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翻三脚凳

我们的退休制度是一只三脚凳，由社会保险、养老基金和最重要的401(k)等私人储蓄工具组成。这只三脚凳已经被掀翻，所用手段不出所料，充实的不是商业街，而是华尔街。约翰·博格尔是先锋集团的创始人，也是金融业真正的“制造者”之一。他是少见的一位直面退休制度问题的内部人员。他的著作《文化冲突：投资还是投机》（The Clash of the Culture: Investment vs. Speculation）详细解释了这个问题。[5] 一言以蔽之，这三条腿现在都站不稳了。“我们国家退休保障制度陷入危难，要出现严重事故了。”博格尔说。[6]

让我们逐条分析一下这些发抖的腿。社会保险大概是历史上最为成功的政府项目了，也是许多美国老年人现在没有陷入贫困的关键原因。目前，社会保险资金不足，饱受右派攻击，有时还包括一些认为政府应当退出退休行业，将之交付给市场的左派人士。

固定收益养老金计划曾经是许多公司提供给员工的终生养老计划。目前，这一计划急剧缩水。企业的首席财政官多年来用减少固定收益计划作为提高企业边际利润的方法（我们已经看到，这些利润大多流进了富人的口袋里，损害了整体经济增长）。养老金计划大多在公共部门施行，但却注定衰落，因为大多州政府或地方政府对养老金受益人的承诺过分乐观了。美国大部分公共养老基金缺乏资金，[7] 这种形势让养老金和政府本身成了华尔街剥削的猎物。

然后还有私人系统的个人退休账户和固定缴款退休计划，如企业推行的结构不完善的401(k) 计划。这些退休计划是大多数美国人的依靠，占据了14.2万亿美元的财富。[8] 然而这个系统不透明且昂贵，主要服务对象是我们社会中顶端的1/3人—他们工作的场所提供了能与之储蓄匹配的企业项目，让他们能够从中受益。然而，就算是这些人也遭到了华尔街的敲诈。后者数十年如一日地试图将投资人从指数基金中拉出来，推入共同基金中去，虽然共同基金的系统表现弱于整体市场。这种说法不仅仅是基于收益低下的盲目交易，更是因为这些基金最终向自己的企业客户（华尔街掌握着这些企业的股份）施压要求他们更关注短期利益而非长远利益。客户的这种策略往往只在接下来的一个季度中得到好结果。如果运气好，好结果可以延续一年（这个时间段正是一般基金经理人得到薪酬的时候）。

更糟糕的是，为了这种短期结果，我们都要支付大笔的费用。诺贝尔奖得主威廉·夏普是斯坦福大学的荣誉教授，他在一项关于该主题的研究中进行了计算，结果显示，如果投资对象不是积极管理的基金而是低成本或零成本的基金，退休后的生活水准将提高20%，其部分原因就是管理基金索求的管理费用。[9] 博格尔自己也进行了计算，不仅包括了积极管理基金更低的回报率，还有资产组合周转成本的隐形额外费用、投资建议的费用和其他类似支出。2014年，他在参议院财政委员会上发表证词，“从长期看，掌握共同基金股份的高成本很可能将会吞噬高达65%或更多的财富。只要将市场回报率从基金投资者转向基金管理者，退休计划投资人就能轻松得到这笔钱。” 他补充说。“我们退休制度的许多问题都是因为臃肿的金融体系向投资人索取高额费用。” 金融业攫取了企业利润的近25%，但只贡献了4%的就业。打破这个泡沫是让退休和经济回到正轨的关键。[10]这是个任务如此庞大，堪比基金业本身。