构报告世通公司有造假嫌疑。且不论这名速记员所谓“宣誓”保证真实的言论是否属实,但世通公司确实早在2000年就开始造假,今天才把有关人等绳之于法,是不是太晚了?

有关人士认为,如果不是世通公司高层换人,新任首席执行官要求对公司账目进行彻底审查,也许这些假账仍会隐瞒下去。因此,世通丑闻给美国的金融监管制度敲响了一记沉重的警钟,它充分地说明,美国的公司治理结构、美国股市的法律与制度和公司高层的诚信,都有很大的漏洞。

现在最流行的看法是公司的高层不惜利用会计制度的漏洞,合法或非法作假,为自己赚取了高额回报,这极大地伤害了美国甚至世界的经济发展。

最近,《华盛顿邮报》的专栏作家罗伯特·塞缪尔森撰文指出,引发糟糕的商业伦理的主要原因可能不只是会计丑闻,而且还有糟糕的经济环境。

1996年美国电信法案开放市话市场,引入竞争;能源解除管制允许管道公司自己作交易商;因特网的指数化的增长为一些建造基础设施的电信公司提供了大量的利润;万维网则使得开放电子商务提供了可能。与此同时,美联储主席提高利率以免摧毁新生的经济增长,成千上万的创业公司获得了风险投资和银行贷款,垃圾债券大行其道。

这一切,虽然前景诱人,但不是所有的公司都能生存的,要有足够的消费者来消化和维持光纤电缆,长途电信服务,能源交易容量,网上宠物商店,这一切要花上好几年。同时,太多的公司,少得可怜的顾客都把价格推到了谷底,盈利无望。于是就有了我们所熟知的安然和世通在华尔街的冷酷压迫下开始编造并不存在的利润,也许他们自己并不是很情愿,只不过华尔街是一定要讨好的。

现今最紧迫的问题就是市场的清出周期并没有上轨道,大量的过剩的电信行业的基础设施仍然在原处不动。部分的原因就是许多的没有竞争力的公司依然在苟延残喘,没有破产。另外是由于债权人的仁慈,获得了新的信贷额度,还在为顾客提供服务。由此他认为,世通公司的破产是好事,因为这可以消化很大一部分的市场剩余容量,为幸存者的再铸辉煌奠定基础。以美刊《新共和》的评论文章来说,就是“没有痛苦,没有收获”。

无可讳言,世通公司目前的困境与当年电信规则的变迁有着很大的关系。

1996年2月8日,克林顿总统签署的《电信法》生效,美国电信市场从此敞开大门,迎接八方竞争。克林顿宣称,“我们要创建一个开放的市场,在这里,竞争和创新将与光速同行。”但当时就有一些政府官员担心这项计划将来可能会把电信市场搞成一团糟。

五年之后,现实被“不幸言中”。这个行业中雨后春笋般地涌现出许多新公司。这个法案允许各小贝尔公司和一些长途电话公司进入对方的市场,以增加竞争。但是没有预见到这样的前景:这些公司会希望收购对方,从而减少竞争对手的数量。结果电信市场的竞争和创新非但没有能与光速同行,反而陷入了困境,整个行业出现了第一次收入萎缩,电信公司股价暴跌,利润迅速滑坡。朗讯、北电、JDS等电信设备制造商遭遇了空前的亏损,PSINet、360Networks、环球电讯、威廉姆斯通信等新兴运营商纷纷申请破产保护,就连AT&T等老牌运营商也都被整得狼狈不堪甚至死去活来。一位电信经济学家说,“以前在电信行业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萧条景象。”就是连美国联邦通讯委员会主席迈克尔·鲍威尔都在事后认为:“我们相信,这些市场并不需要自然垄断,而且这些市场可能具有竞争性,这种看法并没有错,但是我认为,在这个市场能多快及多大程度上变得具有竞争性方面,我们过去的看法有点过头了。”市场原教旨主义的崇拜,无视市场的经济规律为世界通信埋下了毁灭的种子。

显然,当经营业绩达不到预期时,向公众公布利润的压力导致像世通这样一些公司在会计账簿上做文章。鲍威尔说:“如果还有更多公司无法以诚信来抵挡住这种压力的话,我并不会感到特别震惊。”换句话说,不是世通或者环球电信伤害了电信业的发展,而是游戏规则的不健全逼得世通走上了绝路。世通的破产正好给旁观者一个难得的契机来认真地审视一下故事的实质到底是什么。

安然公司、环球通讯、世界通信等一系列美国大公司接连不断地爆出造假账的丑闻,充分暴露了美国公司治理结构的缺失、监管机制的失效、商业伦理的堕落,这导致了美国投资者信心下降、市场疲软,直接危及到美国经济的复苏。为了扭转这种不利局面,恢复公众对美国经济的信心,美国总统和国会都开始在打击企业做假方面作出积极努力。

美证交会日前批准了一项针对一千家美国规模最大的公司发出的命令,要求首席执行官和首席财务官们必须就公司披露的信息和财务报告的真实性做出保证,并确认上一财政年度和此后每一份中期财务报告的真实性。

2002年7月15日晚,美国参议院以97比O的投票结果,一致通过了一项名为《商业欺诈法》的改革议案,旨在打击公司财务欺诈行为。

布什总统在随后发表的一项声明中,不仅对该法案大加赞赏,而且还敦促众议院尽快对其进行讨论,以便他能在8月份国会夏季休会之前,将其签署成为法律。“打击那些违法的不道德行为,完善这一系统,以防范未来的弊端,这是我们欠美国工人和股东的。”布什在声明中说。

从有关条款来看,该议案显然将对公司的财务欺诈行为采取更为严厉的惩罚手段。主要包括:依法将欺诈人员关进监狱等措施。其中包括把证券欺诈罪的刑期延长为10 年,公司高层管理人员以及财务人员若提供虚假财务报告将被判罚入狱5到10年,并可能面临50至100万美元的处罚;成立一个非官方的财会监督委员会,加强对财会行业的监督管理,以改变目前财会行业自我管理的状况,而该委员会将受到证券交易委员会的监管;不允许财会公司为一家公司同时提供审计和其他财务咨询服务;禁止公司向主管人员提供贷款,并要求公司内部人员更及时地向证券交易委员会通报他们买卖公司股票的情况。

这虽有点亡羊补牢的意味,但对于打击企业造假行为,重建投资者信心,却也是非常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